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美人(22)
严皇后质问道:“那日,琼文探望过你后,便来了本宫宫中,向本宫请安,与本宫闲谈了几句后,他便毒发了,若不是你对琼文下了毒,又是何人?”
裴玉质反问道:“那日,儿臣重伤未愈,琼文却是完好无损,儿臣从未学过下毒之术,儿臣如若对琼文下了毒,琼文为何毫无所觉?”
裴玉质所言不无道理,严皇后按了按太阳穴,默然不言。
裴玉质关切地道:“琼文如何了?可好些了?”
“琼文可好些了?”严皇后霎时怒气冲天,扬起手来,手掌直直地向着裴玉质的左颊落下。
裴玉质未及闪避,严皇后的右手手腕子已被一人扣住了。
他侧首一瞧,果然是素和熙。
素和熙恭声道:“母后息怒。”
严皇后欲要将自己的手腕子从素和熙掌中抽出来,却不得,遂冷笑道:“好你个素和熙,竟然胆敢以下犯上!”
“儿臣失礼了,望母后见谅。”素和熙不知自己被逼奉旨和亲一事是否与严皇后有干系,无论如何,于他而言,这吟月宫中谁人都不无辜,包括裴玉质。
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只得松开了严皇后的右手手腕子。
严皇后出嫁前乃是名门闺秀,言行举止从无差错;出嫁后,亦被称为贤后,对后宫治理有方。
须臾,她便冷静了下来:“琼文已过世了。”
难怪严皇后憔悴至此。
裴玉质面露惊色:“琼文是何时过世的?”
严皇后答道:“十日前,琼文冲入金銮殿,抢了陛下的冕旒与朝服,坐了陛下的御座,又要杀林丞相,被陛下一剑赐死了。”
裴玉质垂目道:“节哀。”
却原来早在十日前,裴琼文便已被父皇赐死了。
裴琼文到底是父皇的亲生子,且是嫡子,父皇为何忍心将裴琼文赐死?
可裴琼文成了那副模样,恐怕无法康复如初了吧?
于父皇而言,代表着皇权的冕旒、朝服、御座较裴琼文紧要许多。
纵然裴琼文是被毒坏了脑子,才做出那等谋逆之事的,但父皇亦没有原谅裴琼文。
严皇后威胁道:“若是被本宫查出果真是你们俩人对琼文下了毒,本宫必定将你们俩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裴玉质将严皇后引入了白玉宫,屏退左右,方才低声道:“母后,儿臣区区一地坤,且生母出身于烟花之地,儿臣就算对二皇弟下了毒,亦坐不上太子之位,即便侥幸坐上了太子之位,亦坐不稳,那么儿臣为何要对二皇弟下毒?有何意义?儿臣若要坐稳太子之位,必须害死除地坤之外的皇弟、皇妹,未免太过困难了。下毒者若非为了私仇,报复二皇弟,便只能是为了皇位。若是为了皇位,皇弟、皇妹们须得多加小心。”
关于其他的皇子、皇女,据闻陛下已加强了守卫,严皇后信不过裴玉质,自然不会向裴玉质透露此事。
裴玉质猜测道:“许真凶对二皇弟所下的毒/药乃是慢性毒/药,偏巧在二皇弟向母后请安之时发作了。母后可知那毒/药究竟是什么毒/药?儿臣认为可从毒/药着手,细细调查一番。”
“那毒/药甚为罕见,起初是浑身不适,接着是身上长满黑斑,而后是黑斑溃烂。”爱子受苦的情状历历在目,严皇后蹙眉道,“太医署众多太医无一人知晓那毒/药究竟是什么毒/药,太医根据琼文的症状,为琼文开了不少药,皆药石罔效。”
裴玉质请求道:“儿臣若能查出真凶,母后可否答应儿臣一件事?”
严皇后甚想知晓真凶到底是何人,但她并非傻子,不会贸然答应裴玉质的条件,启唇道:“你且说说要本宫答应你何事?”
