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风
原逸(受)×章见声(攻)
年上,野狗与狐狸。
十八岁的原逸年少叛逆,跟着一帮愤世嫉俗的小混混,往地道桥下的那辆豪车上画了个18+涂鸦。
流年不利,偏偏被车主逮个正着。小混混们一哄而散,只有原逸被壮汉保镖按倒在地上,眼前出现了一双精致的皮鞋鞋尖。
“你画的鸟?”西装革履的男人蹲下身,眨着那双天生涣散的眼睛,用手指抬起原逸的下巴,问,“怎么赔?”
仲夏夜晚滚烫的风从地道桥底下吹过,那是原逸第一次遇到章见声。
二十五岁的原逸一无所有,母亲早逝,父亲因为危险驾驶进了局子。
带着在外打拼了五六年的积蓄回来,他还清了家里欠下的债。父亲曾经的老同事为他介绍了工作,是为一位车祸后还在修养腿伤的老板当司机。
穿着一身50块钱租来的蹩脚西服,原逸来到对方给的地址,参加了一场堪比选美的面试。
在若干前凸后翘的应聘者中,瘸腿老板一眼就相中了他。
"就要他吧。"章见声单手扯住原逸廉价的领带,嘴角勾起一丝笑,“看着挺乖的,应该能听话。”
———
攻有眼疾,不影响正常生活。腿是出车祸瘸的,后面会改善。
受是直男,被掰弯的,为爱做0。
一句话简介:瘸腿大佬和他的烈性犬。
标签:都市,直掰弯,酸甜口,豪门,年上,HE
第01章 楔子
六月,焚风降临北部平原。
风城每年五月份入夏,这股经西北山脉抬升的干热气流会如约而至,奔袭、肆虐,无孔不入地渗透每一寸土地。
于是这里的每个初夏便注定干渴。
章见声从江滨壹号出来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刚一出大门,身上就被全副包裹的西装沁出了一层薄汗。
他在门口富丽堂皇的罗马立柱旁站定,鼻息间都是白天沾染到的那股呛人的纸灰味。
半晌,他才从内兜里摸出一盒没来得及开封的烟。“咔哒”两声,细长又跳跃的火苗映照出他右侧瞳仁里细小的白。
“什么时候抽起烟来了。”
裴煊自他身后步履稳健地跟了出来,纯黑的正装外套抱在手里,衬衫领口松散地解开了两颗扣子,“不是一直嫌难闻吗。”
章见声被他撞得胳膊一抖,指缝里的烟还没对上火苗便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反弹了两次。
“呦,对不住对不住。”裴煊假惺惺地赔着笑脸。
似是早就对裴煊无聊的作弄习以为常,章见声未发一句,只是安静将火机收了起来,捡起那支烟朝着台阶下的垃圾桶走去。
“走了。”他声音很淡地说。
裴煊也慢悠悠地迈步,一边招呼身后两个保镖赶紧跟上,下到平地忽然发现章见声走的是另一个方向,这才想起他们来时分别开了两辆车。
“你车停哪儿了?”
裴煊的询问穿过空旷的广场,荡起几缕微不可察的回音。章见声没回头解释一句,只是抬起手,朝下面的地道桥点了点。
风城不大,真正热闹的也就属市中心这两个区。
以中间的主干道为界,桥上归新区管,遍地繁华寸土寸金,桥下则归旧城管,最不缺的就是监控死角跟破败的老街。
夜里十点,是东西两个区同时趋于安静的时刻。站在桥洞里,听着上方偶尔有车经过掀起的风声,会有种泾渭不再分明的错觉。
被对面那家夜总会金碧辉煌的灯光映得睁不开眼,原逸转过身背靠在绘满涂鸦的墙上,接过了身旁亮哥递来的三百块现钞。
“下次南三市场再有批发价低的货,多帮我留一点。”原逸看也没看就把钱塞进了裤兜。
已经是这半年里第三回听见类似的请求,亮哥胳膊下面掖着装钱的皮夹,弯腰捡起地上的啤酒罐猛掀了一口,略微诧异:“你又缺钱?”
