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美人(18)
当时的他尚未辟谷,兴奋地掰着手指道:“冰糖葫芦、椰汁千层糕、梅菜烤饼、炸响铃。”
师兄有求必应:“玉质稍待,师兄这便下山去了。”
他并未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赖于师兄的床榻上打滚。
香甜的气味不住地涌入他的鼻尖,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方才吃桂花糕之时,不够小心,使得师兄这床榻上满是碎末子。
师兄必定瞧见了,但师兄并未责备他。
他将碎末子拣了干净,不知打了多久的滚后,沉沉睡去了。
待他醒来,已是烛火摇曳。
师兄正坐于桌案前,不知研读着什么。
一听见他的动静,师兄站起身来,将他抱到了桌案前,并将冰糖葫芦、椰汁千层糕、梅菜烤饼以及炸响铃一一摆开了。
由于梅菜烤饼、炸响铃凉了后,口感不佳,师兄便用内息将其烘热了。
他惊奇地道:“原来内息还有此等妙用,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
师兄期待地道:“玉质骨骼奇佳,今后大有作为,修为必定胜过师兄。”
他吃得满嘴都是梅菜烤饼,口齿不清地道:“我远不及师兄,师兄做那全天下修为最高之人,我做那全天下修为第二高之人便可。”
然而,年岁渐长,他再也不曾关心过师兄的修为如何了。
师兄守护他多年,多次击退了诸如澹台钰、方见明、樊绍级别的高手,师兄的修为必然不容小觑,远胜于他。
他收回了思绪,与五岁那年的自己一般,蹭了蹭师兄的后颈。
素和熙一怔,低声道:“玉质莫怕,孤会一直陪着玉质的。”
实际上,裴玉质并未感到害怕,但他亦不否认。
素和熙与裴玉质被押送到了勤政殿,这勤政殿乃是庆平帝处理政务之所。
庆平帝乍然见得素和熙背着裴玉质,满面心疼地道:“玉质尚未痊愈么?”
待素和熙将自己放下后,裴玉质恭声道:“儿臣不日便能痊愈。”
“如此甚好。”庆平帝又向素和熙致谢道,“多谢熙儿悉心照料玉质。”
“儿臣乃是殿下的妻子,自当悉心照料殿下。”素和熙面上恭谨,心下不耻。
庆平帝面色一冷:“琼文而今身中剧毒,太医尚且验不出琼文所中何毒,你们可知琼文所中何毒?”
裴玉质与素和熙不约而同地道:“儿臣不知。”
庆平帝告诫道:“玉质,你虽是朕的长子,但你母亲出身低微,你并无母族的支持,定然坐不稳皇位。你便与熙儿好好过日子,切莫打皇位的主意。”
裴玉质确实正在打皇位的主意,被庆平帝的目光一扫,顿生心虚。
纵然心虚,他亦不闪不避,迎上庆平帝的视线,不卑不亢地道:“儿臣自知自己远不及皇弟们,怎敢打皇位的主意?正如父皇所言,儿臣并无母族的支持,定然坐不稳皇位,更何况儿臣才疏学浅,即便母族乃是名门望族,亦坐不稳皇位。”
庆平帝巡睃着裴玉质与素和熙道:“你们若对琼文下了毒,坦白相告,朕定会对你们从轻发落。”
裴玉质否认道:“儿臣不曾对二皇弟下毒,子熙亦不曾对二皇弟下毒,对二皇弟下毒者另有其人,望父皇彻查,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为二皇弟讨回公道。”
庆平帝淡淡地道:“若被朕查出是你们对琼文下了毒,朕定要重罚你们,许会砍去你们的头颅,你们且想清楚了。”
裴玉质正色道:“当真并非我们对二皇弟下了毒,我们行得正坐得端。”
素和熙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
庆平帝一言不发地瞧着裴玉质与素和熙。
良久,他摆摆手道:“你们且回去吧,查出下毒之人前,你们须得禁足于白玉宫。”
裴玉质重伤未愈,素和熙唯恐庆平帝再度施刑于裴玉质,致使裴玉质不幸丧命。
闻得此言,他如蒙大赦:“儿臣领旨谢恩。”
其后,他再次将裴玉质背了起来,裴玉质的身体尚且温热着,裴玉质的吐息接连不断地击打于他的后颈。
裴玉质还活着,只消裴玉质还活着,旁的事皆不紧要。
第12章 腺体有损的和亲太子(十一)
“儿臣告退。”素和熙生出一股子死里逃生之感,当即足踏银辉,身背裴玉质,不紧不慢地回了白玉宫。
一回到白玉宫,他径直进了卧房,将裴玉质放于床榻之上,让其趴伏着,后又问道:“你那二皇弟有何仇敌?”
