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考科举(46)
季子禾与宁采臣这一大一小的考试组合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难得见到一家里出了两个考生,就连送他们考试的王二郎都觉得面上有光。这一次是送他的表兄弟来考试,也不知道有没有送他亲兄弟来考试一天。
乡试入场检查的更加严格了,季子禾本来就特别紧张,加上年纪又小,检查的时候差役看他的眼神立马都不对了,于是他被重点照顾了。衣服都给扒了个精光,连条底裤给没放过,翻来翻去的都检查了一遍,还把他的头发也给解了下来,把头发也给扒拉了遍,就是怀疑这小子是个名不副实的秀才,身上藏有夹带。
这样的区别对待,季子禾也没法抗议,毕竟人家也是秉公办事,检查严格就严格吧,反正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就连脖子上一直常挂的舍利子他都没有带着。
差役没有检查出来东西,再怎么怀疑,也只能把考篮还给季子禾,让他通过了。季子禾摸到自己的考篮,往里面一看,发现自己考篮里带着的蒸饼馒头什么的都被掰成了好多块,那罐酱菜看着倒没怎么变化,不过季子禾相信,肯定也被翻过了好几遍。
乡试期间,吃喝睡都要在号舍里解决,今天的八月天还挺热,再好吃的饭菜放到第二天也得变味。与其冒着闹肚子的风险吃那些东西,倒还不如准备点耐放的吃食。
季子禾与宁采臣的号舍没有在一起,不过季子禾也不是第一次考试的小白了,倒也不怎么令宁采臣担心。
号舍十分的简陋,里面只有两块板,还有一盆炭盆和一根蜡烛。墙上有槽,板子可以拆卸,夜晚的时候,将前面的板子拆下,与后面的板子对齐架在墙上,就可以躺着睡觉了。考试的时候,再将前面的板子架高,就能当桌子使了,而后面的板子,自然就是椅子了。
等到季子禾吃饭的时候,去拿考篮里的干粮,却发现篮子里居然多了点东西,这个香喷喷的鸡腿是哪里来的,刚刚他拿到考篮的时候还没有呢。
咳,好吧,季子禾也猜的出来,除了骨头还会有谁呢。虽然孟章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可骨头却觉得十分的有必要。俗话说的好,吃的好才能学的好,别问我这句俗话是谁说的,大概只有骨头自己知道。以前他不敢离舍利子太远,可如今孟章可以随便离开啊,骨头软磨硬泡,硬是让孟章答应负责偷渡季子禾考试期间的一日三餐。
但是,骨头却不让孟章现身,而且让他偷偷送饭。他的理由是,害怕季子禾看到孟章分心。实际呢,这个小心眼的骨头是不想让孟章在季子禾面前刷存在感,他才不愿意让小禾子感激这个假扮自己的家伙呢。
初九,考试正式开始。季子禾其实还是很紧张,刚开始的时候都写错好几个字,好在写的是草稿。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沉浸在试题里了,完全忘记了紧张。
燕赤霞蹲在街口墙角,紧盯着王家大门,这个人都写着大大的丧字。他都等了好几天了,这个姓王的书生怎么还不出门,不出来他与师妹的赌还怎么玩。
他觉得这个花心大萝卜应该对他师妹还挺感兴趣的,几天不去书斋,难道他家的母老虎气他养外室把他腿给打断了吗?
