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澄】隐琳琅(20)

　　“鬼面蜘蛛……”蓝曦臣低声说道。
　　摆芒看着蓝曦臣和江澄，继续说道：“那个花，和怪物，在一起。”
　　“那怪物什么时候会再出来？”江澄连忙问道，但语速太快，摆芒歪了歪头没有听懂，蓝曦臣又用平缓的语调慢慢的重复了一遍。
　　摆芒伸出几个手指头算了算：“是三天后。”
　　“三天后……”江澄皱起眉头，“我们明天就进山，去找它。”
　　摆芒惊讶的看着江澄：“你们？”
　　蓝曦臣点点头：“我们明天就进山，摆芒公子，我们替村子消灭那头怪物，能否让我们带走蛛母花？”
　　摆芒愣了愣，思考了一会儿，猛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要杀，那怪物？”
　　蓝曦臣笑着点头。摆芒看起来很激动，抓住了蓝曦臣的手：“你，真的，杀它？谢谢，谢谢。”
　　“那我们明天一早就进山找它。”蓝曦臣说道，“只求，让我们带走蛛母花。”
　　摆芒先是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摇了摇头：“明天，不行，三天后，它出来。”
　　“为什么明天不行？”江澄不满的问。
　　“雾，那雾。”摆芒指了指北边那山谷，“闻到，死。只能等它，出来。”
　　说到这里，蓝曦臣和江澄都明白了。那片山谷的云雾怕是带有毒气，不能贸然进入。
　　“看来……还是等三天后比较妥当。”蓝曦臣转身对江澄说，“江宗主可是着急？”
　　江澄摇了摇头：“我与主事说过，会出来七天。晚上我再放一只灵符回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蓝曦臣说道：“那我们就等三天后，那怪物出来再行动，你看如何？”
　　江澄蹙起眉头，看起来是万分不愿意，恨不得马上就杀鬼面蜘蛛取蛛母花，但看着蓝曦臣犹豫了半晌，终是点头同意。
　　蓝曦臣便转回头对摆芒说道：“摆芒公子……能不能，再多告诉我们一点，那怪物的情况。”
　　摆芒连忙点头，正要说话，突然走来一妇人，咿咿呀呀和他说了什么。
　　听了妇人的话，摆芒对两人说道：“我，去找水古，你们，等等。”说罢指了指屋子里。蓝曦臣点头，摆芒就转身和那妇人走下山石。
　　蓝曦臣没有进屋，他看着江澄，后者正眉目紧锁，望着那片飘满毒雾的山谷。
　　“待会我们问问摆芒，或许能得到更多鬼面蜘蛛的线索。”蓝曦臣说道，“江宗主不必担心，蛛母花势在必得。”
　　“哼，不过是只鬼面蜘蛛。”江澄不屑的说道，“我会怕它不成？”
　　说罢，拂袖走回屋内。
　　蓝曦臣笑了笑，正欲跟着走回屋内等待摆芒，笑容却突然凝固住了。
　　自进入这个村庄后，他与江澄一直寸步不离，村民多围绕着两人好奇窥视，他也没有在意。但刚刚江澄先他一步进入屋内，他发现，村民的眼光，多跟在江澄身上。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江澄活动了的缘故，但很快就发现，他站在屋外，江澄在屋内，村民们刚刚还围绕着他两，现在一呼啦挤到江澄背后的矮竹墙边，盯着江澄窃窃私语。而且，当中的许多人，那种眼神，完全可以称之为不怀好意。
　　蓝曦臣的心沉了下来，温雅的面孔下燃起不悦的火焰，他不喜欢有人用那种眼神盯着江澄看，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令他不悦。就在他想走回去陪伴江澄时，有三个带着羽毛头巾的男人跨过低矮的竹墙，走向江澄。
　　听到脚步，江澄警觉的站了起来，望向围向自己的三个男人，右手立刻移向三毒。
　　三个男人都比江澄高了一个头，身体相当强壮，肌肉隆起，青筋爆出，对比起来，被三人围在中间的江澄竟然显得有些瘦小。
　　“你们要做什么！”江澄低低的威胁到，心中的不快几乎要随着声音迸发出来。蓝曦臣握紧了朔月，想要走回江澄身边将他拉出来。这时，其中一个男人突然从衣服中抽出一串用麻绳串在一起的白牙项链，一边发出“奴依奴依”的声音，一边将项链塞给江澄。江澄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连连后退。这时，另一个男人也掏出一把亮晶晶的，似乎是宝石原石的石头，双手捧给江澄。第三个男人也不甘示弱，抽出一张挂着各色羽毛的，颜色鲜艳的布匹，强硬的就想往江澄身上披。四周围观的村民喧闹起来，嬉笑着喊着蓝曦臣和江澄都不懂的语言。
　　“干什么！”江澄甩开纠缠不已的男人，恼怒的吼声像鞭子一样凌利。正要抽出三毒，就见蓝曦臣快步走近，朝他伸出手。
　　“江宗主，先不要拔刀！到我这儿来！”
　　江澄咬了咬牙，忍住了给这三个冒犯者一些教训的冲动，抬手想握住蓝曦臣的手。
　　然而，这个动作似乎是触怒了手持白牙项链的男人，男人突然扑向江澄，利用身材上的优势，将他整个人紧紧的箍进怀里！
　　“——！！”
　　男人力气之大，江澄竟无法第一时间挣脱。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就闪过一道蓝色的光芒。朔月出鞘，此时竟已横在那个男人的颈边，蓝曦臣的脸上已没有了往日温和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端方的严肃。江澄从来没有想过蓝曦臣会露出这样冷冽的表情，竟然看得有些出神。
　　“放开他。”蓝曦臣放缓了语调说道，但是字里行间都带着威胁的气势。伴随他的声音，男人颈边的发辫断成两截，掉在地上。四周想起村民抽气的声音，男人显然被蓝曦臣震慑了，松开了江澄。
