悠闲日常[系统](51)

　　这景象，虽在山村，但比之小镇的生活，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名夫子在十五之前就来到了丽山村，在村长的安排下住进学堂，然后由他带着村里的学童们一一先与夫子见礼。
　　开学那日，恰逢面脂坊与织染坊六日一休，于是不管是家里有无孩子入学的家长，都凑到了学堂围观，看夫子们带着学生肃穆地对孔夫子像行礼。
　　普通人对学堂与夫子们都存着敬畏的心理，因此虽围观的人多，但不敢喧哗，很安静，夫子们倒也没驱赶。
　　入学的基本都是一点读书基础都没有的学童，不分男女地分成几个班，等日后再根据个人进度再次分班，再分配夫子进行不同方面的教学。
　　因有算术课，江凡订了一批算盘回来，免费赠送到学堂里，学生们每天上算术课时可以免费使用。
　　这个时代，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读书的材料，在很多人眼里，掌握一门生存技艺比会读书还重要，特别是对女性来说。因此很多学童对着“之乎者也”打瞌睡，但一到算术课，百分百地精神无比。
　　江凡手里有一批管事们递上来的名单，是庄子里比较聪明，人品不错的一些下人，经张书墨筛选后，再送到他手上，江凡看过一遍，便吩咐下去，让这些人暂时停下手中的活儿，去学堂里跟着读书。
　　他手里一直缺人，买来的人基本大字不识一个，招来的话又不太能保证对方人品，只能这样慢慢培养。
　　*
　　去年六月底，江凡种下棉花，如今种下的第二茬已经又长大了些许。
　　去年种下的十几棵棉花，全部存活，每棵结了六、七个棉铃，一个棉铃里有五、六颗的棉籽。江凡的意揽轩一角，不似别人家的摆满了花盆，他倒是摆了盆，不过里面种的不是树石和凝石藤，就是棉花之类的。因得到的棉花种子多了，竹筐也增加了好多，等种第三茬的时候这一角估计就摆不下了，得拿到外面地里种。
　　而去年得到的新棉花，江凡叫人仔细地清理出来保存着。年后织染坊开工，江凡找了手艺最好的女工，将棉花抽丝、纺纱织布，最后按照他的要求，一点点琢磨着，做了一双纯白色的现代棉袜出来。
　　“这就是袜子？”成品出来的时候，好几个人都围着看。
　　大周人也穿袜子的，不过他们这里的袜子，被称为“足衣”，穿脚上得用带子系上，不像现代的袜子，直接套脚上就行，方便利索，舒适感更强。
　　“这个面料，摸起来真舒服。”亲手将棉袜做出来的女工摸了摸那双棉袜，再次赞道。
　　江凡笑道：“再过几年，你们应该也能有这么一双袜子穿。”
　　女工高兴地抿嘴笑笑：“那就要托东家的福了。”
　　女工知道棉花是江凡培育出来的，她们这个东家啊，看着年纪轻轻，但能被他重视起来的东西，那绝非凡品。她虽是个只会织布的织女工，但经过手的面料种类多，上手摸摸也能辨个一二，那棉花雪白蓬松，摸上去柔软无比，若做成袄子或是被子，不知有多暖和。
　　一百朵多一点的棉花，就织了这么双袜子出来。棉袜质感柔软，保暖效果不错，还吸湿排汗。在以前江凡可不缺这么一双普通的棉袜穿，在这里就不一样了，他自己都舍不得穿，宝贝似的拿了个上等的木盒装起来，打算送给关修谨。
　　顾芳秋离开后，顾长青也走了。
　　之前在边关买了将近千亩的地，江凡要在上面种赤元树这类能肥地的树。因路途远，加上距离棉花的推广种植还要几年，所以也没去花精力买树苗，直接搜集的种子带过去，种个几年，等种棉花时，土地也肥起来，这些树还能卖一笔钱。
　　在顾长青走后没几天，关修谨回来了。
　　江凡算了算时间，关修谨元宵节都没过就坐船来了。
　　想着元宵节那天陆地上热热闹闹的，关修谨却在船上随着河水在孤寂的黑夜里摇摇晃晃，可把江凡给心疼的，“你好歹过了元宵再来，不用这么赶的。”
　　关修谨握着他的指尖，表示无妨：“时间不允许，不然能陪你过元宵。”
　　江凡笑道：“下一个元宵，我们一定一起过。”
　　关修谨没说话，只是亲了亲他，代表应下了这个承诺。
　　晚上，关修谨宿在江凡房里，他与江凡盘腿坐在床上，看江凡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木盒子放在两人中间，一脸献宝似得打开，神情得意炫耀：“这个送给你。”
　　关修谨看着那里面颜色洁白的东西，觉得有点像他穿的足衣，只是要小很多，看着没足衣那么繁复累赘。
　　“这是什么？”
　　江凡把袜子拿起来，然后托起关修谨的双脚搭在自己膝盖上。
