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争暗秀(25)
收拾好燥乱的心情,他穿好睡衣,吹干头发走出来。
陶希洪在客厅等他:“饿吗?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许江同不想麻烦他,说:“不用了。”
“再加两勺蜂蜜?”
甜牛奶?许江同不争气地咽口水,拉出椅子坐到餐桌边:“那好吧,谢谢。”
陶希洪笑着起身,顺手递来一支消过毒的体温表:“先测个体温。”
许江同听话地把体温表含进嘴里,看他在厨房忙活的身影,突然有了种回家的感觉。
虽然想不起“爱人”的模样,他也知道对方口中的男大学生是谁。
现在是凌晨二点,东一区才刚入夜。许江同拿出手机,给妹妹发了条消息,询问费利克的近况。
厨房的微波炉传出“叮”的声响,妹妹却一直没回消息,估计在忙她的毕业论文。
据他所知,费利克目前被关在疗养院里,一直没有放弃逃出来的念头。
应该不会“越狱”吧?许江同紧张地搓手,感觉这个梦无意间拉进了自己和陶希洪的距离。
而此刻一无所知的陶希洪正哼着歌,从厨房里端出热牛奶,放到许江同眼前。
“谢谢。”他锁上手机屏幕,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
甘甜的奶香在鼻尖和唇边散开,就像一剂良药冲散了所有的苦闷。
其实许江同在出事前,并不喜欢吃甜食。可现在刚出浴的美人,就像一只毛发杂乱的小野猫,面对甜品饥不择食。
陶希洪看得走神,鬼使神差地上前,拍了下他的脑袋:“喝慢点。”
许江同还是一口气喝完了。
“你不是练了十几年排球吗?为什么还这么容易生病?”
“我的身体素质没有你想得那么差。”许江同抽出纸巾擦嘴,一边反驳他。
他只是讨厌冬天,这种厌倦情绪会蚕食他的意志,导致躯体反应。
可冬天迟早会过去的。
比起抱怨,他更应该做的是迎接春天,然后思考——如何守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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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反派掀不起风浪——因为这里是中国!
第29章 “圣诞快乐”
喝完牛奶,许江同又借着困意睡下了。
“我把灯光调暗一点。”陶希洪研究了一下他家的照明系统,打开了夜间模式。
昏暗的灯光似乎很适合入眠。
许江同迷糊地应声:“不影响你休息吧?”
“没问题,我睡眠贼好。”
他这才放心,缩进了被子里。虽然很快入睡,睡姿却不像刚才那么放松了。
许江同蜷缩着身体,右手抱着自己的左肩。好在没有继续做噩梦,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阳光被窗纱削减,温柔地照在屋里。许江同眯了眯眼,惬意地享受久违的晴天,过了几分钟,才后知后觉地看向床头的闹钟。
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
他赶紧翻身下床、跑到客厅,见陶希洪在摆餐盘,急得喊出了声:“你为什么不叫我起床?闹铃是不是被你关了?”
“看你睡得那么香,不舍得喊你。”陶希洪把水果沙拉放到桌上,身上还系着围裙,“六点半的闹钟,你每天都起这么早?”
许江同有晨练的习惯,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他走到餐桌前对陶希洪说:“不吃了,我今天还有早课,你也和我一起回学校。”
听到这话,陶希洪噗嗤笑了一声。
“笑什么?老师无故迟到是很严重的教学事故!”
“看来你还没退烧,小江老师。”陶希洪递过自己的手机,“今天是周六。”
许江同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在餐桌前坐下。
“我记得你吃不惯中式菜,就学着做了点西餐,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陶希洪又从厨房里端出一份热腾的荷包蛋加烤肠,顿时香气四溢。
许江同忍不住拿起叉子咬了一口,香肠烤很脆。
他又吃了口水果沙拉,一股甜中带酸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
陶希洪并没有按照传统西餐的做法拌沙拉,而是把煮熟的西红柿汁挤进碗里,再加白砂糖调出了酸甜的口感。
许江同沉寂许久的味蕾终于活跃起来,连着吃了几口,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你会做饭?”
“现学现卖而已,吃得惯吗?”
“很好吃。”许江同赞不绝口,眼神也明亮了几分,“你忙完了吗?坐下来一起吃吧。”
“稍等。”他解开围裙,洗了个手,坐在了许江同对面。
“你做的沙拉很特别。”许江同继续夸他。
陶希洪笑着吃了口荷包蛋:“借鉴了中餐的做法,你喜欢就好。”
以前在家,妈妈总怀念中国的饭菜,许江同也心动了:“可以给我做一次中餐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口味偏甜,恐怕吃不惯京州菜。我去学一下沪菜。”
这么麻烦?许江同不好意思地说:“等你期末考完。”
陶希洪吃了口香肠,又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许江同觉得头还有点疼,说:“随便画点东西吧。”
提起稿子,他又想起国际雕塑展的事,拖到现在还没有想法,心里一阵挫败感。
正巧陶希洪问了句:“画什么?”
“还没想好……”
“没有灵感吗?”陶希洪关切道,“难怪感觉最近你压力很大。”
许江同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
“你一般会做什么找灵感?”
“跑步或者拉琴,等身体放松后冥想一会。”
不过以目前的身体情况,一时半会没法跑步。陶希洪开始收拾餐桌,趁机走到他的身边,俯身问:“今天我能成为小江老师的听众吗?”
许江同活动着手指,模拟换把的指法,觉得还算在状态,点了点头。
“等我几分钟。”陶希洪端起盘子走进厨房。
“记得用洗碗机。”许江同哼着歌去书房取琴。回到客厅,他又点了一支香薰蜡烛。
陶希洪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他吹灭火柴,余烟中包裹着一点残留的火光。
清淡的木香在屋里散开,悠远宁静中透出一股凛冽的雪风,好像一片被冰雪覆盖的森林。
“圣诞节快到了。”许江同望着窗外的积雪,翻出钢琴伴奏,把手机放到桌上,压低嗓音说,“Merry Christmas,Mr.Borodin.”
突如其来的英音低沉如耳语,就像入夜后爱人耳鬓厮磨的祷告。
陶希洪的心猛然一颤,眼神交汇的瞬间,许江同恰到好处地垂眸轻笑,随后架好提琴,闭上双眼,仔细聆听音乐的前奏。
舒缓的琴声随之响起,又掺着一抹寂寥的韵味,仿佛雪白旷野上执拗的呼唤,与屋里檀木的香薰交相呼应。
许江同没有睁眼,左手在琴弦上熟练地飞舞,身体随着节奏轻轻晃动。
突然,音乐急促起来,弓毛均匀地点在弦上,清脆地跳行击奏,拉中有击,热烈悠扬。弓弦每落下一点,就在雪地里多了一个脚印,好似两人在雪夜中狂奔,若即若离,爱人的名字呼之欲出。
陶希洪被复杂的指法迷得眼花撩乱,看着许江同如雕塑般苍瘦的手指,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手中飞出。
他在演奏冬天,却用琴声呼唤着春天。
曲声在主部的第二个高潮处戛然而止,许江同放下提琴,缓缓吐了口气。
“怎么样?”
“我……”陶希洪只与他隔了三米的距离,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一个发生在冬天的故事吗?”
“嗯。”
“但我在你的琴声里听到了春天。”他上前,执起许江同握弓弦的手,仔细摩挲着他的指骨,“你的指尖飞出了蝴蝶。”
“……真的吗?”许江同被夸得脸颊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