裴玉质被素和熙脱下锦履,剥下足衣,裸/露出来的足尖稍稍蜷缩着。
闻言,他望着素和熙道:“子熙,你亦出生于天家,该当清楚天家从无父母兄弟,惟有权力与利益。孤乃是庶长子,而二皇弟则是嫡次子,论年龄,孤长于二皇弟;论身份,二皇弟较孤尊贵。诚如适才父皇所言,孤并无母族的支持,坐不稳皇位,而二皇弟的母族严氏世代显赫,被称为‘后族’,本朝皇后有八成出自严氏,不仅是女子,严家男子当中亦不乏宰执。二皇弟若要坐稳皇位,显然较孤容易不少。本朝多立长子为太子,一般而言,这长子皆是嫡长子,但亦有庶长子被立为太子的先例。若非孤的生母出身于烟花之地,孤十之八/九已被立为太子了。
“孤尚有六个皇弟,四个皇妹,其中天乾六人,中泽俩人,地坤俩人,按律,皇位应当由男性天乾继承,若无男性天乾,可由女性天乾继承,若既无男性天乾,亦无女性天乾,可由男性中泽,亦或是男性地坤继承。
“二皇弟既是男子,又是天乾,实乃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中泽与地坤暂且不论,孤那四个天乾皇弟以及两个天乾皇妹必定视二皇弟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天乾皇妹前头尚有四个天乾皇弟,直接毒害二皇弟的可能不大,孤认为大抵是四个天乾皇弟其中之一所为。”
“你之所言颇有道理。”素和熙发问道,“严皇后统共有几子几女?”
“母后统共有俩子一女,其中一子一女均为天乾,余下一子为中泽。子熙怀疑……”裴玉质顿了顿,“子熙怀疑许是那一子一女所为?”
素和熙颔首道:“不无可能。”
裴玉质沉默不语,正如他先前所言天家从无父母兄弟,同室操戈实属寻常之事,但到底是一母同胞……
“孤为嫡次子,孤的阿兄为嫡长子,因阿兄乃是地坤,孤又有军功在身,孤未曾经历过权力斗争,各方博弈,不出所料地被封为了太子。”一提及阿兄,素和熙霎时间满身戾气。
“子熙……”裴玉质本能地感到恐惧,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起来。
但下一息,他却是努力地坐起身来,抬手拥住了素和熙,并将下颌抵于素和熙的左肩之上,与其耳鬓厮磨。
素和熙甚少提及己身之事,但素和熙曾对他说过其所着的凤冠霞帔为其阿兄所有,其阿兄生产之际,不幸城破,吟月士兵闯入产房,致使其阿兄受了惊吓,难产而亡。
从素和熙的神情判断,恐怕其阿兄不单单是难产而亡。
由于他的伤口尚未好透,这般姿势牵扯了伤口,有些难受,但他并未表露出来。
“孤……”素和熙感知着裴玉质的体温与肌肤的触感,心脏一阵一阵地发软。
裴玉质乃是敌国君主的庶长子,不被他所信任,裴玉质亦是他的夫君,有名无实。
他曾想将裴玉质好生糟蹋一番,裴玉质分明知晓此事,分明正微微颤抖着,却主动地亲近了他。
究竟是裴玉质的心思过于深沉,亦或是裴玉质当真如其所表现得一般,对他别无所图?
无论如何,他满身的戾气已暂时被裴玉质所消解了。
他附耳道:“玉质,你可曾想过登上太子之位?”
裴玉质不知素和熙是在试探于他,或者当真想助他登上太子之位。
他并未细想,坦白地道:“孤不止曾想过登上太子之位,孤亦曾想过登基称帝,执掌这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