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豪门世家)(20)
有可能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吧,总这么优柔寡断,被以前的感情纠纷所影响,让人瞧不起。
叶穆扯了扯唇,带着点自嘲的意味摇了摇头,没再多留,在最后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陈陌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确定人走后才难受地支撑身子坐了起来。
长时间的神经紧绷让他有些疲惫,额处透出微薄的冷汗,烦躁的抹了把脸,他索性不去想今晚发生的事,下床去冲了个热水澡。
蒸汽般的烟雾充斥了整个淋浴房,水流源源不断地向四处喷散,陈陌阖上眸子洗了十来分钟,出来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简单地系了条白浴巾便走到了厨房去。
临近深夜十点,他有些饿了。
冰箱里只有些速食牛排,陈陌也不挑剔,直接放进了微波炉里加热。
高火五分钟的功夫,香味便四溢了出来,让人颇有食欲。
陈陌拆开了包装,将牛排放在了盘子里,坐了下来。
“汪!”
不知怎么的,黑爷突然就对着窗户外吠叫起来。
声音听着叫的平常凶悍,像是见到了小偷爬窗户进来般。
陈陌起疑,警惕地站了起来,拖着鞋出去看了一圈。
屋外黑漆漆一片,除了寒风之外,并没有看到任何陌生的人影。
他微皱皱眉,转身回到了里屋,可再回到桌前时,盘子却空空如也。
四处扫了眼,发现黑爷跟那块牛排同时失踪了。
男人的脸孔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死狗,为了块肉连他都敢耍。
陈陌心情烦躁,看着冰箱里仅剩的一袋面包不由眉头蹙紧。
手机在嗡嗡的响,他瞥了眼屏幕,接通了。
“喂,小陈总,干嘛呢。”
来电人是孙向阳,陈陌也不跟他客套,直接就吐字道:“什么事?”
孙向阳瘪着张脸装可怜,“晚上我爸拿藤条抽我了,你公司那事,要不再考虑考虑?”
陈陌板着脸在那没回。
孙向阳欲哭无泪,“算哥们求求你了还不行吗?”他爸说这礼拜再找不到工作就不给生活费了,这不要他老命么。
陈陌面无表情,两人关系好,他都这么说了,自己再拒绝就有点说不过去,想了想,顺着茬儿就给了他个台阶下,“不会分配到部门,只单独给你个办公室让你办公。”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败坏公司风气,孙向阳这人向来不靠谱,再加上嘴皮子漏风,保不得会在内部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行行行,答应就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丢你的脸!”孙向阳不懂这些公司里的道道,只当答应了,一个劲儿的在那高兴。
陈陌心里还是挺不乐意的,淡淡“嗯”了声,道:“没事挂了。”
孙向阳赶忙阻止了他,“别啊,现在有空吗,出来吃个夜宵呗,我车就停在你家楼下。”
陈陌本想拒绝,但耐不住肚子一直在叫饿,还是下楼了。
孙向阳穿着件黑色皮夹克坐在车上,看见他就打了个响指,“上车,哥们带你去吃好吃的,最近三角屯那里新开了一西式餐厅,口碑一流。”
陈陌习惯了他耍酷,也没说什么,直接上了车。
不过说来也倒霉,两人一路顶着寒风,开了半个小时,到那家店时门口已经写了大大的四个中国字,“关门打烊”
陈陌本来心情就不好,看了之后,脸色瞬间臭的不能再臭。
孙向阳摸了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为了缓解气氛嘿嘿笑了声,“这条街吃的挺多的,我们四处再逛逛,总能找到家好的。”
他边说边往前继续开着车。
陈陌跟他在一起久了,也知道他不靠谱,没说什么,只是冰冻着张面孔坐在后面,气场低的吓不死人。
他朋友不多,唯一来往的最长的就属孙向阳了。两人无论在学历还是在性格上都差距挺大的,老实说,要不是看在这人以前在危难关头帮过他的份上,他早跟着绝交了。
孙向阳又开了段路,没找到什么还营业的饭店,面上下不去,扯开话题道:“诶,白天你不是跟我说你看不惯一男的么,那人是不是你公司职员啊?”
