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替代(3)

但是对他来说倒是好事，他本来就烦沈父沈母动不动就给他们儿子说要找一个女朋友的事情，这下不用说了，沈之远可以彻底地待在自己身边了。
程逸丝毫不觉得自己硬撩了人家在身边有什么错，也没有想过替沈之远考虑一下。
他从没想过负责任的问题，玩玩而已，何必当真？
这么自私又残忍的做法。
除了一开始的沉默寡言之外，沈之远后来便看不什么异常了。至于程逸，他更不会在这些事上有什么想法。
日子便这么过下去了。
从那次离开家之后，沈之远也回去过。
但是，他连家门口都没能进，就被赶走了。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回去了。
只是偶尔给家里座机打个电话，有时是他爸接，有时是他妈接，听一下他们的声音，就让他很满足了，他不敢再做其他的妄想。
“沈主管，你怎么在这坐着？”
一道声音拉回了沈之远的思绪。
“王总。”他喊了一声，急忙站了起来。
来人叫王清，是沈之远他们公司的老板，三十出头，事业有成，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此时，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往那里笔直地一站，愈发地挺拔沉稳。
沈之远有些局促地说道：“刚刚光顾着走神了，都没看到王总过来。对了，不是要过年了吗？王总你怎么还在北京？”
他记得王清的家不在北京，明天就要过年了，怎么还没离开？
王清装作没有看见对方通红的眼睛，因为沈之远刚刚侧过身去擦了擦残余的眼泪，很明显是不想让人深究的。
于是他并没有多问，只是回答沈之远的问题：“我父母常年在国外，前段时间聚过了，过年就分开过了。”
“原来是这样。”沈之远了解地点了点头。
王清顺口问道：“你呢？怎么也没回家？”
“我……”沈之远一时没了声。
王清顿了一下，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我正准备找点吃的呢，看样子你也没吃饭，要不然一起？前面有一家火锅店味道挺不错，好久没去过了。”
王清向来注意察言观色，恰到好处地尊重与保护着对方的隐私，从而避免让双方陷入尴尬的境地。
有这样善解人意的老板，也算是他们员工的一大幸事了。
“好啊，我请客。”沈之远欣然同意，他的确还没吃午饭，请自己的老板吃一顿饭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有一个藏在心底的原因。他不想一个人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孤独徘徊。
有人一起陪着吃饭，多么好啊。
两人走到了王清所说的那家火锅店。
果然生意很好，挤挤攘攘的很多人。
有服务员上前来：“两位，红汤还是清汤？”
沈之远：“清汤。”
王清：“红汤。”
两人对视，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是王清对着一脸懵逼的服务员说道：“鸳鸯锅吧。”
又点了一些菜，服务员走开了。
王清笑道：“看不出啊，你竟然不吃辣。”
沈之远如实回答道：“胃不太好，养生。”
王清一脸赞许地点了点头：“养生不错，我也是时候养生了。”
和王清这样的人交流，显然是很让人愉快的。
他博学多才，进退有度，既不会冷场，也不会让人有丁点的不舒服。
两人吃过火锅，闲来无事，又去花鸟市场逛了逛。
沈之远没想到私底下的王清竟然还是一个喜欢摆弄花花草草的人。
在工作中，他所知道的王清有着清醒的头脑，强硬的手腕，谈判桌上三言两语就可以让对方丢盔弃甲，总之，和眼前这个捧着一盆花的王清沾不上边。
两人这一天的交流比以往的总和都还要多，毕竟之前只是一板一眼地讨论公事，哪像现在这样，讨论什么花怎么养，哪个店子的菜味道还不错，哪个广场是最近新修建的。
最后，是王清开车送沈之远回的家。
临下车时，王清突然说道：“明天一起过年怎么样？”
沈之远正在开车门的手顿住了，有些惊讶地看向驾驶座的王清，却见对方是一脸认真的表情。
王清儒雅地笑道：“你不方便？反正我是一个人，多一个人凑合着过年，也热闹些。”
很快，沈之远了然地笑了笑：“好啊，我也是一个人。”
拒绝的话挂在嘴边，却是最终也没说出口。
前四年一个人冷冰冰地过年，他实在是怕了，那种仿佛要吞噬人的寂寞。
没想到第五年，可以有一个陪着一起过年的人。
他和王清虽然算不得是顶好的朋友，但是两人一起工作共事这么多年来，也是相知相识了。
一起过年倒是很不错。
王清说道：“那我明天来接你，咱们一起去商场买菜，上我那过年去，厨具倒是应有尽有的，只是好久没开锅了，多半都绣了。”
沈之远被他的话逗得笑了起来，还是说道：“不用麻烦你接我了，我直接到商场去。”
他不太想麻烦别人，今天也是实在推辞不过，才坐了王清的车回家的。
“也行。”王清点了点头，没再勉强，做了个拜拜的手势，“那明天见。”
“明天见。”
沈之远等王清的车开走了，才慢慢地上了楼。
冷风依旧刺骨，心里面却有一点温暖。无关其他，这是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逃避孤独，渴望陪伴。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很愿意结交王清这个朋友的。

















      第4章 不接电话
大年三十，晚上六点多。
沈之远提着大袋小袋在商场买的菜，去了王清家。
王清打开门看到沈之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商场的么？”
他没想到沈之远自己买好东西过来了。
沈之远举了举手中的菜，也笑道：“反正我来你这里要路过商场，顺便就买来了。”
“快进来吧。”王清接过了他手里的袋子，让开了路。
因为外边下着雪，沈之远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衣服帽子有一圈绒毛，而且他还围了一条围巾，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脸，耳朵冻得有点红。
