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替代(2)

他开口说道：“你别太惯着程逸了。”毕竟是程逸的朋友，所以他能提醒的，仅限于此。
沈之远为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说？”
“好歹也多替自己着想。”这是徐宁说的第二句话。
身为外人，他都看出来了，沈之远对程逸到底有多么的好，用尽全力的好。
沈之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徐宁会突然提醒自己，但是也是由衷感谢的：“谢谢，我会注意的。”
徐宁望着对面笑得温和的沈之远，叹了一口气，随后打招呼离开了。
沈之远一个人站在阳台处，寒风凛冽，冻得他脸都有些麻木，站了一会后，他进了屋。
程逸看到他从阳台进来，也很惊讶：“我还以为你去哪了呢，去阳台干吗？”
沈之远没有回答，搓了搓自己的手问道：“你朋友们都走了？”
“嗯。”程逸随意应了一声，显然注意力不在这上面，他朝沈之远招了招手，“小远，过来。”
沈之远刚一走过去，就被程逸扑倒在沙发上，狠狠地吻住了。
两人分别这么多天，一时触碰到了对方的身体，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都有些控制不住。
程逸的手一路顺着摸了下去。
沈之远突然夹紧了腿，趁着接吻的间隙说道：“去……去床上吧……”
他满脸通红，声音细如蚊呐。
“不，就在这里。”程逸笑得痞气，手往后面伸去。
“啊！”沈之远发出一声难耐的声音，十足的勾人。
这种时候，程逸也扮不了正人君子了。
……
过后。
沈之远躺在程逸怀里，低低地喘着气。许是被欺负得紧了，他的眼睛一片迷蒙，眼角都有些泛着红。
看得程逸忍不住发狠：“算了，今晚上别睡了。”
“什……唔……”沈之远的抗议声被吞进了唇齿之间。
……
最后一天上班，马上就是新年长假了。
由于提前就完成了相应的工作，所以部门的工作人员都清闲下来，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谈论过年的事。
虽然沈之远是部门的主管，但是他待人接物都很和气，除非是犯了错误，否则不会轻易摆脸色，因此，下属们都乐意和他打成一片，讨论这些的时候也都没有避着他。
在讨论了都和哪些人一起过年，过年去哪玩等等以后，有人问道：“主管，你怎么过年啊？”
没想到话题一下子转到了自己身上，正在批改一个文件的沈之远动作顿了一下。
这时，其他人也附和道：“对啊，主管，你还没和我们提起过呢。”
“我也要听主管讲。”
“……”
在一阵的起哄以后，沈之远回答道：“和大家一样。”
和大家一样，怎么个一样法，他却没有说，完全就是个囫囵吞枣的说法。
他唇边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却无端地让人觉得有些难过在里头。
大家也都是有眼力见的，看得出来沈之远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也就没有再缠着他问了。
沈之远垂眸，敛下了一丝寂寞。
都是一群年轻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男女朋友上面。
谁家的男朋友在哪工作啊，谁家的女朋友大学时期就被预定了啊，一群人聊得很嗨。
一个女生站起来，小声地问道：“主管，你有没有女朋友的啊？”
她话音刚落，大家就闹开了。
一个人就很肯定地回答道：“肯定有啊。”
“对对，咱们主管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反正我是倒贴都愿意，只要主管肯点头。”
“哈哈哈，多半你是没戏啦！”
“……”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沈之远肯定是有女朋友的。
毕竟沈之远在他们心中实在是一个优秀的男人，长相清秀，脾气温和，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是一个很好的主管，在他手下做事，大家都很轻松自在。
提问的女生再次问道：“主管，他们说对了吗？你真的有女朋友了？”
沈之远点了点头，心道，女朋友没有，男朋友倒是有一个。
众人看他点头，炸开了。
“主管的女朋友肯定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是啊，绝对是个大美人，温柔贤惠，体贴入微。”
“……”
沈之远用一只手枕着脑袋，由着他们闹，也不再说话。
脑子里想象着“大美人”程逸“温柔贤惠，体贴入微”的样子，不自觉就弯了嘴角。
晚上回去，两人边看着电视边吃着晚饭。
沈之远装作不经意道：“程逸，你今年也要回家过年吗？”
程逸还在看着电视：“是啊，不一直这样嘛，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没事，随便问问。”沈之远低了头去夹菜吃，手却有些发抖，夹了两次才把菜夹起来。
听到这样的答案，明明也没有觉得有多么委屈，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什么时候他才能和程逸一起过年，而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程逸在商场上混得久了，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他看了一会电视后，稍微一琢磨，就觉出了点不对劲来。
他知道沈之远的性子，不会无缘无语地问出这样的话来。
可能性只有一个，沈之书刚刚的意思是想和自己一起过年。
他本想忍住不说，然而他就不是忍得住的脾气：“你是想和我一起过年？”
沈之远听到他的话，猛然抬起了头。
不为这句话本身的内容，而是因为程逸那带着施舍与鄙夷的语气。
沈之远再开口，语气也有点生硬：“我说了，只是随便问问。”
程逸盯了他一会，目光中带着探究：“最好是这样。”
沈之远突然就吃不下饭了，再美味的食物，此刻吃到嘴里都是苦的。
程逸一直观察着他，看到他陡然黯淡下去的脸色，也知道沈之远大概在想些什么。
他忍不住开始反思，是不是要给沈之远把有些事情挑明，貌似沈之远一直定义错了两人的关系。
但是要挑明也不是现在。他马上就要回家过年了，和沈之远会分开一段时间，等回来再说才是理智的做法。
