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师兄吃糖(40)
君晗不明白许言为什么要提这个,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只拿眼睛却瞧许言。
许言眸色略深,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语气淡淡的,只是盯着君晗的眼睛看,好半晌儿才出声道,“你告诉大师哥,这些都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沈君晗懵了,他不知道许言指的是哪件事。
“大师哥,你在说什么?凉凉听不明白。”
许言这下脸上有了表情,似薄怒,“你是不是派人给苏素下了药?”
沈君晗明白了,原来是为这事。可这不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么?大师哥怎么现在才知道,为何又特意来质问?
许言看明白了沈君晗的表情,脚下忽而踉跄几步,君晗上去扶他,却被许言躲了开。
“苏素死了,七窍流血而死。”
沈君晗闻言大惊,怎么好端端的人,说死就死了呢?
“大师哥,这不是我做的。”
君晗辩解道。
“不是你做的?”许言笑了,眼里透着失望和几抹嘲讽,“那好,你来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给苏素下药?”
“我……我的确下了,不过想让她病了十几日,只是病上十几日就好!我知道师哥你不是真的想娶她,我只是想帮你!”君晗骇了,急急的想要许言相信他。
可许言并不信,反而冷笑两声,“帮我?你又如何能断定我对苏素不是真心的?还是说你莫不是想告诉我,是你手底下的人听错了吩咐,这药一下,就害了人命?”
沈君晗愣住了,木然的张了张嘴。这事是他吩咐星宇去做的,难不成是星宇?
想到此处,君晗心里一寒,再抬眼时,眼里酸涩,干巴巴的张了张嘴,“大师哥,苏素喜欢你,可我也喜欢你啊。难道在你心里,苏素比我还重要么?还是说你已经不再相信凉凉了?”
许言一愣,随即背过身去,声音仍是冷的,“你如今既不是我在九离山时的十二师弟苏凉生,亦不是后山思过崖的徒儿小七,我要如何信你?”
沈君晗愣住了,许言这话仿佛寒冰将他的心肺穿透,碎了一心窝子的残冰。
大师哥,就因为我现在是沈君晗,你便再不信我了么?
许言抬眼,眸色寒沉,“你既是我一手教养大的,乃是我管教不严,我自是有罪,今后定会接了苏素的灵位进平阳王府。日后待我回九离山,亲身赎罪。”
君晗嘴张了张,这事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他只是想阻止许言娶苏素,并非是想杀人!
可许言再不听他解释了,只扬起手狠狠的给了君晗一巴掌。其实,早在君晗来找他时,苏府的人就来了,那时许言看着手里的信件,以及脚下跪着的矮小男子,真正的心寒了。
矮小的男子不禁打,苏府的人一用刑,他就全都招了。
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反反复复只有一句,“大人饶命,饶命啊,是沈君晗吩咐我做的,是沈君晗吩咐我做的……”
余下的,许言再不想听了,苏府只派人递了两句话来,一是沈君晗乃是昔日九离门十二弟子,如今但凭九离门首门弟子亲处。二是苏素既已经同平阳王府订了亲,只盼日后国丧期满,能魂归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许言误会君晗了~
君晗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人呢。
☆、冷色
深秋寂寥,护城河里的水如今也荡了些落叶,再不似从前的清澈透明。京城外围的河畔旁的几排梧桐树,也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片落叶。
沈君晗在茫茫的夜色中,拼命的跑,疾风蓦然灌在嘴里,引得他不得不停下来,抱着胸拼命的咳嗽,咳下了几滴清泪。
脑中还浮现出许言清绝的背影,他说,沈君晗,你走吧,回青州去吧,今后我们不必相见。
沈君晗心里疼的难过,一下跪在碎石滩上,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许言为什么就是不信他?难不成许言爱上了苏素?
沈君晗愣了愣,随即苦笑,若是如此,此刻在许言眼中,自己不过是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的凶手罢了。什么师门情分,什么从小到大的感情都是骗人的!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许言自始至终都不曾爱过他一分一毫吧?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比过什么都不曾拥有的……要好……
其实,在许言让他回青州的时候,他是想说的。
青州他已经回不去了,如今他兄长也不愿意管他了……
沈君晗仰躺着,呆呆的看着天上的璀璨星河,只觉得什么都是空的,脑中仿佛经历了一场红莲业火,剩下的不过只是空虚的躯壳。
他多想再回到九离山上,那里有儿时美好的回忆,那里才是红尘外的一方净土。
再回到府上时,沈君晗喝的醉醺醺的,一见星宇立马丢了手里的酒壶,上去就是一拳。
星宇身形一晃躲开了,制着沈君晗的双手,眉头略皱道,“你又犯哪门子疯?”