　　关修谨的脚很好看，而且他们这种权贵，平时其实很少走路的，加上他也有在用娇颜阁的护肤品，所以一双脚看着很是白嫩。
　　江凡在脚背上摸了两把，给关修谨穿上袜子，期待地看着关修谨：“这是我叫人给你做的袜子，穿着舒服吗？”
　　“袜子？”关修谨重复了一遍这名字，然后好奇地去看脚上的袜子。
　　足衣想要牢牢穿在脚上，需要系带的，但江凡送他的这个袜子，伸缩性很好，套上就能紧紧贴着却又不会有一点不适，穿着十分方便轻松。
　　关修谨道：“这面料，好像从未见过。”
　　其实关修谨没见过的多了，他用的都是好东西，看到的一般也是成品。大周是有木棉的，只不过木棉棉絮纤维短，织布是很麻烦的，一般拿来做填充物，而且木棉毛绒质轻、细小，会刺激呼吸道，所以但凡有点钱的，都不会选择用木棉，关修谨自然更也不会用了。
　　纯天然的棉花却不存在这些问题，棉花的事情江凡一开始就没跟关修谨说，说了要给他惊喜的，此刻便跟他细细道来，还让关修谨穿上鞋，带他去看了看种在角落里的棉花，并把他特意留下来的织袜子没用完的一小坨棉花拿给关修谨看。
　　关修谨其实之前有在江凡的院子里看到过正在吐絮的棉花，只是他那时候只随意地扫了一眼，以为江凡种的是观赏花，却没想这花确实是花，实际作用却比供人观赏大多了。
　　这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大周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惊喜。


第97章
　　这一日早上, 天刚亮, 看时间也就六点过的样子，离关修谨每天过来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江凡穿上泡过驱兽草药水的衣服，背篓里放着锄头, 被他背着进了北山。
　　江凡已经很久没进北山了, 以前还会进去猎两只猎物加个菜, 现在母虎和虎崽时不时的下山送一趟, 加上山里的猎物没有自家养出来的好吃，江凡也就懒怠进山了。
　　这次进山，他却不是为了打猎, 而是去种东西。
　　先前互市尚未关闭时，经由这种交流，很是有些东西流入大周, 像辣椒、黄瓜、西红柿、土豆南瓜之类，都是从别国经由互市市场流入大周的，不过还有一样东西，大周目前是没有的。
　　那就是红薯。
　　这毕竟是个看天吃饭的年代, 饥荒可能随时来临，江凡穿来后有了解到大周开国后就发生过几次饥荒灾难, 不是遭受水灾就是旱灾, 虽然不是全国性质的，但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除了顶层人员, 其他老百姓面临高昂的粮食价格，日子也会跟着不好过的。
　　大周没有杂交水稻之父，也没有这样那样的手段来大幅度提升粮食的产量，这些植物还相对娇气，一个伺候不好就产量低。而红薯喜光耐旱，吸肥能力强并且耐瘠薄，比水稻小麦之类的，好种许多。最主要的是，它饱腹能力强，在地窖里的储存若得当，可储存八个月之久，若遇到缺粮的灾年，家里有了红薯，绝对饿不死人。
　　之前说过，江凡这个系统录入收集的已知种子，是他身处的这个世界，不只是一个大周。
　　江凡在大周通过现实途径找不到红薯种子，但在系统里，却可以直接用系统币购买种子。
　　而这个时节，正是红薯育秧的时间。
　　江凡瞒着关修谨进北山，就是打算在北山里挑一个地方，撒些红薯种子下去，五月剪苗扦插定植，最迟十月上旬，就可以收获了。
　　江凡进山没多久，或许是听到这边动静，也或许是嗅到江凡身上熟悉的气味，母虎和虎崽没一会儿就出现在他身边了。江凡正愁时间可能来不及呢，便给虎崽喂了一把果子，然后叫它驮着他快速往深山里跑。
　　虎崽驮着江凡，就跟背上没个人似得，跑得飞快，幸好江凡一上背就把身子压低把脸埋在它皮毛上，不然一路下去，脸都得被两边的树枝刮花掉。
　　最后江凡感觉走的差不多了，便叫虎崽停下，他从虎崽背上下来，选了植株密度相对稀少的地儿，也没除旁边的杂草，用锄头就地挖开，把包裹里的红薯种子撒下，重新埋上后投放了些养料，暂时就可放下不管了。
　　江凡又掏了两把果子喂母虎和虎崽，跟它们说：“你俩每天巡地盘的时候，过来帮我瞧一瞧，别让其他动物把发出来的苗啃了。”