提到这茬儿,陈陌心情更不好了,半天不回,到最后只冷冷应了个“嗯”字。
孙向阳笑笑,“那简单,你把他炒掉不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陈陌皱着眉,细长的眸子透着一丝不耐,“想的简单,公司目前处于发展期,开了他是一笔损失。”
孙向阳想不通,“听你这么说他工作能力还挺强的,既然给你公司带来收益了,你在看不惯些什么。”
陈陌觉得心烦的很,索性就吐了句,“不知道。”
孙向偷瞧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往那种地方想,“诶,那男的是不是长的特好看?”
陈陌“啧”了声,倏然狠狠瞥了他一眼,也不答,紧蹙着眉头从对方兜里掏了包烟出来。
孙向阳可是五年没见他沾烟了,只觉得新奇,“怎么回事,你不戒了吗?”
他边说边把车停到了路旁。
陈陌没理他,拿出打火机把烟点燃,放在唇边深深地吸了口,呛人的烟雾在肺里闷了好久,才被吐了出来。
孙向阳看他一眼,不由转身过去一下把他烟给掐掉了,来了句,“哟,车上别抽烟,会有烟味。”
陈陌臭脸,正赶上火大,一巴掌将他扇了下去,“电瓶车有你妹的烟味。”
孙向阳嘿嘿笑了声,还想过去没收他的烟盒,“那也得注意低碳环保不是。”
陈陌没理他,下了车继续点燃一根抽了起来,单手靠在了路边的栅栏上,侧轮廓深刻英俊,透着一股子浓重抹不去的烦躁。
孙向阳硬不过他,只能停好车陪他一起抽。
烟雾袅袅地在寒风中飘散开来,呛人又刺鼻,但两人却乐此不疲地继续抽着。
“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呗,别一个人憋着。”孙向阳扬了扬下巴道。
陈陌眯了眯眼,一双眸子狭长深邃,“说什么,没心事。”
孙向阳斜睨着他,一把揽过他的肩膀,“你还骗得了我?白天一看你那样我就知道不对劲。是兄弟就别藏着掖着,快说。”
陈陌没说话,平视着前方,眸色深沉地看着夜景。
孙向阳唉声叹气了声,弹了弹烟灰,指着前方一间还亮着灯的餐厅道:“那家店还开着,我们先去吃点呗。”
陈陌低头垂着眸,手上的烟蒂已经燃烧殆尽,漠然应了声,刚想说好,抬眸看了对面一眼,却蓦地顿住不动了。
“喂,怎么不走?到底去不去?”孙向阳看他一直不动,忍不住喊了句。
陈陌却仍是不挪步子,一双深邃的黑眸透过马路,盯着对面的餐厅不说话。
孙向阳察觉到,朝他视线的方向看了眼,只看见两个男人坐在窗口的座位吃着饭,正聊着些什么。
长的都挺帅的,其中一个他认识,是陈陌他哥,另外一个有点眼熟,先前在陈陌的公司也见过,好像叫什么叶穆。
听陈陌以前说,他那大哥是个同性恋,连婚都已经高调的结了。
这么大半夜的跟这个叫叶穆的出来一起吃饭,还暧昧地选了个烛光宴,难道说这两人在偷情?
第50章
叶穆送完陈陌后打算回家,半路上接到了一通来电。
因为号码是陌生的, 不存在于通讯录中的, 他当场就拒绝挂断了。
可对方却改发短信,给了他发了一组项目资料过来, 旨在要挟他在三里屯饭店见面,否则就将数据泄露阻止该上市计划。
叶穆看了眼地址, 在发现是自己熟悉的地段,沉思了会后还是答应了, 这个项目对公司重要的很, 努力了那么久,他不容有半点的闪失。
虽然去之前已经对这个陌生号码心中有数, 但真正去到见到人时他放面色还是冷峻了下来。
是晏琛。
叶穆的脚步霎时停了下来,眉头紧皱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男人瞥见他,双手抱胸,指间夹着根烟,嗓音低沉磁性,笑语晏晏,“这么巧?”
叶穆敛眸看他,在那站了一会儿, 之后也不多忌讳,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吐字带着冰冻,“是不是真巧你心知肚明。”
晏琛抽了根烟出来办叼在唇边,“态度别这么差, 好久没见了,就只是叙叙旧罢了。”
他边说还边递了支过去。
叶穆偏过头,语气生冷,“不用。”
晏琛让服务员给他倒了杯酒,“最近还好么。”
叶穆厌烦了他这一套,每当有事求他办就总会先迂回地客套几句,“有屁快放,别浪费我时间。”
晏琛薄唇微勾,收了好脸色,棱角分明的脸孔上透着一丝寒戾,也不再掩饰,“跟那小杂种混久了,连说脏话也学的有模有样的,还真是物以类聚。”
叶穆扯了扯唇,“说脏话也得看对什么人,如果不是你一般人也用不上。”
晏琛食指轻敲着桌面,眸子危险地半眯了起来,“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就不怕我再上诉一次?”
