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在过去生龙崽[无限流](73)
真宁静啊,两人都睡意不多,能够聆听一整夜的雪。
枯枝碎了、有寒鸟飞过、屋檐下的冰柱被大雪中的小冰粒砸中、一个喷嚏。
听到那声喷嚏,黎易容立即把什么紧张什么害羞统统抛到脑后,爬起身来飞着冲到水杯前,一把抄起水杯往床头飞回,同时放出小小的火球来温暖杯子的四周,希望将杯子里冷却的草莓汁加热。
其实房间里很暖和,亚特兰蒂斯揉揉鼻子望向他,也并不提醒他AI管家和机器人就能完成取杯子这件事,还能更好地加热草莓汁。
亚特兰蒂斯只管将那杯加热得不怎么样的半凉草莓汁一饮而尽,继续躺下来陪他轻声聊天。
有的时候他好想问问这个男人:你生命中经历的一切都是什么样子?想必和我的生活方方面面都截然不同吧?你愿意叙述你的少年岁月吗?却终究没问出口。
他只咧嘴说:“我看我一定是真的爱上你了。”
亚特兰蒂斯遂也直视他的双眼,回答他:“那么太好了。你说对了,我很期待永恒这个东西,只是和‘他们’对永恒的定义不相同。你我之间,只要你爱过我,我爱过你,就是永恒的。”
他听得似懂非懂,这句话对于初涉感情、昔日连朋友也几乎没结交过的他而言有些晦涩,可他又好像能理解里头的某种含义。
然后亚特兰蒂斯死了。
这个人死了。
虽然这和眼前的状况毫无关联,但黎易容一想到这,就倒吸一口冷气,觉得心底的暴躁因子再度被完全激发开来了。
洗手间的门没法向外推开,是向里开启的,不能用来突然击打隐形人。黎易容马上矮身放了一把火,随后用稚嫩的少年声音放声大叫:“救命!这里着火了!门锁很烫,救命!”
这声音和从门缝溜出的滚滚浓烟,可想而知地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除此以外,忽然大量外飘的烟气还会绕过隐形人的身体,描摹出一个诡异的人形虚空。
整个舱室的乘客和船员都看得见。船员必定会动手攻击这名隐形人。
不过黎易容的目的不是引来船员攻击隐形人,而是让那隐形人在几秒内也产生慌乱。即使丝毫不慌不乱,隐形人总要移动几步,躲开浓烟的包裹,以免自身成为靶子。
黎易容不直接打开洗手间的门和对方硬碰硬,一是不得而知对方的深浅,二就是担心对方站得离门口极近,抢先用杀招攻击他。
一旦隐形人不得不耗费几秒钟挪动几步,做出闪避,能抢到先手的人就是他黎易容了。
他的目的的确不是引来船员攻击隐形人。他打算亲自攻击隐形人,解决这个威胁。
黎易容耐心等着。一、二……他在心底数。还没数到第三秒,惊呼声如料而至,不算高亢,但不止出自一个人的口中,且旋即船员急切的脚步声也冲了过来。
是时候了!
