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米7的金主与8千包年的金丝雀(17)
李吉祥笑着说:“好好好。”接着嘴唇碰了下酒杯,就把酒杯推到一边。
孙舟说:“哎…李少你也太不给我…”
“李少你也太谨慎了吧,是不是最近出了花边新闻,连酒都不敢喝啦,怂,怂,怂!”韩家明抢过话来,也喷着酒气说。
孙舟反应过来,又笑逐颜开地说:“冷藏期,懂,我懂。是该避避。”
说着又朝李吉祥隐晦地笑了一下,举起手打响指,进来两个猛男,一左一右贴着李吉祥坐下来,把李吉祥夹在中间:“以前不知道李少好这口,现在知道了,我够朋友吧?哈哈哈哈。”
孙舟张着惺忪的眼,夹着烟,用烟头指了指两个猛男:“你们两个随便陪陪李少,他最近避嫌。”
于是两个猛男一人捉住李吉祥的一条手臂,按着他的肉。
韩家明说:“今天我们是来给李少洗尘的,李总你是不知道哇,最近有人要搞你,把你的猛了添酒加醋,一张照片就编出一部家庭伦理电视剧,都排好版准发了,亏得我们,孙总,人面广,效率高,能力强,硬是截下来了,孙总牛b!”
李吉祥说:“非常感谢。”说完与孙舟握了握手。
孙舟说:“不要这么拘谨啦,我们家就是搞新闻起来的,难道还能不帮你吗?说起来十多年前还曾经被你们家关照过,出门靠朋友,以后大家多帮衬。”
李吉祥说:“一定一定。”
韩家明心想不能让他们再这样尬聊了,便说:“大家都还没吃饭吧,我去楼下酒楼给订个包厢啊。”
孙舟一把按着韩家明:“老韩,你真是,还站得稳吗你,最近你带着我发达,可不能让你干这种差事咯,那
那边的,美女,去订桌海鲜宴,让他们送上来。呕。”
孙舟趴在一个美女肩头上吐了出来。
他们只能清完场就散了,再一起把孙舟弄到酒店房间里,孙舟又搂着韩家明猜了两下拳才倒下。
李吉祥站在门口等韩家明:“我送你回去吧。”
韩家明笑了笑:“好。”
李吉祥却先把车开到附近的市场:“我去买点花,喜欢什么?”
韩家明说:“都喜欢,不在意的。”
于是李吉祥下车买了捆红玫瑰。
韩家明住在城郊的一座小山上,一直往城市外围开,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这只是他的一处居所,但只要能回来他都会回来过夜。
冬天的山里只有风声,偶尔会掉下几根枯枝。远离人家,抬眼是广袤的夜空,盘山公路的路灯亮得恰到好处,只柔和的包裹着山路,因此所有的星辰都十分清晰,甚至可以看到它们在缓慢流动。竟然有种隔世之感。
韩家明在山间的这个家并不算是山间别墅,红砖外墙小洋房,更像是走文艺路线的民宿。但是房子前面是一片整齐的草地,下面是一石潭水。
李吉祥把车停在盘山公路边上,拿过花跟韩家明走。
房子上下两层窗户都透过暖黄色的灯,这让人联想到童话故事里阿尔卑斯山脉上的小木屋。
韩家明养了两条大金毛,非常机灵,认清是韩家明以后也没有叫吠,而是摇着尾巴跟围到韩家明跟前。
打开门,门顶的铃铛轻轻地响了一下,迎出来一个矮小的老婆婆。
韩家明低声问:“她睡了吗?”
老婆婆也轻声说:“今天有吃饭,还没睡。”
韩家明又说:“谢谢,您也早点睡吧,我去换身衣服再去看她。”说完闻了闻衣袖,笑了出来:“臭。”
李吉祥也把西装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
一楼的房间中间摆了一架古典钢琴,墙上挂了一排不同型号的尤克里里和吉他,展柜里也放着笛子和小提琴,都拭擦得十分干净。
乐器堆旁边摆了一张床,柔软整洁,放了几只大大小小的熊布偶,这是个女孩子的房间。
落地窗正对大草坪,旁边的轮椅上坐了一个人。
女孩戴着帽子,穿了一件宽大的睡裙,因为长期使用激素类药物而导致身材雍肿,特别是双腿,血管突出,已经肿成了一圈。
帽子下的一张脸灰白憔悴,目光呆滞,似乎动作也十分不协调。!
李吉祥蹲下身去,从那捆红玫瑰里抽出一枝,放到女孩手上,女孩的手松垮垮的拿着花,半晌才对李吉祥呲了下牙,李吉祥也对她笑,然后对韩家明比了个手势,拿着花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就站在门口,看韩家明从旁边拿起一个小提琴,拉出第一个音符。
轮椅上的身影突然抽搐了起来,捉着扶手,用极尖的声音叫道:“是我自己写的曲子,我没有抄袭,我没有抄袭,我没有抄袭!”
