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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 下(108)

作者:云住 时间:2018-12-28 19:33 标签:娱乐圈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年下

  这会儿,会议室里,叔叔舅舅们听了兰庄大中华区几位高层的介绍,也觉得嘉兰国际业务复杂,集团内势力多,常角力,不如酒店集团路线清晰,更加友好。他们把带过来的所有学院资料都给子轲看过了,问子轲是想继续读书深造,还是到父亲旗下的集团开始尝试实习工作,嘉兰天地那边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倒是不着急,叔叔们说:“子轲,叔叔们不是催你,只是我们这么大岁数了,你还这么年轻,才二十三岁,大好的时光,浪费了多可惜!趁现在,多学,多尝试,多接触方方面面,叔叔们现在还能帮帮你,等我们年纪再大,可能就真的帮不了了……”
  周子轲什么也没决定,也许他已经习惯了过去那种迷茫状态,他的人生也从没有过什么功利性的目标,从来没想过什么多学,多尝试,什么珍惜年华。
  周子轲从会议室里出来,他听了太多人说话了,想抽根烟找个地方静静。他下楼,手扶着扶手,慢慢走,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小时候,周子轲记得他总是看到周世友在工作,在家待不了几分钟,饭也不和他和妈妈吃,就会接着出门,每次都带着一群秘书、助理,去赶飞机。那些秘书、助理看起来比周子轲更像是周世友的亲生儿子。如果说周世友有什么私生子,周子轲也不怀疑。他相信艾文涛是艾叔叔的亲儿子,艾文涛是有爸爸的孩子,而周子轲不是。
  有一次,妈妈抱着他,有些伤心,但还是笑着说,爸爸要到巴西去出差,可能两个月以后才会回来,所以不能一起过年了,让子轲和爸爸说再见。
  他一路跑出了家门,跑到周世友的汽车前面,仰起头看正准备上车的周世友。
  “你为什么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工作?”他大声问他。
  周世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总是居高临下地看他。
  “我不工作,你们怎么生活?”
  周世友没有拥抱他,伸手过来,敷衍了事要摸周子轲的头,被周子轲后退一步歪过头躲开了。
  周世友也没有安慰他,一句哄都没有。秘书们都在后面等着,工作在前面催着,周世友坐进汽车里,汽车在周子轲面前开出门去了。
  最恨周世友的时候,周子轲没有一天觉得自己是重要的。从很小的时候起,周子轲就开始学着不去在意自己的父亲。
  老人们说,所有男孩子都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
  周子轲不渴望。他身边有妈妈,有吉叔,有苗婶,有外公,有爷爷……他可以做一切想要做的事,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
  “趁现在,叔叔们还能帮帮你,等我们年纪再大,可能就真的帮不了了,”那些声音在会议室里,在周子轲耳边,对他笑着,语重心长道,“像是吉叔、苗婶,还有小朱他们,还有世友啊,都是一样的……吉叔这么大年纪,快要回家颐养天年了,小朱不仅要管那么大一个剧院,现在还多了个经纪公司,看着头发还真掉了不少!他们以前成天操心啊,子轲在外面吃好了吗,睡好了吗,好在如今子轲终于长大了!”
  周子轲长大了吗?周子轲自己都不知道。他沿着楼梯走下了楼,刚穿过中厅,就听见从主走廊尽头传来声音。
  那是通往厨房的方向。周子轲把手揣在衣兜里,抬起眼,站在走廊中央。他瞧着刚才还像个鹅黄色棉球的阿贞站在厨房门边,吉叔揉着冻红了的耳朵,大约刚从外面回来不久,苗婶原本带着厨师们准备好几十人一天的饭菜,这会儿,苗婶端了个小碗出来,拿了两把小勺子,大约想让吉叔两个人先尝尝味道。苗婶腰上系着围裙,还有点不自然地问阿贞,你也会做菜啊?
  阿贞手里握着勺子,看了身边的吉叔一眼,舀起一勺汤来尝。这时苗婶突然说:“哎呀,子轲不是在开会吗?”