　　两只老虎哼哼两声，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江凡当然没那么不靠谱地就让两只老虎给他看红薯地，他带了驱兽草的药水，绕着红薯地淋了一圈，至少半个月之内是没动物敢往这边跑了，而半个月之后，相信这块地方也会成为附近动物不敢靠近的禁区。
　　种下了红薯，喂饱了两只老虎，江凡又让虎崽把他驮出去，匆匆出了山，回到庄子里洗漱一番，离关修谨过来的时间也没一会儿了。
　　关修谨这次回来，是特意来接江凡，和他一起回京见小皇帝的。
　　因此，只歇息了两天，江凡便打包了一堆礼物，与关修谨启程坐上回京的船。
　　江凡来到大周，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坐船，就跟当时初来时，需要时间适应马车一样，才上了船的那几天，江凡总感觉心口绕着一股恶心的感觉，吐不出来，就是难受，每次不得不偷吃几颗紫香果压一压。他这身体还是经过改造的都这样了，若换成刚来时，也不知道会晕成什么样儿。
　　这般适应了几天，那股恶心感总算消了下去，江凡也有了精神，在船上和关修谨一起下棋看风景了。
　　河道直通上京，江凡他们常常能遇到其他商船，沿途的码头更是热闹纷繁，有许多船只停靠，卸货、装货的商家与工人络绎不绝，偶尔还会在河道遇上巡逻的水师，防止水匪打劫商船。
　　江凡二人走了不到十天，船便进入了上京运河的范围，江凡带来的人，除了张书墨跟着他去安王府，其他的全部回了上京那座小宅院。
　　上次来安王府还是夏季，那时满院绿树红花。初春的安王府景致又有所不同，最大的不同，还是隔几步就悬挂着的玉茧草。
　　之前两人关系未挑破，所以关修谨给江凡安排的客房还是隔壁的独立院落，这次江凡就与关修谨住同一院落。
　　当然，也就做个样子，晚上两人还是宿在一张床上的。
　　马上就要见家属了，江凡心底有点紧张，躺在关修谨臂弯里问：“我什么时候去见皇上？”
　　关修谨轻抚着江凡的后背，轻声道：“等你歇两日。”
　　两人在河道上漂浮几天，江凡心里不难受了，脑子却还晕着，躺在床上还感觉身子在摇晃，确实需要歇两日缓缓。
　　江凡这次就跟丑媳妇见公婆似得，精心准备了一堆衣服，在王府里休息的第一天，尽试衣服去了。
　　“你说我穿这件怎么样？”江凡拿着一件看起来挺华贵的紫色衣服问坐在他对面的关修谨，“我穿上会不会显得不稳重，轻浮了些？”
　　关修谨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摇头：“不会，你穿上好看。”
　　江凡：“我觉得你的回答有点敷衍。”
　　然后扔下紫色的衣服，又挑一件白色的往身上比了比，问：“这件会不会太普通了点，看着没什么气质？”
　　关修谨说：“不会，白色适合你。”
　　“这件米色的呢？”
　　“不错。”
　　“粉蓝的呢？”
　　“也可以。”
　　江凡说：“我觉得我就是套一身麻布你都会说我帅得惊天动地。”
　　关修谨赞同地点头，主要是人好看，再逊色的衣服套上身都丑不到哪里去。
　　江凡最后把被他弄乱的一箱子衣服重新整理好，挑了一套白色的，算了，晚上多做几次面膜把脸养好看点吧，万一小皇帝是个颜控狗呢。
　　虽然真实目的不能告诉家人，但既来了上京，必然要去和顾芳秋打个招呼的。
　　江凡跟关修谨说了声，没用马车，只让冯三冯四缀在他身后，自己带着张书墨就溜达出去了。
　　上次江凡为了躲避关修谨，也在上京溜达过几天的，时间虽然短暂，但自重开互市后，上京给江凡的感觉还是明显地热闹了几分。没见他一路经过的两条巷子都对着打擂台么，都说自家楼里晚上有异族舞女登台表演。
　　大周的互市市场就和江凡知道的丝绸之路差不多，以物换物，别的国家需要大周的茶、丝绸与瓷器之类的奢侈品，大周就从对方手里换些稀有动物、植物皮货、药材香料、珠宝首饰和金银，以及异族女。
　　异族女进了大周，不是被富商买回家中，就是被卖进青楼之地，做吸引客流量用。
　　这情况，在之前几年，随着互市的陆续关闭，已经很久不曾出现过了。
　　对于这个，江凡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因为就连他现在也是买卖人口的一员。
　　娇颜阁占地三个大门面，一半卖护肤品，一半卖面料。除了刚开张那段时间客流量比较夸张外，现在客流量早已稳定，每月营业额都差不太多，除非当月办喜事的有钱人比较多，那面料这一块的营业额会相对增加些。