裴玉质不假思索地道:“请父皇收回成命,让子熙不必再穿女装了。”
一听裴玉质提及自己狠心的丈夫,严皇后满腹怨气,不过她并未表露出来,而是道:“本宫并无把握能请陛下收回成命,但本宫可答应你,若你能查明真凶,本宫会向陛下求情。”
“多谢母后,有母后这句话,儿臣便放心了。”父皇与母后算不得恩爱夫妇,可母后出身于严家,母后所言对于父皇自是有分量的。
只是经过裴琼文一事,不知母后的分量是否一如往常?
严皇后不信裴玉质当真能查出真凶,她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反正对她而言,裴玉质的要求实乃举手之劳,且倘使裴玉质便是真凶,许会在查案的过程中,露出马脚来。
待严皇后离开后,素和熙望住了裴玉质:“玉质,你为何要帮孤?”
裴玉质奇怪地道:“子熙为何有此问?孤与子熙乃是夫夫,孤自然应当帮子熙。”
素和熙陡生愤怒,一手扣住了裴玉质的侧腰,一手擒住了裴玉质的下颌,面无表情地道:“倘若与你成亲之人并非孤,你是否一样处处委曲求全?愿意与他云雨,险些被他掐死亦毫无怨言,还愿意帮他?”
若真是如此,裴玉质当真是一名出色的地坤,事事以天乾为先。
若真是如此,他于裴玉质而言,仅仅是一个名分而已,至于他本身,无关紧要。
裴玉质被素和熙束缚着,困惑地道:“但与孤成亲之人便是子熙,无可更改。”
素和熙誓要得到答案:“倘若,孤是说倘若与你成亲之人并非孤,你是否会像待孤一般待他?”
裴玉质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便是为了拯救素和熙,是以,不存在这一假设。
但他不能将此事告知于素和熙,于是避重就轻地道:“倘若成亲的对象并非子熙,孤会抗婚。”
裴玉质此言,字字裹满了蜜糖,教素和熙心口生甜。
他忐忑地道:“玉质……玉质,你是否心悦于孤?”
裴玉质曾给予过他否定的答复,可裴玉质适才一席话又让他生出了希望来。
裴玉质矢口否认道:“孤并未心悦于子熙。”
素和熙顿觉失望,也是,他与裴玉质成亲前,素未谋面,裴玉质怎会心悦于他?
他又追问道:“既是如此,你何出此言?”
裴玉质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他城府不深,面对师兄,实在太容易失言了。
“孤……”他一时间不知该当如何回答素和熙。
素和熙目不转睛地盯着裴玉质,良久,见裴玉质仍是哑口无言,淡淡地道:“孤知晓了。”
裴玉质不解地道:“子熙知晓何事了?”
素和熙一字一字地道:“知晓你所言是为蒙骗于孤,就算你成婚的对象并非孤,你亦不会抗婚。”
罢了,裴玉质乃是敌国君主之子,他要裴玉质心悦于他做什么?
话音未及落地,他已转过了身去,催促道:“你且快些去上早朝吧。”
“孤……”裴玉质伸手圈住了素和熙的腰身,“子熙,孤从未蒙骗于你。”
素和熙连回首都不曾,一指一指地拨开裴玉质的双手,复又催促道:“快些去吧,迟了便不好了。”
“子熙。”裴玉质不得不违心地道,“子熙,孤心悦于你。”
惟有心悦于师兄,他的所作所为方能解释得通。
素和熙蓦地闻得裴玉质的告白,旋过身去,与裴玉质四目相接。
裴玉质甚觉心虚,微微垂下了双目。
素和熙叹了口气:“玉质,莫要再蒙骗于孤了。”
“孤……”裴玉质痛恨自己并无舌灿莲花之能,他拙劣的谎言显然令师兄伤心了。
素和熙温柔地道:“快些去吧,你那父皇心狠手辣,得罪不起。”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温柔地对待裴玉质,他巴不得剥干净裴玉质身上的朝服,将裴玉质好生糟蹋一番,让所有人都知晓裴玉质是如何被他践踏的。
但他舍不得,即使裴玉质谎话连篇,图谋不明,他依然舍不得。
“孤……”裴玉质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苦思冥想着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