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34)
付行云也看自己的电视剧,但这次看这个电影,他总觉得有些坐立不安。
并非受到刚才发生的事情的影响,而是这个电影传递的情感太过真实,故事和镜头无一不在传递着一种孤独的感觉,润物无声,而付行云自己在里头也格外真实。素面朝天,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是贴近生活的,他就像在看自己的生活实录。
特别是到了哭戏的时候,付行云目光移开,不想去看。
他看了看左右,闻逝川看得极认真,明明已经在剪片的时候看过千百遍了,却还是仿佛第一次看似的,目不转睛,嘴唇认真地抿起。余向晚就坐在他旁边,她感情丰沛,正在吸鼻子,哭得脸上满是泪痕,小何给她递纸巾。
明明电影故事里所处的地点、角色的生平都和付行云自己现下的生活全无相似,但他还是强烈地共情了。他想起了以往那些曾经感到孤独的瞬间,那些瞬间好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
电影放映结束,小何贴心地留了一小段黑暗的时间给大家整理情绪。
付行云靠在沙发上,听到闻逝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待会儿我们谈谈吧。”
他的手抓紧裤子上的布料,说:“好。”
放映室里的灯重新亮起,工作人员们热情地鼓掌欢呼,闻逝川站起来,转过身去,和大家大概说了说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接下来就是更精细的后期制作,包括进一步的精细剪辑、音乐音效的后配、提上日程的宣发。
付行云听得心不在焉,满心想着后面闻逝川要和他谈什么。
放完电影,工作室提早准备了一些吃喝的东西,摆在大露台上,也算是一个小型的庆功。余向晚认认真真地把五彩缤纷的小蛋糕一个个按照颜色顺序摆在架子上。已经入秋了,黄昏时已有些凉意,露台上播了点爵士音乐,大家都很放松,除了付行云,他什么也没吃。
闻逝川拿着一杯柠檬水坐在露台的栏杆边,付行云走过去,佯作轻松:“谈吧,谈什么?”
“进去说。”
闻逝川将杯子放下,领头走进去,付行云沉默着跟在他后面,没有人留意他们离开了。他们一路走到了闻逝川的办公室,夕阳正灿烂,不必开灯。
付行云走在后面,进去后反手关上门,靠在门上,像警惕防守的小动物。
“谈什么?”付行云说。
闻逝川坐在他正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付行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付行云再次问道:“到底谈什么?不谈我走了。”
“你先说吧,”闻逝川说,“不是应该你先说吗?”
付行云本来满脑子都是紧张不安,身体像绷紧的弦,像吹到极限的气球,闻逝川一句话就像是锋利的针,一下子就戳爆了气球。再说了,他对陈忻和闻逝川的事一无所知,他有什么好说的,而且也轮不到他说。付行云越想越气,刚才陈忻讽刺他时他没生大气,这会儿倒是气起来了。
他说:“我没什么好说的。”
闻逝川板着脸,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是吗?”
付行云差点炸了,他说:“就你会说反问句吗?你现在是怪我打扰了你和旧情人见面说话是吧?还是怪我抹黑了你?我说你潜规则我你还吃亏了是吧?”
闻逝川坐不住了,从沙发上站起来,付行云被他吓得缩了一下,但还是倔得收不住嘴,他们互相瞪着对方,仿佛在用眼神打架。
“你究竟知不知道陈忻是个什么货色,”付行云说道,“你就算随便找一个也不该找个这样的,他把我害得有多惨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的新闻就是他找人爆的,你知道吗?”
付行云越说越委屈,气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上下牙齿打架。他想到那天闻逝川赶到他家里来照顾他,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闻逝川是给陈忻补过的,那些温存都因为扯入了第三个人而让他浑身不舒服,如鲠在喉。
闻逝川扬起声音,大声说道:“我没有——”
付行云问道:“什么没有?”
闻逝川说:“我和陈忻,没有在一起过,是你误会了!”
“什么误会了?”他们俩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付行云几乎是吼出来了,“我都看见了,我看见你亲他来着!”
闻逝川一下子被他说懵了。
闻逝川的确很生气,他和余向晚一起站在那儿听了全程,他对付行云说的每一句话都很生气。他气付行云被陈忻给欺负了,他气付行云为了刺激陈忻而自嘲,他气付行云把他们重逢之后的这一系列来往都说成了不光鲜的、没有真情实感的“潜规则”。
假如付行云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和孟清有工作伙伴以外的关系,他可能会气得发疯。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付行云会误会他和陈忻在一起过。
“看见了?什么时候?你误会了。”闻逝川皱着眉头问道。
明明就是他亲眼所见,付行云在闻逝川面前来回踱步,每次他想起那回亲眼所见的情景,他都觉得又气又伤心又委屈。
他说道:“明明就是!四年前,那天那天我还记得,八月二十八号,我我前面还通宵录了个综艺,在水里的,又累又困,那个人还推我我”
付行云慌不择言,小学生告状似的。
他那时候刚红,接综艺刷脸,那个综艺与其说是玩游戏不如说是折腾艺人,他在水池里扑腾了五个小时,中途还被主持故意整蛊,推进水里了,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这样,他还挤出了宝贵的五个小时休息时间,马不停蹄,坐上飞机去找闻逝川。
付行云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大声说道:“你和他接吻了!我就站在那个雪糕店前面看见了,那个雪糕店,我们还在那里吃过雪糕——”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哦!
请大家多多收藏评论!"
第37章 看你表现
在付行云一炮而红成名之后,铺天盖地都是他的脸。电视剧里,广告牌上,手机软件的开屏广告,他的存在就像一张密密织成的大网,将消沉的闻逝川网在里面,让人透不过气来。
闻逝川的的确确消沉过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他遇到了陈忻。
他在当初他和付行云认识的那间酒吧里,陈忻那时候名不见经传,是个演没有人看的低成本网剧的,连演员或许都称不上。闻逝川一向酒量都不错,而且也从来不放纵自己喝醉,一般只是微醺。
陈忻点了两杯酒,坐在他旁边,把其中一杯推给他。
闻逝川头也不抬,将推给他的那杯酒推回去,陈忻也不气馁,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一根纤长的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臂,声音放软了问:“哥,你这个纹身纹的是什么呀?”
闻逝川抬头看了他一眼,愣了两秒,也就仅限于两秒。
陈忻和付行云长得有三分像,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更像,他们的目光也有一些像,怯怯的。但陈忻的怯更像是兔子一样的,而付行云的怯是隐藏起来的,像只落单的小猫崽,又怕又要凶狠。
闻逝川没有和他说一句话,抬头和酒保示意了记账就起身走了。
陈忻倒是对闻逝川更上心了,三天两头到酒吧里去,还去各种打听闻逝川的事情,打听到有个付行云,深觉自己有机会,缠了一次又一次。闻逝川倒也没有正儿八经拒绝他,并非是有意思,而是完全没有在意。
听付行云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或许真的有这么回事。
那天他喝多了,真真切切地喝多了,他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喝的,倒在家里的床上昏睡,醒来的时候连床上都是喝空的酒瓶子,只不过翻了个身,酒瓶子就滚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他头痛欲裂,没有收拾,平躺在床上。
他喝醉了,睡得却并不安稳,做了一夜的梦,梦里都是付行云,具体梦了些什么,他也记不清楚了。晕晕乎乎地起来洗漱,打算下楼吃个东西,太阳正热烈,晒得他一阵头晕,差点在台阶那里摔了一跤。
他干脆扶着路灯蹲下来,抽了根烟,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看着吐出来的烟雾发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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