程逸开始哄人：“小远，我们家的关系，你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点的，我能陪你过年吗？我……”
“不能。”沈之远突然出声，替他把接下来的话补充了。
程逸一噎，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只留电视剧里面女主撕心裂肺地哭着喊道：“你扪心自问，有真正地爱过我吗？还是说一直以来都是在耍我？”
程逸面色更难看了。
沈之远拿过遥控器，换了一个综艺节目，主持人和观众嘻嘻哈哈地笑成一片。
他眉目神色未变，放下遥控器后说道：“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接下来，两人谁也没有吃多少，草草地就结束了晚饭。
二十九的那天，程逸回了北京，和家人一起过年去了。
沈之远一个人走到了大街上。
他不愿意在这样阖家欢乐，热热闹闹的日子里，还一个人守在那个冷冰冰的公寓里。
那样的话，就感觉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没有人还记得他。
大街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息，不自觉地，沈之远也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心里面也不那么悲凉了。
他走到一处长椅坐下，静坐了一会后，摸出了手机。
犹豫良久，他才小心翼翼地拨通了电话。
那边接起，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很是慈祥：“喂，是哪位？”
乍一听见声音，沈之远的眼前就瞬间模糊了，他用力地抓着手机，没敢出声。
“喂？怎么接通了没人说话？”妇女在和身边的老伴讲话，“建林，你要不要来看看，这是谁的号码啊？”
“妈，是我……”沈之远终于出声，声音带着哽咽，沙哑得不行。
“嘟嘟嘟……”那边瞬间传来了挂断的声音，像是怕沾染上什么病菌一样的。
沈之远缓慢僵硬地放下了手机，虽然早已习惯这样的结果，眼泪却还是爬了满脸。



























      第3章 不负责任
他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为了一个男人和家里决裂，伤透了父母的心。
当年出柜纯属意外。
他意料不及，却也没有逃避。
那是大三的一个暑假，他和程逸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了。
热恋中的人总是恨不得把满腔的爱意倾诉给对方，他也不例外。
一个晚上，他在书桌前，借着台灯的光写东西——给程逸的情书。
突然，“嘭”的一声响，一杯温热的牛奶倒在了地上。
沈之远转过身，对上了一脸惊恐的沈妈妈。
也不用多说了，该看的都看到了。
沈之远在他爸妈面前提过程逸很多次，说的是朋友。
他言语间藏不住的激动欣喜之情，作父母的也只当这个叫程逸的朋友很特别，并没有其他想法。
谁知道真相竟然是如此地让人承受不住。
沈之远跪在他爸妈面前，挺直了背，一声不吭。
沈爸怒火中烧，拿起一个杯子就砸了过去：“丢人现眼的东西，我们沈家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沈之远的额头被砸得流了血，却还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目光透露着坚定。
沈妈妈掩面哭泣，知道事情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她自己的儿子，还能不了解吗？从小就是特别有主见的一个人，表面温和听话，真要固执起来，也是谁都拦不住的。
沈父又砸了一个杯子过去。
这次砸到了沈之远胸口处，他猛地咳了几声，也不去揉。
“我们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学，是希望你出人头地，不是让你去跟一个男人厮混的！”沈父情绪激动，脸色铁青。
他万万没想到，沈之远会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沈之远从小就让人省心，成绩优异，一路考上了名牌大学，是当地人都津津乐道的对象，所有人眼中的好孩子。
“说，你到底要不要断了这关系？”
一直较着劲沉默着的沈之远终于出声：“爸，妈，我求你们，就让着我这一次，好吗？”
沈父气得拿起一旁的椅子就开始砸，被沈母一把拉住了，她哭着喊道：“你要干吗？你要打死他啊？”
“打死了也好，我们沈家丢不起这人！”
最终，气急败坏的沈父还是被拉住了，他怒吼道：“就一句话，你要他还是要我们？”
“爸！”沈之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样的选择让他如何面对，他又转向他妈。
沈母抹着眼泪避开了他的目光，态度也很明确了。
他们这样的小县城，消息还很闭塞，两个男的在一起，简直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的事情。
作父母的，不管是从哪个角度考虑，都不会答应儿子这样的要求。
最后，双方僵持的结果是沈之远连带着行李一起，被丢出了家门。
他硬生生地在门口站了一夜，然后才拉着行李离开了家。
没人知道他那个晚上是怎么度过的。
他拉着行李去找了程逸。
程逸打开门，看到的便是穿着黑色风衣，拉着行李箱，风尘仆仆赶来的少年。
沈之远哭肿着一双眼睛，就那么站在门口。
程逸赶紧拉了人进屋：“怎么了？宝贝，谁让你受委屈了？”
起初，沈之远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后来才缓慢地开了口：“我爸妈知道了，他们不要我了。”
虽然他说得不清楚，但是程逸稍微一思考，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没事，宝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随口而来，甚至都没有经过脑子的情话。
其实，程逸初听到沈之远出柜了，还是很惊讶的，他没想到沈之远会有这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