　　此时娇颜阁门前停着马车，里面站着几名女娘，江凡进去时，正好听见其中一名女娘语带央求：“顾掌柜，真的求你，这花你就卖我一盆吧。我爹那暴躁的性格，谁都劝不了，也只你这花能让他安分些了。”
　　也不知道这女娘央求了多久，江凡便听顾芳秋妥协似的回道：“赵娘子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若再坚持，便显得不近人情了。这花如今只剩一盆，叫赵娘子得了，以后再有人来买，我便真的没有了。”
　　那赵娘子欣喜不已，听着都要喜极而泣了，“多谢顾掌柜，真的谢谢你！”
　　江凡便看赵娘子拿了张银票递给顾芳秋，顾芳秋看了一眼就放进了旁边的箱子里，把柜台上的一盆花推给了赵娘子。
　　赵娘子小心翼翼地捧着，又捧场似得在店里买了不少货品，这才高兴地走了。
　　人散去不少，吕云英看到了江凡，一下子瞪大眼，正想开口唤人，就见江凡冲她摇了摇手指，吕云英忙吞下话语，安静地笑着。
　　顾芳秋也看到他了，顾芳秋在上京也住在小宅院里，昨天江凡带来的人过去，他本人虽然每到，但顾芳秋也知道了江凡入京了。她不动声色地笑笑，等江凡走近了，才低声道：“住在王府的？”
　　江凡喊了声表姐，道：“嗯，有点事住小宅来回不方便。”他看了一圈柜台，一盆止水花都看不到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止水花这一年多时间也被他培育出来不少，他可是记得，去年顾芳秋过来时，是带了不少过来的，和镇上一样都摆在店里的。店里四季如春，止水花开花也就没有时节性，刚才那赵娘子抱走的，正是一盆开得正好的止水花。


第98章
　　赵娘子的爹前年生意失利, 家里情况曾一度不好, 后来虽然慢慢好转，但她爹好像在那次事件中受的刺激太大，自半年前开始，他爹身上往日的温和都不见了, 变得越来越暴躁, 有时候一点小事就会暴怒, 人还慢慢变得自大起来, 这半年里得罪了不少朋友，偏他还不自知，很把自己当回事, 花钱一度也没有节制，总是一副很亢奋的样子，睡觉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因为这, 赵娘子的娘闹着要与她爹和离，赵娘子觉得他爹这样不正常，完全变了个人似得，好歹把他劝着看了回大夫, 吃了几回药，情况却半点没好转。
　　就在上次, 她爹厚着脸皮去参加一个赏花宴, 在宴会上宴会主人展出了一盆止水花，换成往日，身处这样热闹的氛围, 她爹早亢奋地开始滔滔不绝抒发自己的观点感想了，但那天，他爹全程都安静地坐在那里，别人好奇与他说话，他的回应一切正常，好像又是曾经那个温和的中年男人了。
　　赵娘子听说当天的事后，忙去问了那宴会主人，从宴会主人那里知道了止水花以及止水花凝神静气的作用，但是当时她并不知道去哪里买这种花，因为宴会主人那盆，也是花重金从别人手里买下来的。
　　不过，她觉得那花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得。但是吧，有时候就是差那么一点，却死活想不起来。
　　机缘巧合下，赵娘子和朋友去娇颜阁买东西，一进门就看到大剌剌摆到柜台上的一盆花，不正是她苦寻而不得的止水花吗！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原来已经见过几次，只不过那花小小的一盆，花朵也平凡不起眼，被随意地摆放着，通常她们这些来买东西的人，注意力都在货品上，这花一眼略过，能有多大的印象呢。
　　于是就有了江凡进来时见到的这一幕。
　　江凡培育出来的止水花除了顾芳秋带了些来装点店面，其他的都留在家里，一盆未售。那位宴会主人手里的止水花，应该是从萧老板手里流出去的。
　　当然，萧老板手里出去的止水花应该不止那么一盆，还有其他人得到。顾芳秋说从去年年底，就有人来跟她买花了，起初是打算把她店里的花全买了，只不过顾芳秋没同意，后来来问的人多了，里面还有几个顾长青需要交好的官老爷，顾芳秋为了保持双方友好的关系，就半卖半送了些，最后只剩这么一盆，经不住赵娘子磨缠，也卖了出去。
　　江凡听了事情始末，觉得赵娘子的爹应该是患了狂躁症，就跟顾芳秋说：“进了三月，苗三他们就要将士饮茶运来售卖，我见那赵娘子家不像是缺钱的，你跟她说声，可以买些士饮茶回去让他爹每天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