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SK侦探所(17)
高若拙有些奇怪,他指着照片下面的拍摄日期问道:“这时候…尚承书虽然还不是首富,但是在A市的富豪排行榜上也算是榜上有名了,他为什么会来这样一个小酒吧,是因为白小姐?”
他摇摇头:“怎么可能,哪儿那么多灰姑娘的故事。白皎那时候虽然年轻,但只能算是清秀,怎么入得了尚承书的眼。再说了,尚承书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女人,就算是瞎玩儿也是找那些小男孩儿,当年他喜欢来我这儿不是为了白皎,是为了当时酒吧里驻场的一个吉他手。”
高若拙愈发不解了:“他不喜欢白皎,为什么娶她?是为了堵住家里人的嘴?”
老板不屑道:“那你可是想多了,你们做侦探的真是一点想象力都没有。你把尚承书想的也太简单太单纯了,他爸早就死了,其他的亲戚和他关系也并不亲厚。他为什么娶白皎这件事说起来真是滑稽,当时尚承书很喜欢那个吉他手,可是那个吉他手喜欢女人,本身也是个孩子,不愿意为了钱和尚承书瞎玩儿,我们原本都以为尚承书是一时兴起看中了他的脸,没想到尚承书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据尚承书自己说,这个小男孩曾经帮过他,后来再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了他,非他不可。可这个小男孩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大约是尚承书表现的实在是太深情,两人谈了一段时间的恋爱,一年后才分手,我听说分手的理由是他两上床之前那小男孩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跑了。”
“真是想不到,尚承书这种人渣都能忍着一年不向人家下手。分手之后尚承书来酒吧里大闹一场,那个小孩也是够果断的,说分手就分手,一点没有余地,尚承书当时为了气他,就说要找个女人结婚。那个小孩说的话我记得很清楚,他一脸无所谓的说'你找就找呗,关我什么事?'”
“我一想起这个事就像笑,你猜当时尚承书指的人是谁?就是白皎。后来尚承书为了气那小孩,就疯狂的追求白皎,做给那个小孩看,结果人家根本不理会他,该唱歌唱歌该弹琴弹琴,少了尚承书的纠缠日子反而过的更开心了,倒是可怜了白皎,一个山里来的姑娘,哪经得住尚承书那么猛烈的追求,就这样,两个人糊里糊涂的就结婚了。”
高若拙听得目瞪口呆,任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A市的首富的婚姻,会是这样一个笑话,他又问道:“其他的女服务员呢?他们没有嫉妒白皎没有提醒提醒她?”
老板吹散玻璃杯中飘起的白雾:“嫉妒?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同性恋有什么好值得嫉妒的,尚承书和白皎结婚之后应该是给了所有人一笔封口费,事不关己,何苦自己去做那个坏人呢”
他把白皎回眸的那张照片从相册中抽出来,手指轻轻的在上面点了点:“我当时其实有想过…但是最终还是作罢了,只要她过的开心,哪怕是假的,别人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即便是活在梦里,只要一直醒不过来不也挺好的吗,你说是不是?白皎和尚承书结婚之后把我酒吧关了,重新开了这家西餐厅,总想着或许有一天她会回来看看,前些日子我碰巧,在街上看到了她,可她似乎没看见我,她眼里只有尚承书和尚承书身边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年纪不大,只是看起来和当年的那个吉他手挺像,所以我琢磨着,估计一直到现在尚承书都没有得手,你要硬是要算的话,可能也能算得上是对尚承书的惩罚吧,我一直在在等那个姑娘自己傻乎乎的来找我,没想到她竟然找了侦探所,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老板笑了笑,似乎在感慨些什么:“没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朋友,亲人,爱人,更何况是感情。也许由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一厢情愿的等她来找我,而她早已经将我抛诸脑后了。”
章节19
白皎有没有变,又有没有将他排除脑后高若拙实在是不知道,说到底高若拙与白皎也不过是委托与被委托的关系而已。
归根结底,高若拙想探求的只是一个真相,真相背后的隐情与血泪其实与他并没有什么干系的,只是他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可真有人在他面前这样难过他却又于心不忍了。
真是矛盾。
高若拙甚至想撒个谎安慰他,告诉他说,白皎其实没有变,只是真相实在是太过残酷因此逼疯了她。
几欲张口,最后又生生忍住了。
情杀。
这个理由最不可理喻却也最合理。
尚承书对感情太儿戏对人生也太儿戏,高若拙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为白皎所杀,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他曾心心念念的想要明白白皎的杀人动机想要知道为什么,在知晓了全部之后却又有些不忍心去戳破白皎的那个梦。
王队曾经说高若拙并不适合做警察,他太过感情用事,总会不忍心,总会下不了手,对于王队来说,穿上了那身衣服就是又套上了一层皮,无论对方有什么苦衷有什么隐情,那都不是他们所需要去想的。
高若拙并不认可他这种看法,却说不出对错。
高若拙离开那家西餐厅,浑浑噩噩的走到了卫悉的家门口。
卫悉家的钥匙高若拙是随身携带的,他打开门,果然在阳台上的躺椅上发现了抱着相框晒太阳的父亲,高若拙缓步走到他身边,叫了一声:“父亲。”
他疲惫的抬起眼,看了高若拙一眼,又迅速把眼皮耷拉了下去,自卫悉死后高若拙鲜少在父亲的眼中看到其他什么东西,父亲如今的目光是浑浊又枯燥的,父亲倦声道:“你怎么又过来了?”