　　江澄一获得自由，回手就甩了一鞭，男人毫无防备，正中了紫电一下，顿时皮开肉绽，哀嚎着满地打滚。
　　“江宗主，息怒。”眼看江澄还要挥第二鞭，蓝曦臣连忙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回自己身边，“凡人受不了紫电第二下的，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就在这时，摆芒走了进来，看到脸色铁青的蓝曦臣和江澄，还有倒地不起的男人与满脸惊愕的村民，大声吼了几句话。
　　一旁站着的两个男人战战兢兢的回复了他，就见摆芒脸色一变，愤怒的踢了倒在地上的男人几下，指着他们大声训斥了一番，才转身面对江澄和蓝曦臣，又深深的行了一个奇怪的礼仪。
　　“对，对不起。”摆芒抬起他清瘦的面孔，“他们，控制不住，对不起。”
　　“控制不住？”江澄还没开口，蓝曦臣倒抢先说到，“什么控制不住？”
　　摆芒犹豫的看了一眼江澄：“味道，好闻，很香。”
　　“什么？”蓝曦臣奇怪的问到，回头看江澄，却看到血色迅速从江澄脸上退去。
　　“胡说八道什么！”江澄咬着牙，努力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我哪有什么香味！”说着甩开了蓝曦臣的手腕，往屋外走去。村民看着他，想起他刚刚毫不留情那一鞭，惊恐的四散而开，让出一条路。江澄也不想理会他们，径直跳下巨石，往来时的山洞走去。然而路边的房子突然走出一个人影，猛然和江澄打了个照片，待江澄看清来人，顿时头皮发麻，四肢发冷。
　　那是一个和江澄差不多大的男人，平坦的胸部和鼓起的喉结都证明，千真万确是个男人。但男人的腹部，不正常的隆起了一个巨大的弧度，宛若怀胎九月的女人。不，并非宛若，他确实就是怀胎九月。
　　“江宗主！”蓝曦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急急忙忙追上呆立的江澄，但在见到眼前的男子时也吃了一惊，“地坤……”
　　江澄在听到这个词时几不可闻的抽了一口气，那地坤男子背后背着一个孩子，双手托着巨大的肚子，愣愣的向他们走了几步。江澄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怀孕的男性地坤，但是无论见过多少次，这诡异的模样和古怪的身子，还是令他胃泛酸水，恶心感不断往上涌。
　　“等，等。”摆芒也追了上来，发现两人都盯着那个地坤看，尴尬的笑了笑，指着地坤的肚子说到：“生下的孩子，强壮，很强壮。”然后对蓝曦臣说，“以后，你们的孩子，也会。”
　　蓝曦臣苦笑的摇摇头，心道这里的人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一个地坤都没有，眼前这一个，若是早些被外面发现了，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血腥风雨。这时身后的一个粗哑的大汉朝他们吼了什么，那地坤连忙撑着肚子，向摆芒抱歉的低了低头，往那个男人走去。
　　“真没想到，整个修仙界求之不得的地坤，这里居然有一个。”蓝曦臣看着走过去的地坤，对江澄说，“幸好是藏在这不为人知的山村里，并且已经被标记了。不然那些家族，恐怕会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是吧，江宗主……江宗主？”
　　蓝曦臣没得到江澄的回应，回头却发现江澄的脸色古怪，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
　　“江宗主？你怎么了？”
　　“啊！？嗯？”江澄被蓝曦臣一唤，才猛的回过神来。蓝曦臣的声音温柔清和，但江澄的身体却仍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江宗主，不要和那些村民置气了。”蓝曦臣温和的劝到，言辞间尽是安抚的意味，“我自己也时常觉得，江氏子弟身上的荷花香，清新怡人，味道十分好闻。那些村民大概也没有闻到过如此清雅的香气，才会一时做出失礼之举。”
　　“哼。”江澄强撑起一个冷笑，“说得好像他们闻过其他熏香一样。”
　　旁边的摆芒看了看两人，又向着江澄行礼道：“真，对不起。我们，不懂，中原的程序。”他顿了顿，又说：“所以，晚上，你不能留下，大家，很兴奋。”然后他又看向蓝曦臣：“你可以留下。但是……”
　　蓝曦臣立刻摇头：“他走我也走。”
　　“不是，不是。”摆芒摆摆手，“我是说，村子外，有个树屋。没人，你们可以去那住。三天后，怪物出来，你们，去杀。”
　　“村子外的树屋？”蓝曦臣低声询问着江澄的意见，“你觉得如何？”
　　“随便。”
　　从江澄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疲惫，显然心不在焉，蓝曦担心的皱了皱眉。
　　见蓝曦臣点头同意，摆芒似乎松了一口气：“那我带你们过去。”


第二十二章
　　摆芒抱着一个不知放着什么的皮袋子，领着蓝曦臣和江澄穿过了来时的洞穴。一走出那曾经被蛇群覆盖的洞口，浓重的白雾立刻涌了过来，潮湿的空气和洞穴另一端仿佛两个世界，简直叫人不敢相信他们中间只隔着一个二三里的山洞。
　　蓝曦臣看着黑漆漆的洞穴若有所思，但他此刻，更担心江澄的身体状况。自在村中被冒犯之后，江澄似乎就变得异常安静。一路上蓝曦臣与他搭话，他也只是嗯啊一声两声，此后便沉默得令人费解。蓝曦臣故意走在了三人最后，观察着江澄的步伐，却又感觉不到他的动作哪里有异。或者……只是受了惊吓，太过疲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