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型偶像(291)
陆教授顿了顿:“嗯。去年去世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让你放下。”
父女二人,又陷入沉默。
陆教授又道:“当时害了你妈的那些孩子,也不是宁和平教出来的,你不应该这么恨他。”
“但他们是儿童村的孩子,宁和平有义务把他们教好。”陆晓格外执拗。
“哎……”陆教授叹气,“我希望你不要这么想。我和你妈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快乐。”
陆晓刚想再说些什么,电话忽然响了。
经侦那边动作也很快,当天下午就逮捕了助梦的负责人,经过几小时的问话,已经确定了这家公司做的就是代孕的掮客,而乔思齐正是他们的客户之一。
陆晓接到消息,和钱自强他们道了别,拦车往市局赶去。
陆教授看着她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又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第182章
陆晓赶到市局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市局经侦大队的给她介绍了一下情况, 当然,关于代孕公司的事其实并没有讲太多,只讲了这个公司的基本运作模式。
这是因为虽然他们的案件相互关联, 但每个案件本质上还是独立的,办案保密的原则是刻在每一个办案人员骨子里的信条, 不可动摇。
助梦公司的模式也很简单, 和一家象国专门做代孕的公司合作, 那家公司提供孕母等人员, 助梦公司则专注从国内找客户。
代孕也分为很多种形式, 可以由客户提供精卵, 也可以让他们从库中找到合适的精卵,甚至还可以做基因定制、筛查,只要你想做的,没什么他们不能做的。
经侦甚至还没查到助梦公司从哪找到的那么多的资源,以及药品、医务人员, 等等。
这仍旧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助梦公司如何把这座高楼一点一点搭起来, 他们办案人员就要如何一点点的抽丝剥茧。尤其是还有一家在境外的公司, 怎么想怎么难办。
陆晓听着这些内容, 本能地排斥。
如果连生孩子都能成为一门生意,如果孩子都是基因定制出来的完美商品,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敢想象。
但这些并不是她探究的重点。
陆晓还是要先对自己手中的案子负责任。
乔思齐是通过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找到助梦公司的,他们选择的模式竟然是用乔思齐的精子与库中的卵子结合,再由异国的孕母代孕。
他们是一年多以前开始代孕的,挑选了上百个孕母, 最终敲定了一个异国的海归研究生。
陆晓不知道,也不明白, 为什么有知识有能力的女性会从事这份工作,也许是生活所迫,也许是……被迫,但这并不是发生在他们境内的事,她无力侦查也无权过问。
总之,在八个月前,孕母成功怀孕,几个月后经过孕检发现这是一名男孩,乔思齐便付了中期的款项。
如今,就等着一两个月后,孩子落地,整个事件就结束了。
这方面的情况,有助梦提供的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已经算是死证,但陆晓还有很多疑问,比如怎么保障孩子一定是男孩?怎么落户口?怎么才能瞒天过海让大家以为这是他们夫妻的真孩子?
对此,经侦办案人员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
陆晓也才想到,这个灰色产业包括的人到底有多少,也许辐射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甚至,必然存在一些自己人。
幸好,他们的案件是这个大案之中比较简单的一环。
陆晓得到信息的同时,刘重安和小梁那边也已经得到了信息和证据。
他们决定,当晚就对乔思齐进行突击审问。
……
乔思齐被拉入审讯室的时候是憔悴的,但他并没有很绝望,只是定定看着刘重安和小梁。
陆晓隔着单面玻璃,也看着审讯的情况。
如今,证据确凿,刘重安便也没有用任何的技巧,只是把何文君的证词给他复述了一遍,冷着眼,问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骂乔莺莺的?”
乔思齐并不认为这是多么严重的问题,笑着回答:“哪个当爹的不打骂自己的孩子,你爸你妈没打过你吗?”
其实这句话问的很巧妙,陆晓甚至判定,在他们找到乔思齐之前,乔思齐一定看过大量的相关资料。
虐待罪的裁定有一个很微妙的点,那就是到底什么才算是“虐待”。
很多家庭都曾打骂过孩子,不说远了,就在今天的医院里,那位父亲还打了自己的儿子,但这样的暴力行为却离虐待有百八十丈远。
“虐待”这词在法律中的定义,就是以打骂、冻饿、捆绑、强迫超额劳动等方式对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员进行折磨与残害。
而虐待与普通的体罚、打骂之间,只有一个判定标准——那就是看体罚、打骂等等行为有没有连续性,是否为持续进行的。
通常人们只在收到打骂最严重的时候报警,那么警方侦缉的重点,就是看之前有没有经常、频繁的长期虐待行为。
同时,到底什么算是连续性也颇有争议。
如果一个家庭每周五固定给孩子一巴掌,这算是虐待吗?性虐待算是虐待还是商量好的游戏方式?
界限太模糊了。
这也是之前法律规定虐待罪必须是亲告罪的原因之一——必须得是受害者主观认为存在虐待行为才能算是虐待。
但幸好,刘重安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刑警,她只是继续问:“你第一次打乔莺莺,是什么时候?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乔莺莺没有相关的医疗记录,乔思齐也知道这一点。
于是,乔思齐往椅子上一摊:“我要等律师来了再回答。”
“你看影视作品看多了吧?”刘重安冷笑,“我国并没有强制规定有律师在场权,现在我代表公安机关对你提出的问话完全合情、合法,如果你拒不回答,我将在笔录中记录,并强调这一点。”
乔思齐忽然坐正了。
他似乎感觉到眼前的女刑警并不是好欺负的对象,思忖半晌,忽然脸一丧:“警官,我之前都说了,是乔莺莺这孩子有问题,打我们,我们才不得已还击的,那不能算是打孩子啊,只是规劝她的行为。”
刘重安出示了医院开具的伤情证明:“你们这次的殴打已经构成了轻伤标准了,你大可以也向法院提起这套说辞,但你我都知道,这站不住脚。”
乔思齐脸一冷。
于此同时,一个女警敲门,把一个u盘交给了刘重安。
刘重安看过内容之后,神情放松了一些,她将几个视频、音频展示给了乔思齐。
播放的内容,正是之前复原的何文君手机中的视频和音频,即使听声音,也能听到他到底是如何殴打乔莺莺的,他甚至说了这样一些话:
“你再不听话,今晚就别睡觉了!”
“以后不许吃晚饭,你给废物!”
“你这么笨,怎么不去死呢?”
“……”
乔思齐听到这些话,神色一变:“你是从哪弄来的这个内容?”
“回头你的律师会确认我们取证的合理合法性的,”刘重安冷笑,“现在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殴打乔莺莺的?”
铁证面前,乔思齐很快蔫了。
他想了一会儿:“最开始不是我打的,是我老婆打的,我还劝来着。”
这种遇事就甩锅的嫌疑人刘重安见得多了,只是问:“我问你第一次打乔莺莺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