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39)
管天任看季劫捏起一把瓜子吃,端了个小桶过来,方便他扔垃圾,又见季劫眯着眼睛以为是被王思维的叫声震的,于是赶紧找话题让吸引王思维的注意力,省得他叫得如此惨烈。
“王思维,今天打你那人是谁啊?”
“……”王思维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边‘嘶嘶’吸气,一边说,“我不认识。但我估计是跟我爸有关系的人。”
“那为什么要打你啊?”
“……因为我爸帮被告辩护呗。”王思维不哼哼了,眼神有些黯淡,“每次都是这样。很多时候他们明明知道工作和家里人没关系,却还是想要报复到我们身上。我习惯了。”
管天任一愣,没想到王思维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用让你爸爸知道吗?”
“不了,知道了也只是添堵。”王思维摆摆手。
季劫插了一句:“既然知道会遇到危险,你干什么还不让司机接你回家?非要走回来,不揍你揍谁。”
季劫想起了唐括。被唐家保护的像是包在糖纸里的软糖,但只要稍微粗心一点,照样被季劫抓住机会,痛揍一顿,胳膊都折了。
王思维噗的一声笑了,骂道:“你以为谁都跟你家一样有钱啊?我以为我爸够有钱了,一看见你家才发现我家算个屁。奶奶的,你小子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骗我呢。”
“我骗你什么了。”
“你天天走路到道场,还跟我说你是那所高中的学生。”王思维说,“那高中太古板太普通啦,我怎么可能会联想到你其实是个土豪……”
“去你的土豪。”季劫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很有可能就要涉及到季文成,不乐意了,从高脚椅上跳下来,指着王思维,说:“你,今天晚上睡沙发,不许用我的浴缸。”
一双黑而圆的眼睛扫视管天任,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说:“你,跟我过来。”
管天任看季劫这是要睡觉的样子,连忙说:“等我洗完澡再去。行吗?”
季劫‘嗯’了一声,往卧室走。
管天任仔细洗干净头发,吹得半干不干,出来时许医生正在收拾医疗箱准备离开。管天任说了句‘辛苦您了’,顺手递给王思维一条毯子,就往季劫房间里走。
季劫房间里黑漆漆的,床上一点凸起的痕迹都没有,管天任不知道他到底躺在哪里,于是在床边摸索着,缓缓向床上爬。
就在这时,季劫突然一把拽住管天任的手,说:“你过来。”
管天任也没被吓到,应了一声就往中间躺。
季劫在他躺下时反而坐起来,一点不知隔阂地骑在管天任的肚子上,右手抓住管天任的头发,问:“你今天是不是问我,你对我不好?”
“嗯。”管天任仰着脖子,看着季劫。他发现季劫没穿睡衣,在黑暗中能清晰地看到他赤裸着上身,锁骨突兀,独属于季劫的气味非常明显。
“我觉得你对我、挺好、好。”季劫迅速说,不知为何有些结巴,下一句更结巴了,“但是你、你最近为、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吃饭?”
管天任几乎是颤抖着忍耐自己想亲亲季劫脸颊的冲动,他呼吸急促,说:“天啊季劫,你能别问我这么……这么的问题吗?”
“怎么怎么啊?”季劫皱眉,以为他嫌自己幼稚,顿时恼羞成怒,伸腿想把管天任踹下床去。
管天任顺势捏住季劫的小腿,安抚了一下,然后说:“……主要是。我觉得我以前太没有规矩。我怕你不喜欢我那样。”
寒假时管天任一家乘飞机到季劫家里呆了几天。第一次吃饭是与季劫家里人一起吃的。之后保姆很委婉的提醒他们,以后还是要等季劫一家人用餐完毕后再吃饭。这不是什么封建残余思想,只是对他们的一种尊重。那时保姆这么说。
管天任也不想和季劫这么生分,但当他收到季劫的礼物,打电话给季文成说不能收,而季文成只说‘都是些小玩意儿,不要在意’时,管天任突然发现,季劫跟他一直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于是管天任勉强跟季劫生分了几天。感觉这几天就是极限,他再也做不出任何疏远季劫的事情。
听了管天任的话,季劫在黑暗中皱眉,掀开自己前额的头发,说:“你别学他们那些调调。”
他从管天任身上离开,有些不耐烦地说:
“不是你说要跟我做朋友的吗?……那你就别考虑这些。我不喜欢你这样。”
尽管季劫一再提及‘是管天任你自己要跟我做朋友我才好心跟你做朋友’这样让人伤心的话题,但管天任知道这只不过是使季劫面子上过得去的借口,像王思维说的那样,季劫希望管天任再主动一些,自然不会因为他的主动而看轻什么。
管天任问:“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跟你一起吃饭?”
季劫默默翻了个白眼,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你喜欢和我一起睡觉?”
“你烦不烦啊?!”
季劫压着他脑袋用力揉,直到管天任求饶了才放手,过了好长好长时间,季劫才闷闷的说:“以后不许这样了。”
“……嗯。”
“我会生气。”
“……我再也不了。”
“……哼,我量你也不敢。”语气里一点点得意。
“我敢,但是不想。我不能再让你难过了。”
“……”
第二天早晨,季劫闭着眼睛刷完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困不想上学,接过管天任递过来的一杯猕猴桃汁慢慢喝下,刚要坐在沙发上准备借口要逃课时,就听见王思维‘嗯?’的一声,挺尸一样坐起来,问:“几点啦?”
季劫扭过头看着王思维肿的像是猪头一样的脸,忍不住闭上眼睛,没理他,而是默默拨通了杨怀瑾的电话。
“杨八枪。”电话里的季劫很认真地开口,“我觉得你对我的祝福实现了。”
“……不是,季劫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啊?”杨怀瑾似乎是还没起,模模糊糊地一嗓子睡音。
“别废话。你不是让我今年过得更精彩吗?”
“什么啊,我就随口一说。不过,哎哎哎!怎么精彩了,跟我说一说。”杨怀瑾刚听懂季劫的意思,很是感兴趣。
“我昨晚见一人挂了彩。今早看到猪头受了惊。连起来,就是‘惊彩’了吧。”
“……”杨怀瑾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扶住额头,说,“……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诶,季劫。”
“你怎么了?”
“……我爸今天要我跟他一起去拜访唐家。我正装病呢。”杨怀瑾用力咳嗽,示意自己说话的真实性。“白天你没事就别给我打电话了。我怕露馅。晚上回去再跟你联系。”
挂断了电话,王思维就摸了摸自己的脸,哀叹道:“真的肿了……”
“你赶紧洗脸去吧。不许碰我的牙刷,到最里面的洗手间洗漱。”
王思维顺着走廊往前探路,因为房间很多,夹层不少,因此半天才找到洗手间,出来时对季劫说:“我厌恶你们这些有钱的暴发户。”
管家父母端过来丰盛的早餐,季劫看王思维哈喇子要流出来了,问了句:“真的吗?”
“假的。”王思维从善如流,一屁股坐下,说,“我看得起暴发户,看不起大贪官。我爸最近就在处理一个贪官的案件。说起来,那贪官跟你一个姓儿,也是东北那边的。”
“叫什么啊?”季劫记的王思维以前就提起过,虽然不是很好奇,但也随口问了一句。
“叫季文成啊。”王思维嘿嘿笑,“文成公主的文成。”
当他说完这几个字后,突然感觉室内的温度陡然降下来,王思维感觉莫名其妙,抬头看季劫,季劫低着头,手中的筷子僵在半空。再看管天任,管天任张着嘴,看他的模样好像在看什么恐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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