  吉叔回头了,阿贞还没喝完,也立刻回过头去。
  周子轲站在原处,静静地看他们。三个人看着他,都笑,周子轲也笑了笑。“开完了。”他说。
  朱塞白天在剧院忙剧展的工作,到了晚上才匆忙赶回山上,陪那么多远道而来的家人还有老爷子一同吃饭。子轲午睡才醒,和阿贞在楼上吃小饭桌,好在子苑在身边,小秦下班也早,帮了朱塞不少忙。
  餐桌上,几位家人提起了上午和子轲交流的内容,朱塞听着,不时点头。
  他偶尔用余光去瞥周叔叔,发现周叔叔一直慢条斯理地吃饭,对子轲未来想做什么,能做什么,没有太大反应。
  一直以来,子轲和周叔叔关系都不好,二十年了,针锋相对。朱塞心里最担心的事,倒不是什么子轲“不能”“不想”的,他担心子轲从小不屑于父亲的评价,如果有一天真进到这个环境里来,今后无论做什么,从事什么,都势必要接受一轮又一轮来自父亲,来自集团,来自大众的审视和考验。
  子轲会愿意吗,他的自尊心能承受这样的事情吗,一旦工作失误,决策失败,子轲将要面对的来自外界的嘲讽、奚落,来自集团的失望、误解,来自父亲的冷言冷语,很可能会是什么偶像队长曾承受过的千倍万倍。
  朱塞见过太多的富家子弟,正是因为承受不了家族的压力,扛不住外界的视线,转而走向了另一条看似“独立”的捷径。
  创业,踩着父辈的踏板,即使失败,也像是小打小闹,不会太过难看的。
  “我问他了,”坐在朱塞对面的一位叔叔说,“子轲好像没什么创业的兴趣。”
  “他能干什么啊,”坐在桌头上的周世友突然开腔了,用小细勺尝苗婶做的椰子炖鸡汤,“还创业。”
  周子苑这时当着全家人的面说:“爸,子轲在外面弄一个外景摄制组,人都是他自己挑的,带了好多人出远门,规划得可好了!这次还拍电影,顺顺利利拍完了,你说,是不是很有管理才能?”
  周老爷子听了这话,在灯光下笑了:“他才管几个人,最多几十个人。”
  一桌子人都笑,朱塞说:“子轲才二十三岁啊,叔叔。”
  “是啊,大哥,”旁边有人笑道,“几十个人够一个正规公司了。”
  如今的时代,最高位的管理者很多时候只需要把握少部分决策,就可以将企业维持在一条正确轨道上。比起一个老板,他们更像一位代言人物,像一位精神领袖。无论是管理企业,提供解决方案的顾问团队,还是监督质量,推进业务的专业人士,都要靠领袖的力量让他们凝聚起来。
  子轲有这种能力吗,他能让所有人信任、追随,哪怕企业滑入低谷时期,仍不放弃地拼命追随他吗。
  饭后,朱塞陪家人们坐了一会儿,聊了聊天。嘉兰国际和兰庄酒店集团的几位高层感谢了苗婶做的饭,乘车离开了。朱塞上楼去,想看看子轲和阿贞在干什么,吃完饭了没有。
  楼上的小餐桌早已收起来了。朱塞站在走廊上四处看了一圈,他走到子轲紧闭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是我,子轲。”朱塞说。
  “进来吧。”子轲在门里说。
  朱塞推开了门,他一眼先是看到了墙角竖的一把吉他,那里过去放的是子轲小时候踢的足球。房间里有股药水的气味儿,不太好闻。
  外间没有人,朱塞走到卧室的门外,看到子轲一个大高个子,穿着睡衣一个人坐在书桌边,正看一叠资料。
  远远一瞧那资料页头的花枝和金字,朱塞明白了那是兰庄酒店的人留给子轲的,大概是一些酒店管理方面的资料。
  周子轲回过头,手边的咖啡喝了半杯,看朱塞的脸。
  朱塞看他,长了一张神似他外公的面庞。遗传真是种很奇妙的事情。朱塞想起蕙兰曾告诉他,子轲小时候,会一个人站在周叔叔书房门口,看周叔叔在里面开会、办公,只要一有人在附近弄出动静,子轲扭头就跑。
  “什么事,朱叔叔。”子轲问,声音透着股冷漠,不过朱塞知道,他不是有意的。
  “阿贞呢?怎么没看到他。”朱塞说。
  周子轲一抬下巴,示意朱塞看被书柜挡住的后面空间。
