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柏山庄(44)
宋向隅手指僵硬地回复道:“裴牧川找过你了?”
“是,不过裴总也挺客气的。”张导似乎是怕裴牧川就在宋向隅身边似的,说话谨小慎微,“这事儿确实是我们的问题,听说小路半道上还跑了?真是对不住哈……”
宋向隅的手机从手中滑落了下来。
这时候,他的余光瞟到了鲜花上的小卡片。
他抖着手将那卡片摘了下来。
颤着的声腔,苦涩地念出了上面那一行话。
“520快乐,我的……小情人。”
——
宋向隅迷迷糊糊地在客厅里睡着了。
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浅眠。
他伸出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没看清楚来人就划开了接听键。
“喂,你好。”对面的声音清润懒散,带着雄性气息的磁性,“你是宋向隅?”
宋向隅从地上坐了起来,因为后知后觉感到冷意,他抱着自己的双膝:“我是。”
”裴牧川在我这。”对面的男声道,“你可以来把他接回去吗?”
宋向隅嗓子一紧:“你是谁?”
他低头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人,确实是裴牧川。
“我是谁不重要。”那人笑了一下,笑声很好听,宋向隅能从手机扬声器中感受到那人喷薄的温热鼻息。
“……你知道我,你是他的朋友?”
“不算朋友吧。”费岚刚想说自己是他的干爹,但是看着这两人不像是正常的谈恋爱的状态,气氛看着也有些凝重的样子,就打消了开玩笑的想法。
“那你是?”
“嗯……”费岚望着裴牧川醉醺醺的侧脸,“和他不太熟的人,他约我出来喝酒。”
“好,谢谢。”宋向隅并不想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有一件事儿他不得不担忧。“先生,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请您务必保密。”
闻言,费岚挑了挑眉:“那么谨慎?”
“工作需要。”
“你放心,我对你什么身份不感兴趣。”费岚打了个哈欠,“更没兴趣把你的私生活告诉别人。”
“谢谢。”
“他现在已经喝晕过去了,你最好快点过来。”费岚道。
宋向隅的心一空:“他在哪儿?”
“酒吧。”那人继续道,“等会儿给你定位。”
“好。”
“对了,我等会儿要离开。”费岚看了眼手表,“最多再待二十分钟的时间。”
宋向隅干哑着嗓子:“我尽快。”
“我们在一个私人包厢里,等会儿把房号发给你。”费岚道。
私人,包厢……
宋向隅的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他压制住内心疯长的情绪,告诉自己不可以,但嘴上还是控制不住地问出了:“你是裴牧川的人吗?”
费岚有些摸不到头脑:“这是什么话?”
“没,没事。”宋向隅抖着嘴唇摇了摇头,抓起玄关处的钥匙,“我现在就过来。”
说罢,他撂下了电话。
费岚看着突然结束的电话,眼里露出一股玩味。他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回过味来了。
这人不会把自己当成小鸭子了吧……
他将裴牧川的手机随手摔在了茶几上,微微俯下身子,拍了拍身边裴牧川的脸,“什么小鸭子,要包也是我包你才对吧。唔……模样是差了点,不过本少爷也不挑。”
“裴牧川,叫声干爹听听。”
喝晕了的人即使没了意识,也能感受到一股熟悉得令人讨厌的气息。
睡梦中的裴牧川用力地拍了一下费岚的手,将人打了回去。
费岚“嘶”了一声,“好心帮你把小情人叫过来,你竟然敢打我。”
裴牧川嘴里喃喃道:“宋……”
费岚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哥们儿,你不是吧。”
他站起了身,拍了拍起了褶皱的衬衫衣角。
浅蓝色的衬衫全都塞进了西装裤中,笔直的裤筒勾勒着他完美的腿型。他微微抬手,扬起脖子,几十万的名表在他骨感的手腕上散发着淡淡的银光。
费岚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贵公子气息。
“喜欢上自己包养的人,真是……”他垂下头来,戏谑地勾了勾唇角,“不过你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苦,这些都是你该的。”
今晚将近三十度,空气有些燥热。
费岚一手插兜,一手用遥控器把空调给关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裴牧川,“祝你好运,兄弟。”
——宋向隅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凌晨三点半了。
包厢里早就没有了费岚的踪迹,他推开了房门,只闻到了一股扑鼻而来的酒味。
裴牧川因为太热,把自己身上的纽扣全解开了。
他半躺在沙发上,手里还抱着一个啤酒瓶。
宋向隅自己都有些头疼,毕竟他也是喝醉了才睡着的。
而且他是坐出租车过来的,等会儿要将这个醉鬼弄回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宋向隅看了眼手表,叹了声气。
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了,干脆就睡在这儿了。
他忍住不看裴牧川解开的衬衫,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空调遥控器,开到了25度。
很难想象这儿刚才发生了什么。
浓烈的酒精味遮盖了其他一切气味,宋向隅找不到裴牧川和别人在一起欢、爱的证据。
兴许……不是呢。
宋向隅扯了扯嘴角,疲惫地趴在了沙发上。
“宋……向隅。”裴牧川的声音又干又哑,“宋……”
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对方一遍又一遍地喊自己的名字。
宋向隅感觉自己的嘴角有点苦。
他摘下了口罩,轻轻地靠近了裴牧川,揉了揉他的脸。“我在。”
“热……”
“已经开空调了。”
“热……”
宋向隅束手无策,只好将他的上半身衣服全都脱光。
裴牧川就像被人抽了筋骨似的,软软地趴在了宋向隅的怀中。
“你为什么,要和沈易安接吻……”
他不重不轻地捶了一下宋向隅的背,“你说好了,你只跟我……”
宋向隅的背立马绷直了。
他重复道:“对不起。”
“不要这个,”裴牧川即使在梦中也是骄纵成性的,“你不要……”
“什么?”
“不要喜欢我。”裴牧川道。
宋向隅轻柔地将人推了下来,平着放在了沙发上:“我不喜欢你。”
睡在沙发上的人没有再说话了。
“我不喜欢你。”又小声说了一遍。
这一句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裴牧川又重复了一次。
“花,收到了吗?”
对方闷闷的声音传来。
“你送的吗?”宋向隅轻轻问道。
“不是我,是谁?”
裴牧川嘴唇的幅度很小,但是说话的内容还是很清晰。
宋向隅鼻尖一酸,他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苦得快要泛滥的情绪。
“为什么?”
对方久久不答。
现在是四点十五分。
宋向隅只感觉全身像是被什么重物碾过一遍,整个人几乎要散架。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他的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在他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字,断断续续的,并不真切:
“你喜欢花。”
次日,晨光熹微。
不过包厢中的两个人自然没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