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月色(13)

　　好在温泽兰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好。”
　　进了商场纪从云才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觉得这栋建筑的模样眼熟了。他刚回国的时候，为了调研国内的市场时，曾经拉着吕子濯来过这儿，如果纪从云的记忆没出现纰漏的话，这儿绝大多数都是服装店，就连吃饭的地方都只有寥寥几家。
　　显然，温泽兰也很快发现了这件事。他以前最多也不过是在回家的时候经过这边，所以先前纪从云询问的时候，他也便想到了这里，却没想到这儿并不怎么适合他们。
　　“刚好，我的很多衣服都还在转运，泽兰不介意陪我看看吧。”
　　这句话当然是为了让温泽兰更好受些。
　　虽然第一次见面时温泽兰和纪从云并不相熟，但是且不说纪从云本身就足够引人注意，哪怕只是温茯苓早在开始设计那场服装秀衣服之前，就已经无数次和他说过，他很喜欢的设计师也会在秀场当天到场。距离那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温泽兰并不觉得转运需要这么长时间。
　　不过既然纪从云都主动给台阶了，温泽兰当然也不会那么不识趣儿。他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浅笑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就服装方面，别说是纪从云，哪怕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也不会比巴不得每天都穿同款式衬衫的温泽兰差。于是温泽兰很自觉地跟在纪从云身后，陪他一家家店逛过去，若非纪从云主动询问，他也不发表自己的看法，不抱怨不喊累，最多也只是说一句“我觉得另一件更适合你”。
　　不过温医生的意见自然是被驳回了的。但就算如此他也并不生气，在纪从云下一次询问时，仍然会语气温和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温泽兰站在纪从云身边，也不将手机拿出来打发时间，只是静静地看着纪从云和导购交谈。忽然，纪从云叫了他一声，温泽兰眨了眨眼回神后应道：“嗯？怎么了。”
　　“这两件，哪件更好看些？”纪从云问。
　　这样的对话在今晚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哪怕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能不会被认可，但温泽兰还是将视线放在两件衣服上游走两轮，继而才道：“左手那一件。”
　　这一次，纪从云还没说话那位导购小姐便率先开口了：“先生眼睛真尖，您说的那一件呀，是今年shaddock刚上的新品。我说shaddock您可能不知道，这是The Cloud旗下的子品牌，大多数都是偏日常的男装，绝大多数的风格也都和二位很契合。”
　　shaddock，The Cloud……
　　温泽兰觉得这两个名称有些耳熟，下一瞬他便看见纪从云背着导购小姐对他眨了眨眼睛。
　　见状温泽兰哪儿还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个牌子呢？
　　当初温茯苓说起时，他还觉得这名字有些古怪，现在想来The Cloud是“多云”，而shaddock所代表的，恐怕就是pomelo了。
　　见温泽兰面露无奈，纪从云当然也知道温泽兰知道这件衣服的来历了，他笑着将左手拿着的衣服塞到了温泽兰怀里，说：“温医生要去试试么？毕竟是你自己选的。”
　　这甚至都是纪从云设计的衣服了，温泽兰自然不可能让纪从云试了或者买回去，只是在自己接过衣服的刹那，纪从云脸上就露出了一点儿得逞的表情。
　　温泽兰微微摇头。
　　原本温泽兰选这一件也是觉得这件的风格和纪从云更搭些，哪儿想得最后这衣服竟是穿在了自己身上。
　　看着温泽兰从试衣间出来，导购小姐的眼睛都亮了，她说：“先生这套衣服我看过许多人都穿过试过，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更合适！”
　　纪从云没有说话，只是将温泽兰上下打量了一下，随后又拿了一条纯黑色的西装裤交给温泽兰：“去试试。”
　　纪大设计师都这么说了，温泽兰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拿着裤子转身回了试衣间。
