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主重生了(8)
祁阳脑海中浮现出了陆启成那张脸,那张与陆启沛格外相似,最后饮了毒酒死不瞑目的脸……
想想又觉得晦气,她便摇摇头,将那人从脑海清除,继续套陆启沛的话:“果真如此?我倒是见过双生子相像的,却着实没见过姐弟俩长大了还能像成那般。不过话说回来,阿沛你既是女扮男装,当初还骗我说是要逃避春闱?”
陆启沛已经有些醉了,脑子比平常转动得慢了许多,可饶是如此,她也没接祁阳这话。
她要跟祁阳怎么说呢?说她是被人有意培养出来做弟弟替身的,姐弟俩怎能不像?还是说她之前没有骗她,即便女扮男装,她也是要参加春闱的,去替她那弟弟博取功名?
陆启沛不可能完全不在意,一抬手便将手中剩下的半盏酒饮了下去。对面的祁阳见她醉意似乎有些浓了,便不打算再替她斟,结果陆启沛自己拿过了酒壶替自己再斟了一杯。
祁阳见着陆启沛自斟自饮的模样,忽的便有些后悔带酒过来问话了——前世年少,她虽对她心生爱慕,可经年之后再看那些爱慕却太过浮于表面。她知道她诗词歌赋骑射丹青样样精通,亦知她胸有沟壑才华横溢。可偏偏最基本的连她是谁,她都不曾真正知晓过!
前世祁阳不止一次后悔过自己对陆启沛的了解太少,所以重生之后再次相遇,她便总想在她身上探知更多。可交浅切忌言深,除了以酒开道,她想不出更快的办法。
然而陆启沛这失意沉默的模样,祁阳又觉得是自己揭开了对方的伤心事,无端心疼。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话她早晚是要问清的。祁阳自己也满饮了一盏,只觉甜腻中带着酒气,这甜酒也不怎么好喝:“阿沛,你想参加春闱吗,与世人一较长短。”
陆启沛这次回答了,她果断道:“不想。”
她的名字,就不该出现在世人面前,否则便代表着无尽的麻烦。更何况一较长短什么的,她前世已经品尝过独占鳌头的滋味儿了,再来一次也不会有什么意义。
祁阳转动着手里空了的酒盏,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问。心里的盘算飞速掠过,想了想又把话题转了回去:“阿沛,你跟你那双生弟弟,感情好吗?”
她已经不想探寻太多了,亦或者她想知道的可以自己去查。虽慢些,至少不会再看见陆启沛那般失意寂寥的模样。不过陆启沛的态度她要知道,这决定着重来一回,她对陆启成采取的手段!
陆启沛却因她这个问题略有失神,不过也只是片刻,便垂眸道:“也就……那样吧。”
这回答着实不算明确,可祁阳却从她的神色中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是不在意,只是那份在意已经被消磨了,于是便只能放下,只能看淡。
陆启沛其实是个豁达的人,光风霁月不仅是外在,也早就融入了她的性情。恨这个字在她心里着实占不了多少位置,或许隐约存在过,却很快就被她舍弃了,只余下淡淡的情绪。
不过再傻乎乎让人欺负利用也是不可能的,又不想报复,便唯有远离了。
此刻的祁阳尚不知陆启沛与她一般际遇,只道是替考利用的事让她心有芥蒂。她便在心中盘算一番,想着前世陆启成死在自己手中,仇也算报过了,如果陆启沛还在意她那个弟弟的话,她便留他一命也无妨——总不好为了外人,坏了两人情谊。
只是留手归留手,她却是不会再给他伤害自家驸马的机会了……
等祁阳一番盘算完,也不知陆启沛自己又饮了几杯,亦或者是这酒的后劲终于上头。总之等祁阳回神时,后者已然闭目伏案,显是醉了。
祁阳眉眼柔和下来,起身去取了一件大氅替她披上。
临了看着陆启沛泛着粉红的脸颊,祁阳到底没忍住,低头在她面上轻轻吻了吻。只是很轻浅单纯的一点触碰,祁阳起身撤离时眼中便尽是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 祁阳(正经):我是来套话的,顺便制定未来路线,才不是为了把人灌醉占便宜呢!
陆启沛(幽幽):殿下,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第10章 大型考试现场
初九很快就到了,这一日的京城似乎格外喧嚣。
自半夜子时前后起,贡院外便排起了长龙。穿着学子服的考生,拎着考篮的仆从,殷殷叮嘱的送考家人,几乎将贡院外的整条街都堵了个水泄不通。
众多的窃窃私语之声汇聚一处,即便不是人声鼎沸,也早没了夜的清净。
不过这些对于贡院外值守的兵丁小吏而言却都是习以为常的,因为梁国三年一次的春闱即将开始,每三年见上这么一回,便也没什么稀罕了。直等到贡院开门的时间将至,负责主持科考的礼部官员也到了,外间还是吵闹得厉害时,方才有人出言喝止,要求肃静。
陆启成一身青衫站在人群之中,身边跟着的小厮拎着考篮,担忧的望着他:“少,少爷,您还好吧?这时候入场离开考还早,您进去之后还是先休息一阵,千万别熬坏了身子。”
到底还是半夜,哪怕贡院之外有无数灯火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可许多事情还是隐藏在阴影之下。比如陆启成此刻的风尘仆仆,再比如他此刻阴沉得几乎能滴的出水的脸色……
小厮却还在喋喋不休,说着诸如身体比考试更重要之类的话,让旁人一听便觉得十分没底气。排在陆陆启成身后的一个书生终于忍不住,捂着嘴扭过头,轻笑起来。
这笑声落在陆启成耳中简直就是讥讽,他漆黑的脸色更难看了。劈手就夺过了小厮手中的考篮,不耐道:“行了,我要如何轮不到你来教,你自己回去吧!”