“攒学费。”原逸言简意赅。
亮哥“哦”了一声,这对他来说倒不算什么难事。
原逸这小子能打架,话少事也少,帮他解决掉不少麻烦事。南三市场能以底价流向商家的手机零配件货源并不多,但卖给谁都是卖,亮哥更愿意做个顺水人情,好让原逸继续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混。
“你爸最近不是在外面挣了钱。”想起原逸之前跟自己提过,亮哥随口多问了句。
原逸听完沉默,垂眸不知想了些什么,半晌才淡淡地道:“他是他我是我。”
“亮哥……”
对面正往墙上涂鸦的小弟跑过来一个,流里流气地朝不远处的角落指了指:“那边桥洞底下,停了辆好的。”
亮哥闻言笑着往墙角一蹬,将身子支起,手里喝空的易拉罐被他捏瘪,随意地丢向身后。
“算他倒霉。”懒洋洋的声线被风一吹就散。
原逸接过同伴抛来的喷绘气瓶,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直到走近才渐渐看清——
那是一辆几乎全新的豪车,车身锃亮,明显与周遭格格不入。
老城可以有晦暗的街巷,可以有疲于奔命的穷人,有拥挤,有违停,有世上一切苦难与无序,但唯独不该有金钱堆砌的奢侈。
黑夜,无人,两年前就坏掉的监控。常年混迹于老城的小混混们心照不宣,势必要给这无畏的“闯入者”一点教训。
亮哥带头,先往车前盖喷了个“傻b”,无奈字的右下边不太会写,只得胡乱涂了几道连笔充数。
原逸的画技还行,也一向挺有想法。旁边围了一圈不良青年都在瞧热闹,看到他的大作,不约而同地开始哄笑。
一根斜向上的油条,粗壮笔挺,下面坠着两颗对称的鸡蛋。被同伴们骂着脏字调侃,原逸大手一挥,又往蛋上加了几根颇有灵性的毛。
桥下的嬉笑怒骂声一浪盖过一浪,直到不远处抽烟望风的人跑过来报信。
“靠,来人了来人了。”
通道口随即传来一阵空旷且凌乱的脚步声,听着来者不善。
小混混们刚玩到最尽兴,听到这么突然的消息立马一哄而散,朝着各个方向仓促奔逃。
恶作剧过瘾是过瘾,被人抓住,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众多逃窜线路中,原逸选择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条,从步行通道顺着台阶往上。
可那身后追赶的人像是盯准了他似的,唯独只往他的方向来。原逸刚要跑上台阶,就和一个西装革履的壮汉迎面撞上,前后皆被堵了个严实。
要论打架,原逸很少落过下风,但对方明显是训练有素的专职保镖,还一下来了两个。
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原逸就被一股足以卸掉他一条胳膊的力道按倒在地,正脸朝下,吃了一嘴的土腥味。
也搞不清到底挣扎了多久,某一刻原逸抬眼,发现眼前多了一双精致的皮鞋鞋尖。
“你画的老二?”
章见声在人面前缓慢蹲下,回头看了眼车,随后将手指插进原逸的头发里,猛地一提,“怎么赔?”
原逸被迫仰起脸,一边颧骨上被小沙砾蹭出的伤口格外鲜明。
逆着光,原逸不太能辨清对面的长相跟神色,只闻到一股很淡的香气,细品像是夏季被雨浸泡过的檀木。
路旁刚好有车经过,掀起一阵微烫的风。
错综复杂的光影在章见声身上流转,将他那双仿佛没有焦点的瞳仁映照得分明。这是原逸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眼睛,深邃、涣散,像是正在移动的风暴中心,盯着看时总免不了要被抽走灵魂。
“……我没钱。”咬紧牙关挤出句完整的话,原逸目光里敛着野性难驯的凌厉。没等他话落,一左一右两个保镖已经开始检查他的衣服口袋。三张红色纸币,一只旧皮夹,一部碎了屏的手机,是原逸身上仅有的物什。
保镖先将现金双手递交给章见声,谁知后者只是不屑一顾地摆摆手,只把另外两样接了过去。打开皮夹,里面塞着一沓皱皱巴巴的发票,章见声视线扫过上面的“放射治疗”“ICU病房”字样,又不动声色地把皮夹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