黎易容一把拉开门,飞速用一面薄薄但直径极长的不规则火墙缠住了那隐形人,人体被焚烧的焦糊味与一阵痛苦的嚎叫声登时涌入了整个舱室,他没下死手,转身将隐形人交给了急急奔来的那两名船员。
“还有那个穿灰夹克的男人!你们记得他上船的时间吧?”黎易容连忙叫,“抓住他!问他后面那艘黑船自爆的原因!”说着撒腿往船长室跑去。
他不敢跑得太快,因为心知现如今自己肚子里还有另一头小龙,幸亏一名船员牢牢制住了隐形人,另一名船员一边向夹克胖子追去,一边打开通讯直接靠通讯联络了船长,汇报情况。
然而就在这时候,整艘荆棘号突兀而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黎易容险些摔倒,赶紧扶住身侧的一只空座位,下意识回头惊望。不是隐形人逃脱了,也不是夹克胖子做出了什么吓人的高超攻击;夹克胖子只是头也不回地跑向了其它舱室,原本在追逐他的那名船员已放弃了追逐。
“有人向荆棘号开火了,荆棘号中弹了。”黎易容隐约听到周遭有一名乘客口气严肃地告诉他的同伴。
骚乱乍起,窃窃私语声盖过了一切,连负责制住隐形人的船员也使劲皱起了眉头。尽管没有惊慌失措,可是他们需要更快地和船长交流对策。
船员本能地怀疑起了隐形人身上有没有监听器,押着这个人在旁,他们和船长的通讯交流、作战计划会不会干脆落进敌船船长的耳朵中去。与。熙。彖。对。读。嘉。
包括黎易容,也必须假想这种可能性。
他不傻——他不敢再犯傻了,他想到了。他甚至想到了荆棘号船员由此怀疑起他、认为他或许是在和隐形人配合作戏伺机监听计划的可能性。
所以正当那船员纠结皱眉的刹那间,黎易容定了定神,一蹿而起,利落地释放火焰剪出人形、从腰间拔出匕首横抹破了隐形人的咽喉。鲜血喷溅了他一头一脸,他竭力保持住了镇定。
“就把他扔在这里,或随便什么地方。”黎易容刻意用冷酷的语气说道,“我们不必担心人肉监听器的可能了。相信我,我去追穿夹克的男人,你们去应对敌船。”
黑船的船员见多识广,对他拔刀杀人一事并无多少惊讶,见状满眼欣慰,抽身就走。
这份欣慰令黎易容感到莫名其妙,简直仿佛他们不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是通过某种途径享有一定友谊或感情的故知似的。
但抱着警惕心,黎易容没有出言疑问,时间也不允许他疑问。
再晚点,夹克胖子就不知道会溜到哪里去了。
黎易容向着与船员相反的方向甩开了脚步。
“轰!”荆棘号又用力颤抖了一下。可以想象,两次震颤间风平浪静的时刻是船长操纵着黑船避开了连绵炮火并反击的时刻,可惜时不时地,荆棘号还是会被击中。
这惹得经过舱窗边时,黎易容不由自主地向外一瞥。
顿时,他呼吸一滞。
不知为何,不知由哪里来,他瞄见了窗外遥遥地游弋着一朵粉色的花。看不真切花朵的品种,只是那肯定是一朵花,百分之百是一朵花。
太空没有重力,花朵静静地慢慢地漂浮着,幽娴如波光粼粼的河上沉睡的美丽少女,烂漫如浑然不知周围橘黄炮火存在的纯白月光,背后是数不清点不尽的星星,以及无限黑暗。
没有任何另外的人注意到了这朵花的流浪,船员们无暇顾及,乘客们无心顾及,哪怕有,他们的肉眼视力也难以看到那是怎样的一个物品,顶多只能看出它格格不入的颜色。
依赖着龙的超常视力,黎易容完完全全捕捉到了它。
不知怎地,他呆了一呆。
虽然没有证据,可他很想要把那朵漂泊奇客猜测成一朵粉色郁金香。如此一来,他就会感觉,那颗带给他奇遇跟无上美梦的小星球还深愿庇护他,无论他走到天涯海角、经历过风刀雪剑。
荆棘号第三度颤抖了起来,这下有乘客不安地站起了身,黎易容咬咬牙,移开目光,继续朝夹克胖子快步追去。
只在心里许愿道:希望那是一朵郁金香。
没错,那正是一朵郁金香。
第49章 Two drifters(五)
同一时刻, 帝国首都。
黎易容随手丢开不肯说出名字的老师的尸体,用超高温火焰一边将他火化, 一边掂量起从他身上搜出的小巧蜂型通讯器, 握在手中上下抛了抛。
好东西, 即使横跨星球,远隔宇宙, 联络也轻松方便。
他本意没想搜老师的身,这里是帝国主星, 纪律严明,对方不可能傻到身揣着指向贺野所在之处的线索出来执行任务。
只是在杀死老师的刹那, 这东西突然自己响了。他顺势搜出它, 瞧了瞧上面显示的通讯请求。
通讯请求来自光芒四射号。想必是船长使用船上的固定通讯器而非个人通讯器拨来的。
这个船名令黎易容觉得耳熟,他伫立在原地回忆了一会,对照着“十七年前”这一关键词, 很快记起来了:十七年前在逃离郁金香星时, 他在黑船上遭遇过一场危机。彼时他没有亲眼见到光芒四射号的登场, 但在劫后余生、日后查起那件事时,查到了当初呼叫来机器人攻击黑船的帝国船只, 正是光芒四射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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