叶穆抬眸与他对视,神色平静,气场未输半点,“这话如果在几天前说,我可能还会忌讳你几分,但现在既然已经摸清了来龙去脉,我也不必再怕你。”
晏琛抬眸,侧轮廓英挺地偏向他,吐字透着轻蔑与鄙夷,“摸出什么了,不就是你暗里藏刀么,当着我的面说没有看过资料,私底下却偷偷存档交给了那小杂种。”
叶穆眸子里掠过一丝冷漠,“这件事纯属偶然。”
晏琛嗤笑,寡薄的唇上透着一丝不屑,“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说的话?”
叶穆不想解释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眸里划过一丝冷淡与疏离,打开了话题,“所以呢,你大半夜的把我叫到这里是什么意图?”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事。
晏琛听罢,态度很是傲慢,直接丢了个纸袋子过去,“那个项目的挂名我要了,给你点钱,你想办法把那小杂种的公司名额踢掉。”
叶穆没收,薄唇忍不住嘲讽,“只是点破钱罢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这些帮你?”
当初给一个亿他都没要,更何况是现在这种不起眼的小金额,用利益收买的想法未免太过愚蠢。
晏琛低头抿了口酒,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犀利的精光,“我劝你还是先看看这袋子里是什么再跟我耍嘴皮子。”
叶穆敛眸,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缓缓拿起那个袋子打了开来。
“都是些什么?”里面的资料很繁杂,有通信记录,也有相关警察局的调动历史,夹杂着些熏黄的老照片,看着时间悠久。
晏琛漫不经心地勾起薄唇,“看来你是全忘的一干二净了。”
叶穆直直地盯着他,不知道对方在摆什么谱。
晏琛也不急,不咸不淡道:“不记得也很正常,八年前你为了追我的时候可真是脑热,凡是我让你干的,不管杀人放火,就算是违法的,也在所不辞。”
说到这,他顿了下,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笑了笑,续道:“当然,也包括让你嫁祸那小杂种,把他亲手送进监狱的那事。现在这个文件袋里的,可都是些当时遗留下来的铁证,你想赖也不行。”
叶穆的身体僵了下,抿唇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晏琛笑的英俊,眼神幽深,“没什么意思,我就想着要是知道你就是当年陷害把他冤枉进牢的人,那小杂种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叶穆脸色不虞地看着他,过了半响,开口道:“这么多年的事,即使他知道了也只是开除我罢了,工作可以再找,老板也可以再找,你觉得我会这么容易向你妥协么?”
晏琛半眯着狭长的眸子,低着嗓子道:“那感情上呢,你就不怕他不甩了你跟你提分手?”
叶穆白玉一般的脸上有着冷淡,“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上下级关系。”
晏琛点了根烟,“少来,上次在我婚礼上你们还勾肩搭背的,我去找你你还说你们该做的都做了,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叶穆薄唇微启,“对,他想帮我出口气,所以临时编出来的。”
晏琛紧盯着他,试图想找出他的破绽,“别嘴硬了,那么多外资大企出高薪挖你你都没同意,却偏偏要窝在他那小破公司里,要说没点什么谁会信。”
叶穆平淡如水地瞥了他一眼,寡言了良久,吐字生冷道:“你觉得在经历过跟你的那段之后,我还会有力气再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
早已经伤透想透了,情这个字,给予他的教训太过深太过痛,他在今后的几年甚至数十年里直至一生都不想再触碰。如今的他,只觉得这种东西又幼稚又恶心,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被这么一反问,晏琛也有些微顿,但语气很快就又恢复了冷漠与犀利,“别把自己说那么委屈,当年我明确告诉过你,我只喜欢顾淮一个,你跟着我就只是保持那种关系。这么多年是你一直心甘情愿地在倒贴不是么?”
深夜里,小餐厅很安静,莫名让人想诉说。
叶穆垂下眸子,心境渐渐平稳了下来,淡道:“是,所以我由始至终都没怪过谁,缘分这种东西生来奇怪,就像我在那个酒吧对你一见钟情,也像你在那个广场上对顾淮一见钟情,是天注定的,怨不得任何人。”
晏琛不耐,“你知道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我最烦你什么?”
