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93)
季劫听到声音,向后转头看了看。
孙海看见坐在季劫身边的管天任。这是他前任上司,见面总是很尴尬,又不好意思不去打招呼,就走上前打了声招呼。
管天任站起身,客气道:“上班去吗?”
“……”孙海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因为他还没找到工作,可又不好说出来,只好含糊的说,“对。我走了。”
管妈妈看孙海刚起床,热情的说:“小孙,过来喝完汤再走。”
孙海犹豫了一下,看着季劫。这家主人对他没有明显的排斥感,他心里松了口气,点头道:“好。”
管天任并肩坐在季劫身边,犹豫着刚想说话,季劫就起身走了。
要知道季劫虽然别扭,可不会拒绝他人示意和好的举动。以往管天任要是犯了错误,季劫就会毫不留情的提出来。但提出来后管天任只要承认要改,好好认错,季劫就不会不依不饶。
除了这次。
就连管天任主动想要示好季劫都躲开了。
管天任觉得无从下手。
季劫刚一起身,就听到门铃声。由于季远今天休假,所以孙梅回到丈夫的房子,季劫以为来人是孙梅,也没在意,走过去开门。
然而来者不是季远、孙梅,而是杨怀瑾。
季劫还没来得及笑,就看到杨怀瑾身后跟着的男人。
那人皮肤苍白,没有血色,好像足不出户的重病患者。但是气色很好。那人比杨怀瑾矮十厘米左右,高瘦白净,眉清目秀。他左手紧紧攥着杨怀瑾的右手,亲密、依赖性一眼可见。
季劫觉得那男人长的有点眼熟,可又想不起他是谁,只好问杨怀瑾:“这位是……?”
杨怀瑾伸手搂住那男人的腰,往怀里一带,笑着说:“这是我的爱人。”
季劫下巴快掉下来了,心说你不是结婚了吗?难道那人看着是男人其实是女人?可转念一想国外许多地方同性也可以结婚,于是伸出手跟那人握手,道:“呃,呃。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季劫。”
那男人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薄凉的笑容,那笑容让季劫一怔,几乎立刻就认出了那男人到底是谁。
男人说:“季劫,你一点都没变。”
男人伸手要跟季劫握手,季劫却立刻把手缩回来,不敢置信地问:“唐……唐……?”
季劫早就忘了那男人叫什么名字,一时间怎么都想不起来。
杨怀瑾把唐括悬在半空中的手握回来,说:
“是唐括,季劫。”
“……”
房间里格外的安静。
别墅的主人不说话,其他人就下意识地小声。直到季文成打破僵局,跟杨怀瑾谈起以前的事情,客厅里才慢慢变得热闹起来。
杨怀瑾几次想跟季劫说话,都被季劫挡了回去。
管天任坐在季劫旁边。他多少知道季劫和唐括的事情,见到唐括来时用力揉了揉眉间。他想,杨怀瑾真是太有勇气了,居然敢把唐括带来。
杨怀瑾和管天任不同。他不是口头派而是实打实的行动派。杨怀瑾不会跟季劫说,我和唐括好了。他会直接把唐括带过来,告诉你,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改变不了了。
唐括坐在季劫家的沙发上时,杨怀瑾伸手为他拍了拍,笑道:“这里干净啦。坐在我身边。”
唐括乖乖坐在杨怀瑾身边,腿紧紧贴着杨怀瑾,两人手上戴着款式相同的戒指。
季文成不动声色地为两人倒茶,留他们在家吃午饭。杨怀瑾与季文成叙旧后,就转而开始跟季劫说话。
季劫兴致不高,回答比较敷衍,总用‘嗯’‘是啊’‘不是’这样的回复来搪塞,吃午饭时也不太高兴。
由于家里来了客人,孙海没出去找工作,而是帮保姆端茶送水,也算是懂事。吃过午饭孙海就要出去了,随口说自己要去找工作。
唐括漫不经心地问:“找什么工作啊?”
孙海尴尬地笑笑,没说话。
杨怀瑾打趣道:“找什么工作,我弟妹……管天任不是很厉害吗,让他帮你找。”
孙海更尴尬了,低着,说:“找了。”
“……?”杨怀瑾不明所以。他无心讽刺,只是善意调侃,但管天任听着就觉得无比刺耳。
“……不过我比较懒。不太适合……管天任公司的节奏。所以现在还没工作。”
杨怀瑾惊:“找多长时间了?”
“……一个多月了。”孙海简直无地自容,觉得自己在外人面前出了丑。
唐括淡淡地说:“你别找了。懒的话,找份机关工作给他,怀瑾你说呢?”
杨怀瑾点点头,对孙海笑,说:“你就别辛苦啦。一会儿唐括打个电话,你明天去上班就行。”
孙海手足无措,看了看管天任,又看看季劫,最终道:“谢谢。”
吃过午饭,杨怀瑾和唐括要走。季劫挡住杨怀瑾,对他说:“你留下。”
杨怀瑾看了看唐括,说:“好。”
两人单独走进季劫的房间,刚关上门,季劫就说:“杨怀瑾,我问你。你当初那么急的就走了……是不是因为……是不是因为我?”
“因为你什么?”
季劫声音暴躁,道:“因为我爸,你要求唐括,他让你走,是不是?”
杨怀瑾笑:“不是。”
“你骗人。”
“……真不是。”杨怀瑾走上前,摸摸季劫的头。他看着季劫的眼睛,道,“季劫也长大了,现在都三十多岁的人,不要再说这种像小孩子一样的话。”
“那你跟我说,你当初为什么走?”
“因为我很喜欢唐括呀。”杨怀瑾说,“他不想让我跟你太过亲密。唐括性格比较偏激,那时候他以为我喜欢你呢,所以对你敌意很强。呵呵。”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走得比较匆忙。”杨怀瑾说。
“我不信。”
杨怀瑾笑:“我说了,你不信。难道非得是你猜的那样吗?”
季劫眼睛都红了,他说话时很是暴躁,哽咽得太过用力,脖子上露出几条细细的青筋,他说:“当初我四处求人,我爸照样在看守所待了一年多。后来突然保外就医,监外执行,受贿也改成洗钱罪。我早应该想到……”
杨怀瑾无奈地看着他,道:“真不是……”
“……”季劫沉默地不说话。
“我要是不喜欢唐括,当初就不会跟着他走。”杨怀瑾笑,“怎么说着说着要哭了?小可怜。”
季劫心里难受极了。
当父亲为他遮风挡雨的壁垒被人打破,当他步入社会,很多幼稚的想法就被无情地摧毁。
季劫之所以难过,是因为,如果时光倒流,自己已经知道杨怀瑾的离开是为了季文成,他可能、大概,不会阻止杨怀瑾的离开。
当季劫发现自己心中的想法时,他唾弃这样的自己,这样抛弃朋友只顾自己利益的自己。
季劫觉得整个人都凉了,他想起季文成在看守所时自己无助的情况。他发了疯,下定决心无论抛弃什么都要把自己的父亲保出来……
无论抛弃什么。那么包括自己最好的兄弟吗?
季劫怎么变得如此自私。
太恶心了。这些话季劫只能在心里想想,根本不敢和杨怀瑾说。
杨怀瑾带着唐括来家时,季劫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感觉晴天霹雳。
杨怀瑾看出季劫剧烈的情绪变化,一把搂过他,用力握季劫的肩膀,说:“瞧你这样……我跟你说,我是真的喜欢唐括。”
“……”
“不然,我不会带他来看你。”杨怀瑾道,“他能帮我季叔,我感谢他,但不至于为此以身相许什么的。你想得太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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