  朱塞穿着拖鞋走进去,看了一眼便笑了。汤贞就和子轲面对面坐着,只是坐在地毯上了,一把小电子琴占满了面前那张低矮的咖啡桌,汤贞头上戴了耳机,琴弹出的声音都收进耳机里,汤贞一边对照着身边的乐谱按动琴键,一边动着嘴唇,跟着无声念乐谱。
  曾经在嘉兰剧院,汤贞借用隔壁剧组的道具钢琴弹过一段《木偶的步态舞》,虽然不比专业的演奏家,但小小年纪,多才多艺,活力四射,轻松带动起几个剧组的气氛,叫朱塞着实印象深刻。
  那个年代,汤贞重新定义了偶像这个概念。他的成就似乎根本不是区区一个偶像能达到的,可无论用歌手或是演员来定义汤贞,都不如“偶像”来的更准确。那种感染力、号召力是天赐的神力,是无法模仿,无法用简单的歌喉、演技去复制的。
  如今的汤贞坐在角落里,也不出声儿,长头发别在头戴耳机后面,露出一张小小的,不再活力四射的脸来。汤贞沉浸在自己慢慢弹琴的世界里,垂下眼看曲谱和琴键,他不试图去感染谁了,也许他想先感染自己。
  “怎么不去图弹?”朱塞也不自觉放轻了声音,问子轲。
  子轲目光望向了阿贞,看了一会儿,说:“人太多了。”
  阿贞很专注,没留意到朱塞的动静。朱塞走到书桌前,看了看周子轲桌上这叠兰庄酒店管理的资料。子轲在看这种东西,真是稀奇。“周叔叔今晚在家办公,”朱塞想了想,还是对子轲说,“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也许可以问问他。”
  朱塞又说:“对了,子轲。”
  “嗯?”周子轲以为他走了。
  “周叔叔这周末请了一天假,”朱塞说,“你可能还不知道,他上午检查完身体,下午安排家里人在小教堂一起看场电影,到时候你和阿贞有时间,一起去吧。”
  周子轲一皱眉:“什么电影啊?”
  “《丰年》。”朱塞笑道。
  周子轲的表情停住了,他坐在原地,椅子转过来了,他抬起眼看朱塞。
  这天夜里,到临睡前,周子轲已经坐在阿贞身边听阿贞弹完了《雪国》,阿贞已经背过《如梦》的吉他谱了,现在《雪国》的钢琴谱也记住了,虽然还很不熟练,周子轲在浴室刷牙,一边刷一边和阿贞一起哼唱 mattias 的老歌《同步卫星》和《洛神》,照这个速度下去,演唱会应该可以顺顺结束。
  刷完牙,漱了口。周子轲搂着阿贞从浴室出来,他亲阿贞带水珠的脸蛋,又吻阿贞有柚子牙膏味儿的嘴唇,他感觉阿贞在他紧抱的怀抱里,阿贞两条胳膊也搂在周子轲的脖子上。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还有阿贞和他在一起。
  夜里一点多,周子轲睁开眼了。他实在睡不着,干脆在黑暗中一点点把阿贞抱得离开了他一点,周子轲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把阿贞用被子裹得更严实。
  他下了床,踩上拖鞋,睡衣外面披上外套。没走两步,周子轲摸黑到了书桌前,拿起桌上摊开的那本资料,就往卧室外面走。
  半夜,走廊的灯亮着,楼梯口有人值班。周子轲穿着拖鞋在走廊里走,他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觉得脑子不太清醒。
  刚走到那扇门前,周子轲低着头,站在原地,忽然间有点恍惚。
  我在干什么?
  周子轲抬起头,朝走廊远处那扇窗看了一眼,又抬眼看眼前的门。
  大房子,静极了。
  周子轲低头瞧地上瓷砖的纹路,他这么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以周世友如今的年纪,这时候应该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半夜还在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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