燕赤霞也没见过陈氏,之所以叫她母老虎,纯粹是因为在书斋听墙角时,总是听王生给他老婆起各种外号,母老虎就是其中之一。而母老虎虽然出现的次数不多,但相比那些什么毒妇之类的外号,他感觉顺嘴多了。
不得不说,燕赤霞猜的还真的八九不离十,王瑜仪现在不就是被打断腿躺床上了嘛,虽然不是因为养了外室才挨的打。
疯乞丐哼着不着调的歌谣,往燕赤霞身边一坐,脏兮兮的爪子搭在了燕赤霞的胳膊上。
燕赤霞往后看了一眼,以为自己占了他的地方,将乞丐的手拍下去,往旁边挪了挪。疯乞丐也往旁边挪了挪,顺势一躺,正好靠在燕赤霞的背上。燕赤霞烦躁的站了起来,疯乞丐没反应过来,就躺倒在了地上。
燕赤霞本不想跟个乞丐计较,他来禺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这个乞丐了。一个疯子而已,何必与他置气,他再找个地方蹲着就好了。结果他刚抬脚,就被疯乞丐给抱住了一条腿。
燕赤霞皱了皱眉头,摸出钱袋,掏出两文钱扔到地上,“放手。”
疯乞丐没有看那两文钱,仰起脸,露出一口白牙。燕赤霞眼睛被闪到了,心里不禁开始想,这乞丐连脸都不洗一下,难不成还天天清理牙齿吗?
“小霞,你是来找我的吗?”疯乞丐笑道。
“谁是小霞,你撒手……等等,难不成,你是白凤师叔?”燕赤霞瞪大了眼睛,被自己这个猜测给惊到了。
小霞这么女气的名字只有他那个骚包的白凤师叔叫过,可那么一个光鲜亮丽,爱干净的白凤凰,任谁也不可能把他与这地上脏兮兮的乞丐联系起来啊。
疯乞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松开了抱住燕赤霞腿的胳膊,躺在地上慢慢蜷起了身子,用胳膊抱住了自己的腿,把自己缩成一团,委屈巴巴道,“无人爱我乎?”
第62章 白凤凰
“师叔, 谁说没人爱你, 不是……你不是回老家娶媳妇儿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燕赤霞蹲下身问道。
说起这个,疯乞丐立马也不嚎了,瞪了燕赤霞一眼,翻了个身, 面向墙,开始自闭。
“师叔,你别这样,您这到底是怎么了?”燕赤霞伸手推了推疯乞丐,疯乞丐不理他。
“您说句话啊, 当年您留下一封信就跑了,再没了音讯, 师父他老人家等了你好久了,我这就给他发个讯息。”燕赤霞掏出一张纸, 手指飞快的折成一只千纸鹤。千纸鹤拍打着翅膀,从他手中飞了起来, 还未升高,一阵劲风就将它拍倒在地。
“不许联系他,你师父那个糟老头子坏的很。”疯乞丐跳了起来, 凶巴巴道。
燕赤霞仰着头看着他,“师叔,你不让我联系师父,总要给我个原因吧。”
“我说不许, 就是不许!”疯乞丐对着挣扎在地上的千纸鹤又踩上了几脚,“都怪他,要不是那个糟老头子怂恿我回去向黑花妹妹求婚,她怎么会拒绝我,和黑壮结了婚,都怪他!”
燕赤霞想了想,大概是明白了怎么回事。白凤离开山头的时候,燕赤霞的年纪还小,就经常听见白凤整日黑花妹妹,黑花妹妹的挂在嘴边。那个所谓的黑花妹妹,其实就是只黑乌鸦,连化形都不会的那种,但却是白凤的梦中情鸦。
听他师父说,白凤凰是个孤儿,在它还是颗蛋的时候,就被遗弃了,落到了鸦族的某个乌鸦的巢里,被当成乌鸦蛋给孵了出来。
鸦族以黑为美,从来就没见过白凤这么白的鸟,所以这群没见过世面的鸦族人都觉得白凤是只得了白化病的乌鸦。就连白凤自己也觉得是这样,它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个头大的变异乌鸦。
白凤的鸦族父母为他取名为白,因为它的羽毛是白色的嘛。它与同族的小乌鸦一起玩耍,其他的小乌鸦一个月就等把羽毛给长全了。而白凤不一样,在其他乌鸦都能飞上枝头的时候,它还是只只能靠两根小细腿走路的毛茸茸的雏鸟。
