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觊觎(77)
所以尽管讨厌下雨天,他还是在没拿雨伞的情况下进了孤儿院。拿过来的零食玩具袋子被他护在大衣里,只淋了一点水。他到主楼门口的时候看到江方野正好打着伞过来,清了清嗓子把怀里东西捂得更紧,做出一副自己保护了孩子们的东西牺牲自己的姿态:
“下雨了,要看小孩们是进去吗?”
江方野像他意料之中那样没有回答他,只是推开门进去的同时做了个像是给他留门的动作。他觉得对方都说了这里不欢迎自己,这次也没有赶他走,应该是看在孩子们真的很喜欢他带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玩意的基础上。
这就很好,陆思榕觉得。
许多小孩围在主楼一楼的客厅,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主楼里有什么,平常都是在外面的游戏区空地上待着。进去主楼入眼的就是螺旋向上的楼梯,想来什么烹饪课,美术课的教室就在楼上;而一楼大厅安置了图书角,或者是一些能在室内玩的小游戏摆件。
见他进来,和他相熟的几个孩子都凑了过来。没有去拿袋子里的东西,而是围着他叽叽喳喳地:
“大哥哥你淋湿了哦!”
“院长阿姨说这样会感冒!”
小孩子七嘴八舌地给他出主意的时候,江方野正好从身边经过,附身在捡散落一地的小玩具。听到这话看了一眼,两人视线交汇,抿了下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思榕倒也不急,生病了再说。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淋雨,对自己的体格到还是有点信心。只是旁边的小孩嚷嚷起来:
“小野哥哥,你带这个大哥哥去喝水嘛,院长阿姨说要喝热水才不会生病!”
陆思榕捏了捏小孩的手,笑着从带过来的袋子里抓了几包零食塞进小孩怀里。然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江方野,对方站在不远处,放玩具的篮子挎在左胳膊,右手牵着个小孩,半晌点了点头。
这应该是让自己跟上的意思,陆思榕心里一喜。看着江方野先是把小孩子带到美术室,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去了位于走廊尽头的饮水机。
所有小朋友和工作人员的杯子都放在一边的架子上,贴了写上名字的标签。两个人在架子前站定,江方野没说话,陆思榕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局促和尴尬。
“我可以用你的杯子吗?”
说完身边人睨了他一眼,他耸耸肩只是笑。
江方野也没辙。其实孤儿院是有一次性塑料水杯的,不然外人或者市里领导来参观的时候怎么喝水。只是塑料水杯在院长办公室的休息间里,而院长现在出去了,办公室上了锁。
手揪着裤边又松开,他没说话,但拿水杯的动作已经告诉了身边人自己的妥协。看着alpha接过杯子仰头喝水,总觉得心里堵着慌,有什么东西不吐不快。在接过递回来的杯子的同时,不假思索地开口:
“你自己说的来这里只是为了看孩子,现在东西送到了,请你回去。”
“我每个周末坚持来这里是因为,”陆思榕向前跨了几步,把江方野堵在水杯架子和墙角中间,“第一,我知道这些孩子对你很重要,所以我想尽自己可能的帮助这些孩子。我不知道帮助对你重要的东西,是不是一个能体现我自己感情的机会,我想试试。我是不喜欢小孩,我来,就只是因为他们对你很重要,”
“第二,我每个周末都来,是想让你看到我的态度。我说想把你带回去,让你回到我身边,不是说说而已。我希望你能看到我的坚持。”
陆思榕和之前的冷淡相比,如今完全是性情大变。江方野虽依旧不信,但他也有点无法招架现在对方看起来无比真诚,没有一点弄虚作假的神情。脸上像是被火烧,仿佛淋雨然后将要发烧的是自己,推了推alpha让人给自己让开:
“嘴上功夫变得这么厉害。”
陆思榕不跟他回嘴,只是揣着暧昧不明的笑看着他侧身离开。这笑像是相信自己很快会被再次攻陷似的,让江方野更加心烦意乱。一边下楼梯一边小声地呸呸呸了几下,拍拍自己的脸,然后继续收拾着地上杂乱的玩具。
无论陆思榕是不是做做样子,江方野发现他是真的在践行之前说过的话。周一到周五这个人绝不会出现,周末一大早才会来。
来了以后先是和那两个总是跟他一起玩的小男孩神神秘秘的聊会天,搞得好像要领养他们,现在率先培养感情一样,然后就开始陪着其他小孩子玩。