小厮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再留下,只得忧心忡忡的退到了角落,却还是不敢走。
陆启成要气炸了,他明明将一切都算计好的——陆启沛比他文章做得好,先生说她科考会比自己名次更好。他虽嫉妒,但想想对方是女子,考得再好也是为自己铺路,便不觉得什么了。甚至为了骗得对方心软甘愿替考,他还做了场戏,白挨了一刀!
可是现在呢?说好要替他拿回一甲的陆启沛去了哪里?那些跟着她的人都是酒囊饭袋吗,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人弄丢了,还要他千里迢迢跑回来赶考!
陆启成握了握手掌,手背上的伤口其实并不很深,如今已不影响他提笔写字了。可陆启成心里却是没底的,因为这段时日他忙着自己的事,根本就没有碰过书本。再加上千里迢迢赶回来,他一脸风尘满身疲惫,又如何好与那些养精蓄锐的考生比?
越想越是烦躁,如果之前那小厮还没走,他这会儿都能暴躁得把考篮砸他脸上了。
然而无论陆启成心里是怎样的憋屈,贡院的门还是开了,入场的队伍开始缓慢的向前移动。他不得不跟着队伍向前,毕竟三年的时间能够做太多的事,他不想耽搁便只能全力以赴。
提着考篮踏入了贡院时,陆启成仍自愤愤的想着:别让他找到陆启沛,否则定要她好看!
二月初的天气,乍暖还寒。
天气晴朗时甚至能脱下厚袄换上春衫,可只要一场风一阵雨,霎时又能冷得如在寒冬。所以春闱历来是磨人的,许多考生往往不曾倒在如山考题之下,反倒被那多变的天气折腾得要死要活。
今次的春闱却能算是例外,因为这一年是真正意义上的暖春。
从初九开考到十八日考完,整整九天的时间都将是晴空万里。这让在考场之内只能穿单衣的考生们好过了许多,也让这一年因病退考的考生减少了许多。
陆启沛还记得当初在贡院的九天六夜如何难熬,不过这些现在都与她无关了。她在景晨宫里一觉睡到了天亮,洗漱出门,见着天边晴空万里只觉得心旷神怡——这个时辰,贡院的试题都该发下去了吧?真好,今次的春闱真正与她无关了!
这边陆启沛心情正好,那边祁阳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侧。两人并肩看着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殿宇之上,祁阳突然回头说了一句:“阿沛,咱们今日出宫可好?”
陆启沛闻言有一瞬间恍惚,旋即点头应道:“好。”
出宫是陆启沛早有的打算,避开春闱,她逃过陆家搜查的机会也大了许多。而如今她也将自己女子的身份,以及自己还有一个双生弟弟的事都与祁阳说了,那么离开的时候便也到了……
陆启沛是这样想的,她还为此颇有伤感。然而祁阳跟她想得完全不是一回事!
两人依旧是乘着轿辇,又换了马车出的宫。只是出宫之后还没等陆启沛想好是要立刻告辞,还是陪祁阳过了今日再走,公主殿下的马车就踢踢踏踏的将她带到了城西的一处别院里。
陆启沛跟着祁阳下车,一时间还没明白这是到了何处。不过也没等她问,祁阳便已经随手一指四周,兴致勃勃的说道:“阿沛,这是我新置的别院,你且跟我来。”
公主殿下以前有这别院吗?陆启沛思索半晌也无果。
只是以陆启沛的性子也并不会深究。她暂且压下告辞的心思,跟着祁阳往别院之内行去。
两人走得并不快,陆启沛下意识打量着这处别院。亭台楼阁,池塘假山,这些虽精致却也没什么新鲜的。倒是道旁花木林立,很是吸引了她的目光——许是暖春的缘故,万物复苏得比往年都要早,枯木抽出了新枝,残花生出了骨朵,入目尽是一派盎然生机。
陆启沛盯着墙边的一棵杏树多瞧了两眼,那树枝之上已然鼓起了一个个小花苞。粉白的小花只零星的开了几朵,但已经可以想象再过几日这枝头的热闹。
祁阳停下脚步,见她在看花,便笑眯眯的说了一句:“等过几日花开了,我折来送你。”
陆启沛心里莫名触动了一下,看着满脸是笑的小公主没应好,也没说不好。
两人继续前行,穿过游廊入了庭院,陆启沛看着眼前的屋舍越发茫然——这不像是带她来游玩的啊——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殿下带我来这里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