沈君晗怒了,嘶吼着,“对!我就是发疯了!你说!我让你找人给苏素下药,你到底让人下了几回!”
星宇一愣,脸上有些茫然,“就一回啊,怎么了?怎么又提起苏素了?”
“她死了!大师哥以为是我杀的!”
沈君晗怒吼道,随后软绵绵的坐在了地上,喃喃道,“可是真的不是我啊。”
星宇眉头皱的更深了,蹲下身去扶沈君晗,正色道,“也不是我。”
不听便罢,沈君晗当下更怒了,一脚踹中了星宇的膝盖。
星宇疼的脸都变了色,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咬牙切齿道,“你等着,我这就派人去查!”
说罢,就瘸着腿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去。
直至第二天露白,星宇才踏着秋日晨曦的霜露推门进来。
一见沈君晗就怒气冲冲的将手里提着的小丫头甩在地上,手指着她道,“你说,我让你给你家小姐下药,你到底下了几回?”
小丫头不过十一二岁,也才梳着丫髻,她本是街头一个要饭的乞丐,后来在城门口乞讨时被人带走,随后被安排入了苏府。她的任务很简单,给苏家的嫡小姐苏素下点药,今后就再也不用去街上乞讨了。
“公子,公子,我真的只下了一回药。”小丫头跪在地上不住的哆嗦,伏在地上痛哭流涕,“我真的不敢的,我不敢不听吩咐的,求公子放了我吧,我再也不会来京城一步了。”
君晗冷冷的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小丫头,随后怒指着星宇道,“我让你去下药,你就随意给我派了个小丫头去?你是不是成心想害死我?”
星宇眉头皱起,这事本万无一失,小丫头下了药之后就被送出了京城,哪知却在半路出了纰漏。
君晗扭过脸,不想再理星宇。
星宇叹了口气,让人将小丫头带走了。缓步走至君晗身侧,开口安抚道,“小公子别着急,这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待我查明,定会禀告大公子的,万不会让小公子背了黑锅。”
闻言,君晗更怒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以为我傻啊?这么明摆着的事,我看不出来啊?”顿了顿,君晗神色突然黯然下来,“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为何大师哥就是信不过我。”
星宇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君晗,一时间只站着默不作声,好半天才听见低低的一声,“去,你赶紧派人去七皇子府上盯着。”
君晗说着抬起头,咬牙切齿道,“肯定是许文!一定是他!要让我查出来了,我饶不了他!”
如此,星宇又下去了,这次直到晚上才回来,也带回了一个消息。
君晗闻言,怒极反笑,果然是许文做的手脚。许文知道君晗的身份,也知许言待他这个小师弟格外不同,于是就干脆给苏素弄死,再嫁祸到君晗身上,到时许言和君晗便会反目成仇。沈君晗亦不会再凭借着沈家的势力,相助许言,到时许文自然能趁虚而入,将许言推下台。
果然是狠辣,居然连自己的亲兄长都不放过!
沈君晗紧紧握住拳头,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星宇见状,低声问了一句,“要不要把消息传给许言听听?”
哪知君晗摇了摇头,神色黯然,以许言的个性,若非亲眼所见,他决计不会相信的。可若是如此,又如何那般肯定自己一定是杀苏素的凶手呢?
君晗只觉得心头闷的慌,昨日,许言那一记耳光狠狠的将他推远了。今后,他的大师哥,还会是他大师哥么?