一开始几周陆思榕还只是关心小孩,除了不停地给孩子们带没见过的小玩具和昂贵的进口零食以外,还包车带小朋友出去玩。圣诞节陆思榕就包了几辆大巴让整个孤儿院的孩子,加上工作人员,一起去离市中心有点距离的游乐场玩了一天。
游乐场除了工作人员什么都没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陆思榕包了场。从游乐园回到孤儿院,每个小朋友要下车的时候还领到了一份用红袜子装好的礼物,工作人员也有。
江方野本来不想接的,小朋友们觉得他是不喜欢‘神秘的圣诞老人’,又只好接下来。
他以为每个人的礼物是一样的,直到回宿舍打开,发现自己的这份红袜子里,装的是一枚新的戒指,和一双厚实的手套。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写着
[如果不想戴我们的结婚戒指,这个也很衬你。]
江方野摸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中指,半晌后把戒指连同盒子还有红袜子一起塞进了小小的衣柜最下层,旁边放着的是属于他的那本结婚证。
跨年的当晚孤儿院上空燃起了盛大的烟火,一簇又一簇不同的烟花在夜空中盛开时,让江方野总想到陆思榕跟他求婚的那个晚上。他知道对方现在应该没这个让他回忆往昔的意思,只是觉得放烟花给小朋友们看----还拿着很多小小仙女棒给小朋友们一起玩,认为这样小朋友们会开心。
只是在漫天烟火照亮身边人的脸,他回头发现陆思榕虽然在和小朋友们玩,却和他对上眼的那一刻,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周围的人都在开心的笑,仰头指着灿烂花火,只有他感到悲伤。
几个月前在烟花下他们许定终身,他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家,谁能想到只是充满谎言的牢笼。
他没看完烟花,回宿舍的时间比其他孩子还要早。
后面江方野发现,陆思榕开始将关心的范围辐射到整个孤儿院。果园破旧的篱笆找人来修了,其他还没来得及粉刷的,因为下雨发霉的墙壁找人来刷了----就连之前他们几个业余工作人员粉刷过的美术室,也一起重新刷了一遍。
孤儿院外墙有些破旧跌落的砖块在几周后也变得完好如初。挖掘机开进孤儿院的时候,发出的噪音吸引了不少应该认真上课的目光。维持了几下纪律无果,他不得不放孩子们趴到窗边去看。
游戏区新增的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再次翻新的篮球场,还有时隔将近6年,再次收到的以陆家的名义进行的捐赠。
江方野觉得陆思榕在逐渐攻陷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然后企图通过身边人来软化他的态度。他听过陆思榕在分玩具的时候对小孩子说“要是喜欢,就帮我在小野哥哥面前多说几句好话”,然后那些小孩就会在自己冷脸对待alpha的时候说一些不着边的,像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话。
这些小孩真的被陆思榕迷得不行。在陆思榕没来的那个周末,一直在问陆哥哥什么时候来,无奈下他不得不把陆思榕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然后让某个小孩子给他打去电话。
他还记得陆思榕接起电话那声欣喜的“喂”,和听到不是他声音以后突然低沉的音调。
既然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再拉黑他就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只是这给了陆思榕可趁之机,对方周一到周五不来,倒是在微信上给他发很多消息
[再次降温了,记得多穿点。]
[记得吃晚饭。]
[明天会晚点到,拜托帮我和孩子们解释下。]
[你发///情///期还没来,要注意身体。]
江方野从来不回,陆思榕一跟他讲发///情///期他就觉得对方只是为了和他干那档子事,显得自己非alpha不可那样。
只是在面对孩子们殷切的目光,他还得帮陆思榕找为什么晚来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