高若拙一时语塞。
他其实并不想到这里来,只是高若拙少年时养成了一遇到什么事儿就往卫悉这儿跑的习惯,直到现在都没戒掉,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抓起桌上的钥匙:“没事,一不留神就过来了,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站住。”父亲从躺椅上站起来,拄着拐杖慢吞吞的走到高若拙面前站定:“听小王说你找了个作家当男朋友?”
高若拙点点头:“是。”
父亲又道:“我听他说你这次还认真的?为了他甚至顶撞了小王,你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高若拙匪夷所思的看着父亲,奇怪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带男人回去,她生气就生气吧,又能怎么样?”
父亲拿拐杖锤了两下地,皱着眉头道:“你真的以为你妈傻?你真以为她看不出来你以前是成心气她?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你既然是认真的,就得好好替对方考虑,他过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看在他的份上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警局里我可以帮你…”
父亲口中的他是卫悉。
看吧,即使卫悉死了,他也还是一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
高若拙猜他的解决办法一定是替他随便找个女人结婚之类的,更可笑的是,他之所以对高若拙有一点的关心,也并不是因为高若拙是他的儿子,而是卫悉放心不下高若拙。
高若拙想不明白。
毫无疑问,父亲深爱着卫悉,可倘若父亲爱着卫悉,高若拙的母亲又算什么,被生下的高若拙又算什么呢。
他有些想笑,他不屑于父亲的照拂,更不屑听他说他的那些办法,高若拙赶在他继续说出什么惹人生气的话之前提前说道:“父亲,我不要你帮,我不觉得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相反,明明喜欢男人,却随便找个女人结婚还生下了孩子,这才是真的见不得人。”
父亲沉默半晌:“你在怪我?”
高若拙摇摇头,幼时或许有那么一些,但自从他长大后,他从未怨恨过亦或者埋怨过父亲,只是替母亲不值得又替卫悉不值得。
真要有个比较,父亲应该比尚承书还要坏上不少,至少目前白皎还没有孩子。
第二天王队让高若拙去拿证件,他躺在床上任手机铃响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接。
卫悉和父亲,自己和方掩瑕,这些事情缠在脑子的弄的他头疼。
他不想抓白皎也不想做什么警察了。
“抓犯人是他们警察的事情,而我只是个小小的侦探所的挂名所长。”高若拙这样想着。
这几日他睡得天昏地暗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朱绛大概是来过几次,把事务所的门拍的震天响,可高若拙就是当做没听到,翻个身继续睡了。
还要多亏前几天的高若拙留了个心眼设了个特别提醒,提醒自己今天方掩瑕回来,这才没忘去给方掩瑕接机。
他匆匆忙忙的换好衣服吹完头发刚打开门就发现方掩瑕正在门口,他正靠在墙上玩儿手机,今天他没戴眼镜,看起来很不一样,如果不是他那张脸实在是太过出众,高若拙险些要以为这是两个人,当他还在感慨一个人带不带眼镜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变化的时候,方掩瑕就走过来极其自然的拉着高若拙朝楼下走。
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什么也不想了,半是疑惑半是抱怨:“不是说下午才回来?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提前了也不让我来接你?”
他转过头,朝高若拙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因为想早点见到你所以我就早点回来了,怎么了?”
方掩瑕从前很少说这种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正确认了关系又互相表明心迹的关系,他今天整个人都很不一样,动不动就说些肉麻的情话,高若拙抖了抖。
说起来奇怪,他不但没觉得半分的高兴或感动,反而有一种奇奇怪怪的违和感,他咳嗽一声,拿出手机装作看时间的样子:“快饭点了?咱们随便去吃点什么?”
方掩瑕点点头:“你想吃什么?”
高若拙就等着方掩瑕说这句话,方掩瑕话音刚落,高若拙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期待道:“火锅!就上次你做给我吃的那个丸子!我想他想了好久了!”
方掩瑕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像是完全没有想到高若拙会这么说,其实高若拙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方掩瑕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自己竟然还厚颜无耻的让人家给做饭吃,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他不知道在手机上查了些什么,然后一脸为难的和高若拙说道:“现在时间不早了,自己做的话估计你中午得饿肚子,我带你去火锅店吃?”
高若拙连忙点头,并在心里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方掩瑕这次回来,自己与方掩瑕之间的相处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自然。
他两走进一家火锅店,方掩瑕接过菜单,无比自然的锅底就定了鸡汤锅,高若拙捧着脸取笑他:“不知道你是记下了我的喜好还是习惯性的点了你弟弟爱吃的。”
高若拙眼尖,看到方掩瑕脖子上的挂坠不见了,于是伸手朝他脖子那儿够:“对了你那个挂坠怎么不见了?你不是一直带着的吗?”
方掩瑕笑着避开他的手,把果盘推到高若拙的面前:“我找你之前先回家洗了个澡,估计是放在台子上忘记带回去了。”说道这里,他微微一顿,有些疑惑的问道:“至于弟弟…我是独生子,和亲戚之间关系也不是很好,所以我没有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