韩家明马上握着她的手,额头抵着女孩的帽子边缘,低声说:“你没有抄袭,他们都知道你没有抄袭。”
女孩的气息才渐渐平稳,慢慢地摇了下头。
韩家明轻轻拍了一下女孩的帽子,站起来,拉出一段完整的乐曲。
这是一段温馨欢快的音乐,女孩听着,也跟着唱了起来,没有歌词,整段都是“啦啦啦啦啦啦~”
那是非常透亮的声音,唱着唱着,女孩闭上嘴,已是泪流满脸。
韩家明喂她吃了药,擦干净脸,扶着她上床。在药物的作用下,女孩很快就睡过去了。韩家明这才关灯掩门离开。
李吉祥和韩家明站到屋檐下,脚边趴着两条大金毛。
李吉祥说:“刚刚那首曲子,很好听。”
韩家明显得有点害羞:“我们念高中早恋,上晚自修的时候传着纸条写出来的,断断续续续改了一个月,词填了好几版,都不满意,她说先放着吧,等以后等当了作曲家,我当了小提琴家,才把词写上。后来她大学真的念音乐去了,而我却出国念了些杂七杂八的。到现在都没有把词填上去。”
韩家明笑着说:“她从前就是个特别好胜的人。”
李吉祥也笑了笑,搓搓手,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缓缓吸了一大口寒气,才说说:“最近你在带孙舟玩风投吗?你想套牢他的钱?小心不要踩过法律的边界啊。”
韩家明说:“我岂止想弄掉他的身家,我还想杀了他。”
可是接着又摇头:“他的性命对我来说没用,杀了他小殷也不会好起来,我只是想要一份澄清,一个公理而已。”
说着竟然一阵咽哽。
“我那个时候居然不在她身边。”
李吉祥握着拳头,又慢慢松了力,也是思绪万千。
韩家明问:“你呢?”
李吉祥沉思片刻,冷静地说:“今年也给北江迁出来的原村民安排了体检,已经是第五年的体检报告了。大家大体上都是健康的,没出现统一的病症,但有几位老人家已经因为心脑血管疾病过世了。
可惜我行动得太迟,没有及时取回纸厂附近的土壤、流水和植物去检测是不是真的受到污染,虽然这些年在纸厂旧址,每年的检测结果都没超标,但恐怕已经没有说服力了。”
韩家明叹了口气:“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放弃,你的希望就是我的希望。”
李吉祥低低地说了一句:“…加油…”
又看着天空,他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呢,又突然想到很久之前有个女孩子曾经在他耳边读了一天的诗:…明日天寒地冻/日短夜长/路远马亡…暖如地血…害比天风…。
第20章 撕B
“其实两年小殷申请公证,已经判了没有抄袭,但这又有什么用,到现在网友稍微提到她一点好,都要被人肉。又一年过去了…”
韩家明的叹息被山风吹散,几乎低不可闻。
李吉祥说:“追诉时效还有三年,不要着急。”
“我不只要法律上的判决,我还要社会的认同,我要小殷一辈子清清白白。”
说到这里,韩家明已经泛出泪光,“孙舟就是十年前你父亲那件事搭上李家发迹的,我要把他一锅端了。”
李吉祥说:“那些营销公司的□□,能用吗?”
韩家明说:“大概逃了两百万左右的税吧。”
“好。希望能让他进去坐几年。”
韩家明情绪缓缓平静下来,说:“天黑了,今晚留在这里睡吗?”
李吉祥看了下时间,说:“还早。我要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回到市区,李吉祥发现手机有两条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间隔刚都是半小时,短信内容是:“吉祥,是姥姥,明天小年夜,姥姥邀请了父老叔伯和集团的前辈回家吃饭,你明天也回来吧。”
姥姥家离李吉祥住的地方不远,坐高铁不用两小时。李吉祥是下午四点踩着线回去的。
这是一间巷子里的房子,估摸着是民国时期的公馆样式,开门就是高顶大厅配木雕花转梯。前后都带个小花园,铁围栏上长了些灰绿的蔷薇藤。
可能是年代感的原因,即使挂了一座巨大的水晶灯,屋子里还是有点阴暗。
客厅里的三个人正好用互为最长的距离坐着。
李吉祥刚进门,其中那个靠着门边坐的姑娘立刻站了起来,笑着迎上去。这真的是个非常年轻的女性,打扮却很端庄,头发黑亮,梳得整齐,穿了条带旗袍元素的黑嵌绛色长裙,指甲也剪得贴肉。只有戴着的银色耳钉——仔细看的话是一条小海豚,才显出一点活泼。
姑娘笑着说:“吉祥,你回来啦。”
李吉祥也朝她笑了笑,说:“舅娘。”
接着又对坐着的两人说:“姥姥,舅舅。”
“嗯。”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应了一声,就继续翻报纸。
坐在最里边的老妇人却是笑逐颜开,托了一下眼镜,走过去拉李吉祥的手:“吉祥,坐到这边来。”
姑娘在门口站了一下,也愣愣地坐回去,搓了下手指头,说:“吉祥,好久不见,舅娘都想你了,是不是瘦了啊,真是,看到你我就想起妹妹,真是像啊。”
老妇人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淡薄地说:“你见过小妹么。”
“照…照片见过,我是看她的电影长大的…”
五十岁的男人把报纸叠起来,眉头都不动一下:“舒梓,你去看看晚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姑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老妇说,对她丈夫说:“可…可是…”
“你现在很闲?”男人不耐烦地打断,又从桌子底下翻出另一份报纸。
姑娘缩了下肩膀,低声应答:“哦…好,我现在就去。”
李吉祥说:“姥姥,舅舅,舅母,我先去放一下行李。”
虽然他只背了个单肩包。
老妇人伸手拉住李吉祥,另一只手端起白色印花水盅,和颜悦色地说:“好,好,你的房间昨天已经收拾好了,跟我上来吧。”
房间向阳,在楼层的最中间,床上放了件羊毛衣,老妇人拿起来抖开,放到李吉祥身上度量,眯着眼说:“年纪大了,大半年才打出这么一件毛衣,你这孩子这么久才回一趟,还好,尺码对的。”
李吉祥扶着老人坐下,笑着说:“谢谢姥姥。可以不要这样子的。”
老人不用哄自己就开心起来,摆着手说:“我打的毛衣针眼密,管暖,穿着睡觉也不辣身。在外面过得好吗?玩够了吗?”
李吉祥站到老人身边,说:“挺好的。”
“谈恋爱了?”
“没有。”
“那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