这可把白凤的父母给愁坏了,好在鸦族也并非是凡间的乌鸦。它们生来就开了智,虽不能化形,却也算是个小妖怪,不至于说会像凡鸟一样在过了繁育期后就会不再管自己的孩子的死活。所以,不会飞的白凤小雏鸟,好歹不至于饿死。
没有人会跟一个异类玩耍,就连白凤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完全没有意外的,他被其他小乌鸦当成了捉弄的对象。白凤没有朋友,被捉弄了也不敢反抗,因为他怕他一反抗,其他人会连捉弄他都不肯了。
像鸦族这种小妖怪族还是挺多的,这种小妖怪少有天赋高的,虽能修行,也很少有大能出现。鸦族人顶多也就是比凡间的乌鸦活的久一些,会思考,会交流,别说化形,就连炼化横骨可以说人话的乌鸦都很少。
黑花是白凤养父母的在孵出他之后生的第三窝蛋里的一个,那几天一直下雨,白凤的养父母饿的实在是不行了,天一晴便想出去找吃的,但是蛋不能离鸦啊。白凤的养父母就把白凤提到了蛋上,他虽然是个雏鸟,还没长出硬羽,可他个头大啊,一下子就等把所有蛋给藏在身下。他的养父母表示很满意,终于找到自己这个吃白饭的儿子的用处了。
这种事情嘛,有一就有二,白凤像只老母鸡般抱窝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熟练,还掌握了翻蛋技巧,不时的给蛋翻了面。再然后,白凤就孵出了人生中的第一颗蛋。
他得养父母回来后傻眼了,一脚把白凤踹出了鸟窝,告诉雏鸟,那不是你妈,那是你哥。大概是因为雏鸟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白凤,产生了雏鸟情节,虽然后来纠正过来白凤不是她妈,可她还是成了整个鸦族中最亲近白凤的鸟,比他的养父母还要亲近。
养父母给那只被白凤孵出来的雏鸟取名为黑花,它是只雌鸟,与其他鸦族一样,它有着漆黑的羽毛,尖尖的喙,细细的爪,漂亮极了,长大后不知是多少鸦族的梦中情鸦。从小她就护着白凤这个变异鸦,被所有鸦族嫌弃的白凤自然对黑花心生好感。
再后来,燕赤霞的师父剑尊路经鸦族,发现了白凤。剑尊的师父并不是剑修,倒不是说他不修剑,只是他涉猎的东西太多,主修的不是剑,而是法术。可惜,那位大佬直到自己死也没找到自己的亲传弟子,便将这个重任托付给了剑尊。剑尊的师父死后,他为了习剑,这才加入了蜀山剑门,成了蜀山剑门的门客长老。
凤凰生来就是神明,天上地下都难寻的神兽,虽然是一个白子,但根骨也能凑合。剑尊便打算代师收徒,将白凤化到自己的师门。
一听说白凤不是自己的娃,他的养父母欢天喜地。这么个永远不长个头,吃的还多,羽毛还是白色的崽儿,他们喂的简直都要崩溃了。终于有人要把这个大—麻烦接走,他们自然高兴了。别和他们说什么舍不得,新的雏鸟都离巢好几窝了,他还在啃老,这是个正常鸟能干出的事情吗?
白凤也很高兴,这么说他和黑花妹妹就不是亲兄妹了,那他以后就可以和黑花妹妹生蛋蛋了。为了媳妇儿,白凤当然不肯走了,不过剑尊告诉他,若他不肯离开,等他自然长大,黑花妹妹的曾曾曾……孙子都出生了,只有跟自己走,才会有前途。
白凤瞅了瞅自己一身的绒毛,再看看黑花妹妹能够翱翔天空的翅膀,无奈的向现实低下了头。
白凤哭唧唧的与黑花妹妹告别,让她千万要等着自己回来再结婚,一步三回头,搞得剑尊都看不过去,一把将他抓了起来揣进了袖子里。
被剑尊带回山上的白凤,拜了剑尊的师父的画像,正式成了剑尊的师弟。为了能快点长大,每天都吞噬大量的天材地宝。好在库房里的东西够多,不然还真不够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