抬眼往外头望去,入眼处不过是一排青瓦,几株枯木。
这事过后,整个京城突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君晗时常站在廊下,静静的看着院内越发萧条之色,耳边是街道上传来的车水马龙。
他哥至那夜走后,再也不曾来过,君晗眼睛干涩,已经挤不下泪了,而这些日子许言亦不曾来过。
庆历十九年,十二月。
今年冬天来的更加早些,才进腊月就已经飘了几场雪。沈君晗穿的单薄,站在廊下看雪,院角中从前是有两株寒梅的,从前许言还笑称,今年若是开花,他便过来和君晗一同赏梅。
只是如今,这两株寒梅到底没经得住大雪侵寒,枯死在了腊月。
君晗微微抬起头来,远远看着京城的街道,红砖绿瓦沉沉的覆盖在了白雪下。
再过几日,就是他的生辰了。
想到此处,君晗的眉眼间含着几分凄楚,昨日平阳王府送了信来,许言在信上说,让他初九那日在京城郊外的岐连山一见。
其实,岐连山前世君晗就去过了,那里悬崖绝壁,漫漫连山,他和许言都曾经死在那里。
君晗捏着手里的信,低头隐在黑暗里,他畏惧前世的死亡之地,但他亦不想失约。
到了初九那日,连下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百姓都称这雪百年不遇,乃是天降祥瑞之兆。虽在国丧内,可皇上还是圣心大悦,免了一波发配边塞的劳役。
沈君晗是骑马过去的,可勉强坚持到岐连山脚,马儿再也上不去了。
抬眼看着绝高的孤山,君晗一眼便看见了凉亭内站着的许言。
因着是外出,许言便没有穿规制的朝服,而是换上了一身玄色的衣裳,一头长发高束在白玉发冠内,肩上披着的貂毛斗篷,更衬得他面容朗清。身后还站着几个侍卫,不远处停放着挂着王府旗帜的轿子。
君晗缓缓的走向凉亭,这时许言方好回身,一时间四目相对,竟无一言可讲。
好半晌儿沈君晗才扯了扯嘴角,低声唤了句“大师哥。”
许言变了,少了少时的温润如玉,如今多了几分从容淡定。
君晗不自在的偏过脸去,他不想看见许言眼里的锋芒。
低声吩咐了身后的侍卫一句,许言便率先往山上走去。
君晗微微一愣,随即抬腿跟了上去。
山上积雪路滑,君晗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摔下山去。
目光中突然出现一只手,君晗抬眼,顺着这只手往许言脸上看。
许言今日脸色不错,也没有再像那日一般疾言厉色。
抽了抽鼻子,君晗到底是留恋许言对他的好,随即将手放在了许言手中。
“大师哥,其实苏素……”
君晗抬脸,想跟许言解释清楚,可却被许言出声打断了。
许言唇角微扬,盯着眼前茫茫雪山,轻声道,“今日是你生辰,不提这个。”
张了张嘴,君晗到底将话咽了回去。
其实许言虽然宠他,却很少有时间带他出来游玩。以前在九离山上是,如今在京城亦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君晗就要向许言表白啦
☆、血吻
二人一路无言,直到站在半山腰才止住了步。
君晗微喘,脸上渐渐有了细汗,再往远处走走就是前世那处悬崖了。
许言到是没有了继续走的兴致,随意找了出避风的地方坐了下来。
君晗也跟了过去,凑在许言身侧跪坐了下来,将脑袋深深的埋在许言的膝上,仿佛是秋日南飞的孤雁落了单,极力的想找寻第二个温暖的避风所。
若是从前,许言就是君晗的避风所,如今他竟不敢再这么自以为是下去。
许言并没有推开君晗,而是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耳边的碎发。半晌儿才轻叹口气,“凉凉,你说若我不是平阳王府的世子,那该有多好。”
君晗紧紧闭了闭眼,世上哪有这么多如果,若是有也不会平白落在他们身上。
“师哥,我喜欢你,我不想你娶苏素,也不想你娶别的女人。我……我想跟你在一起,在哪儿都好,天下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地。”不知怎的,君晗突然就忍不住了,前世十多年,再加上今世的十年光阴,他真的忍够了。他不想复仇了,也不想再待在京城里,他只想好好的跟许言在一起。
闻言,许言的手一顿,脊背猛的僵直,其实他早就知道的,他心里早就有几分答案。
可眼前的孩子,是他一手养大,他又如何能同自己的小师弟在一起?