叶穆点头应了声,“知道,你最见不得我说这些矫情兮兮的东西。”
晏琛眼底有着戾意,“那你还说?”
叶穆清心寡欲的脸在灯下看上去轮廓深刻了许多,“即使你不想听,我也得说一句,不管结局如何,我还是感激能遇见你,毕竟这么多年了,除了你我再没有找到过那种让我一眼心动的人。即使过程苦涩艰辛,但也是一段人生阅历,我不后悔。”
晏琛眯着眼抽了一口烟,眼眸透着深邃,如一望无际的海洋,任由他说,没打岔。
叶穆轻抿薄唇,滑动了下喉结,“兴许是真的看淡了的缘故吧,最近这段日子我发现日子没你也挺好的,做不成恋人就做朋友,不必强求。”
晏琛垂眸看着酒杯,莫名有些烦躁,“随你怎么说。”
“我不爱你了,晏琛。”男人淡淡地吐字道,声音很轻,却透着些放下的释然。
“求之不得。”晏琛漠然着一张英俊的脸,表面看上去阴沉不屑,但夹着烟蒂的手指微顿了下,虽不知道为什么,但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他的心脏没由来的痛了下,窒息般疼。
手里的火光继续燃烧着,烟蒂已经殆尽,缓缓烧到指间。
灼热感愈来愈炙,但他却浑然未觉,只是在那之后沉默寡言。
叶穆习惯了他的冷漠,长睫下垂,在那续道:“所以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帮你做任何事,你当放过我,也当放过仅剩的哪一点联系,我不想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晏琛低头看着那些烟灰,还是寡言少语。其实他在难受些什么,叶穆一直都是为他所不齿的,如果不爱了那不是正合他意么,以后都不用烦这人死缠烂打了不是么。
一个叶穆算什么,你有顾淮了不是么。
晏琛低着头,灯光投射在他英俊深刻的侧轮廓上,让他整个人显得阴沉低气压。
这么晚了,叶穆看他一直不说话也不想跟他耗,直接就想站起走人,“那就先这样,没什么事我走了。”
说罢,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晏琛薄薄的眼皮微颤,眼眸深沉,看见他要走,下意识地开口道了句,“等等。”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因为落字深刻,在狭小的空间里引起了阵阵的回音。
叶穆蓦地顿了下,转身停了下来。
晏琛垂着眸,眼底划过一丝很深的阴影,因为低着头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叶穆定定地看着他,一直在等他说下一句,只字未语。
晏琛抿了抿唇,滑动喉结,过了半响,紧抿的薄唇透露着一种剑锋般的凌厉 “我送你。”
叶穆皱了皱眉,有些看不懂他,过了半响,拒绝道:“不了,我走回家就好。”
晏琛脸色又略微阴沉了些许,不动声色地收敛起情绪,站起了身,口气不容拒绝,“别给脸不要脸。”
叶穆不虞,虽跟着他走了出去,但却走向相反的方向。
晏琛察觉到,一把拉住了他。
叶穆挣脱了,“放开。”
晏琛抿唇,修长的手指疲惫地捏了捏眉间, “你没车也没人接送,要怎么回家?”
叶穆皱眉,刚想说什么,却见一个音调沉沉的嗓音从旁边传来。
“谁说他没人送?”
晏琛瞥过头看了眼,映着灯光,只觉得来人有点眼熟。
陈陌一张俊脸冷得吓人,狭长的眸子半眯,抿紧的薄唇勾勒出一个锋利的弧度,英挺的鼻子微透着戾气,不知道从哪出来强势地横在了两人中间。
在他后面还跟了个孙向阳,有些搞不懂眼前发生的一切,摸了摸头跟上来问了句“哥们,这咋整的?”
陈陌没理他,侧过去眼眸犀利地看着晏琛,接着先前的话题道:“我有车,我来送他。”
晏琛眉梢微挑,用余光瞥了眼,眼底有着轻蔑,“你确定?”
陈陌敛眸看着他,气势逼人地勾唇,“确定。”
说罢,他趾高气扬地拍了拍后座,朝叶穆扬了扬英俊的下巴,强势无比地道了句,“上来。”
叶穆漠然,眼皮子下垂着,盯着他身旁的那辆破破旧旧粉红色的小电瓶车看了会儿.
在冷风中沉默了许久,他终是侧眸看向了晏琛,面无表情道:“今晚就先麻烦你送我一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