王清看着正在门口换鞋的沈之远，忍不住调侃道：“像一个白色的球滚进来了一样。”
沈之远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调侃自己穿得厚，他笑了笑，取下了围巾，脱掉了羽绒服，里面是一件棕色的毛衣。
屋子里暖气开得足，暖烘烘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王清放好了手里的袋子，回过头问他：“对了，你会做饭的吧？我可是厨房白痴，厨房是用来当摆设的，对了，泡方便面和煮鸡蛋，我倒是会。”
“放心吧，有我在，大年三十不会挨饿的。”沈之远也难得开起了玩笑，然后把毛衣的袖子往上卷了卷，进了厨房。
厨房意外的收拾得很整洁，并没有像王清说的那样生锈了啥的，只不过一看就是好久都没开过火就对了。
接下来的时间，沈之远熟练地做着菜，王清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和他聊着天。
“我们沈主管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王清由衷地感叹道。
沈之远切菜的动作不停：“做饭而已，很多人都会的。”
王清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公司那几个小姑娘整天嚷嚷着，要找男朋友就找沈主管这样的了。”
沈之远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道：“我也是才知道原来王总也是这么八卦的。”
“我说的是事实。”王清耸了耸肩，“那些小姑娘天天这么嚷嚷着，我不知道也难啊。”
他看着沈之远在灶台前忙碌着的身影。
沈之远是偏瘦的，尤其是脱掉羽绒服以后，棕色的毛衣，黑色的牛仔裤，显得他整个人就像一个大学生，哪里有二十六的样子。
刚刚沈之远看过来的那一眼，本来没有任何多余的意思，然而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他黑色的眸子都带了一点暖光，硬是让人觉出了嗔怪撒娇的滋味，璀璨迷人。
等王清猛然意识到短短的十几秒，他都在想些什么后，也有些惊住了。
他只得不动声色的朝沈之远说道：“那我就不给你添乱了，去看看春晚。”
沈之远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嗯，去吧。”
王清几乎有些逃避似的，几步离开了厨房。
等菜上了桌以后，王清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色香味俱全。
两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坐下，边吃饭边看春晚。
王清咽下了嘴里的糖醋里脊，这才有空说道：“我说真的，你这水平都可以去考厨师证了。”
沈之远眨了眨眼，透出一丝狡黠：“想不到我还有第二条职业发展道路，那我现在就向王总辞职吧。”
王清哈哈笑道：“那不行，失去了这么优秀的一个主管，我得多亏啊，不给辞职。”
沈之远也伸手去夹菜吃。
事实上，他以前也是不会做饭的。
自从跟了程逸之后，他就开始学做饭。只为了心爱的人能吃上自己做的东西，能多吃一点。
五年如一日的训练，能不好吃吗？
就算只有两个人，他们也热热闹闹地吃完了这顿年夜饭。
在十一点多的时候，沈之远提出了告辞。
王清站了起来：“不再多待一会么，等下我送你。”
沈之远态度很坚定：“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今晚上很开心，麻烦王总了。”
王清摆了摆手：“菜是你自己带来的，年夜饭也是你自己做的，我哪里有麻烦到，说起来，还是我沾了你的光呢。”
沈之远笑笑，看了一眼时间：“王总，那我就先走了，以后再见。”
王清送他下了楼：“自己一个人小心点。”
“嗯，我知道。”
沈之远内心对王清是充满了感激的，要不是他，自己今晚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吃年夜饭。好歹算是有人陪着一起过了个年。
他道了别之后，迈步离开。
路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和家人一起热热闹闹地辞旧岁，迎新年。
沈之远一路看着时间，赶在十二点之前回到了他和程逸的公寓。
然后又守着时间，准时在十二点，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拨通了程逸的电话。
想在这最喜庆的一瞬间，和程逸说一声“新年快乐”。
前四年过年的时候也是如此。
然而今年，程逸没有接电话。
沈之远不死心地拨了第二次。
然后是第三次。
依旧没有人接。
可能是有事在忙吧？沈之远放下了手机，隐藏住心底的失落。
远方烟花升起，照亮了整个夜空。
沈之远一个人站在阳台，无神地看着烟花，寒风萧瑟，愈发显出他的形单影只，孤寂沉默。
……
程家老宅。
程家家大业大，是极有声望的家族，过年这样的日子，自然也是办得红火热闹。
一大家人吃完年夜饭后，坐在沙发上聊着天。
程逸并没有加入聊天的阵营。
他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休闲装，脚上穿着拖鞋。平时都用发胶固定住的头发，现在却有些许的凌乱，额前的碎发显得他年轻不少，不再是西装革履的精英派头。
他枕着一只手，向后瘫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抛着手机玩。
屏幕亮了一会儿又暗了，他理都没理。
对面沙发上，一个年轻的女子转向他说道：“程逸，爸说得对，你都快要三十了，也是时候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说话的人叫程雨彤，是程逸的姐姐。一头栗色的齐腰波浪卷发，画着精致的妆容，称得上是一个天生丽质的美女。
本来程家人的基因就不错，看程逸的模样就知道了。
程逸听了她的话，无所谓道：“可以啊，你们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