　　这一次出来，导购小姐甚至说不出什么话了，而纪从云刚刚还紧皱的眉毛也终于舒展。
　　“就这一套了，麻烦帮忙包起来吧。”
　　当然，这一身行头最后是温泽兰自己付的款。


第12章 祝你今夜无梦
　　半天下来虽然设想中的灵感没有来，但是纪从云的心情却是轻松了不少。
　　他们在商场那随便找了家餐厅吃了晚饭，然后纪从云又借着消食和温泽兰又走回了图书馆，后来更是将人送回了家。
　　纪从云回去时心情颇好，就连接起吕子濯的电话，语气中也带着三分笑意：“喂？”
　　“您可终于舍得接电话了啊。”吕子濯咬牙切齿道，“我都给你发了一天的消息了，为什么一条不回？！”
　　“闭关。”纪从云毫无心理负担道。
　　吕子濯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信了纪从云的鬼话，不过他也知道，纪从云不想说自己也逼问不出什么。总归电话那头是自己的老板，而现在也联系上人了，吕子濯也就懒得继续追问了。
　　他说：“那几家工作室想要租借的衣服，以及相对应明星的三围数据、近期绯闻什么也都整理好发你邮箱里了。有两家是想在下次的飞天奖红毯上穿的，所以你这边最迟这礼拜就要给答复。”
　　彼时正是一个红灯，纪从云缓缓将车停下抽空看了车载闹钟的时间。
　　刚刚好八点半，等自己到家大概九点左右，或许来得及。
　　“好，我一会儿到家就看。”纪从云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听见吕子濯疑惑地“嗯”了一声，纪从云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后面的车按了下喇叭，纪从云立刻道：“在开车，我看完邮件再回你。”
　　说完纪从云干脆利落挂了电话，开始专注开车。
　　纪从云到家洗完澡已经是快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工作间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乱七八糟的未完成稿件堆满了一整张桌子，纪从云径直无视了桌上的稿纸，转而打开电脑。
　　吕子濯的工作能力很强，细细碎碎的消息被他整理的井井有条，纪从云一目十行将文件看完，并按照吕子濯在备注上所标明的邮箱地址给工作室发了相对的邮件。
　　做完这些，纪从云长舒一口气，将转身走出工作室去酒柜前给自己调了杯莫吉托，又端着酒杯和下午画的设计图去了阳台。
　　纪从云在阳台的小几上点了盏灯，将自己窝在藤椅中，随手拿笔在稿件上画着。
　　高楼下的灯光像是一场免费的灯光秀，引得他彻底放空了思绪。耳畔边风扇呼呼地吹着，夜幕上只零星点着几颗星星，偶尔还有飞机滑过，闪着红与蓝的光。它们比星星更闪，但纪从云却觉得那样人工塑造的“夜星”比不得未知的恒星温柔。
　　酒杯中的碎冰渐渐融化，杯壁的冷霜化为一颗颗小水珠又在逐渐滑下的路径中汇聚，最后在杯底形成一片水滩。
　　纪从云将酒杯举起时才发现杯中碎冰已经完全融化，他毫不在意将里头被过分稀释的酒水饮尽，对稿纸上的设计图稍加修改后就停下了笔。
　　看着眼前满意的设计稿，纪从云也终于笑了。他想了想将眼前景色拍成照片发给了温泽兰：“泽兰，今天谢谢你。”
　　近乎是下一秒，纪从云就收到了温泽兰的回信：不客气。只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从云还不休息吗？
　　被温泽兰这么一提醒，纪从云才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pomelo凑上前，将自己的下巴搭在纪从云的膝盖上，而纪从云也熟练地揉着小狐狸的头顶，替它挠着下巴，用一只手打字回复道：“这就准备去休息了，泽兰晚安。”
　　【泽兰：晚安，祝你今夜无梦。】
　　纪从云的嘴角不自觉勾起，忍不住低头在pomelo的头顶亲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将风扇关了，一手酒杯一手画稿，起身道：“pomelo走吧，回去睡觉了。”
　　pomelo叫了一声当做回应，等纪从云回屋后甚至努力直起身子将门关上。看着帮自己关好了门赶来要奖赏的pomelo，纪从云笑着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真乖，谢谢pomelo。”说完，他又拆了一根鸡胸肉干喂给pomelo，并趁着它还在啃肉干的功夫跑去阳台将小几上的灯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