许言猛的起身,紧紧的攥着拳头,眸色沉的可怕,却硬是偏过头不肯看君晗一眼。
君晗起身,不管不顾的就去抱许言的腰。他真的等了太久了,岁月好似在同他开玩笑,他总也长不大,仍是个孩子模样的站在许言身侧。
“凉凉,从前大师哥未曾教导好你,让你连世间的情感都分不明白。”
“不!不是的!”君晗紧紧抱着许言的腰,拼命的踮起脚尖,却也只到许言的后背。
“大师哥,我分的明白,我真的都明白,我真的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君晗眼里蹦出泪来,急着向许言袒露真心。
哪知许言不语,低头硬是将君晗的手掰开。
许言面色如寒霜,眸色深沉,带着几分嘲讽的看着君晗。
君晗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觉得就是这样一双手总也抓不住什么。老天让他重活一世又如何?许言还是不肯爱他。
就在这时,破空的长箭飞来,还没等君晗反应过来,许言就抱着他几个翻滚,躲开了数箭。
君晗心头狂跳,这又是谁要杀他们?太子!七皇子?还是许文?
来人没有给他们片刻时间反映,反手就是一剑往许言身上刺来。
许言眸色一寒,随即一脚将这个人踹飞出去。
待君晗再起身时,眼前已经聚了数十个黑衣人。
黑衣人手上的刀锋泠然,看样子是不打算让许言活着回去了。
“杀!”
黑衣人一声令下,身后立马涌出了数十个人,招数狠辣,竟是不要命的打法。
许言武功极好,可到底不能一边护着君晗,一边跟人打斗。
蓦然,一道滚烫的鲜血喷在君晗脸上,君晗大惊慌忙去看许言。
只见许言护着他,身后被人狠狠的砍了一刀,深可见骨。
君晗眼里猝然落下两行热泪,“大师哥,你怎么样?”
许言一手揽住君晗,往后退了几步,眼前是来历不明,要将他置于死地的黑衣人,而身后则是峭壁。
君晗心里明白许言快撑不住了,还未有什么动作就被许言抱在怀里飞身跳下了峭壁。
君晗只觉得身子极速下降,忽然被什么东西撞到,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待他再醒来时,正躺在坡底,而他的身上正是晕迷不醒的许言。
君晗哆嗦着唤了几句“大师哥”,可身上的人却半分反应。双手哆嗦着,君晗伸手抚上了许言的后背,触手是一片温热潮湿。
“大师哥,大师哥,你醒一醒,醒一醒啊。”君晗跪在地上,半搂着许言摇晃着。
许言脸色惨白,因失血过多,连唇都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抬眼只可见白茫茫的一片,君晗心里明白,凭着他如今的力量根本就无法将许言安然背下山去,况且还有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他们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
君晗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一处巨石积成的小石洞。咬了咬牙,君晗抱着许言的两只胳膊,一步一步的将他挪至石洞中。
石洞因有巨石的遮蔽,并未积雪,反而多了些枯草。
君晗将枯草铺好,小心翼翼的扶着许言,让他坐在草堆上虚靠在石头上。
寒风刺骨,君晗硬是喘上了粗气,额间冒出一层细汗,被风一吹仿佛冰渣一般刺骨的寒冷。
君晗轻手将许言后背上的衣裳撕开,在看见血肉模糊的脊背时,蓦然落了泪。
身边并没有水,君晗只好拘来几捧雪,给许言处理污血。
好容易将污血处理好,君晗的十根手指头已经冻的麻木,好容易才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
这瓶药是他兄长送给他的,兄长打过他两次,可他却没一次上过药。
仔细的将药粉撒在伤口处,君晗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听昏迷之中的许言低声自语。
君晗听不清许言在说什么,只好凑过头去,这才听清了。
许言反反复复念的只有“凉生”而已。
“大师哥,我是你的凉生,我就在这里。”君晗伸手握住许言冰冷的手,想要给他取暖,可却总也暖不热。
君晗心里慌急,知道许言这是失血过多所致,如今血已经止住,可失去的血又该如何补回来才好?
君晗咬了咬牙,从石洞中摸出一块碎石,就用尖锐的部分狠狠在自己手腕处划了一下。
滚烫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君晗疼的眼眶发红,伸着手腕送至许言嘴边。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可眼下他只能这么做,要不然许言根本就活不过一个晚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晗手腕处的血流的越发缓慢了。抬眼看了看许言,君晗眼里的泪啪嗒啪嗒的砸了下来。
都是他不好,若不是许言为了护他,何至于会受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