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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赊春(74)

作者:funny2333 时间:2025-11-01 11:25 标签:仙侠修真 强强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他的身影才刚一消失,单烽足下便是一滞,长出了条条茎须,左脚绊右脚,哪里还能迈得动步子!
  有黑甲武士蠢蠢欲动:“既然是药,锄了也无妨。”
  阊阖皱眉道:“城主的话,也敢阳奉阴违?”
  那黑甲武士被斥得脸色一白,道:“城主留着他,他却不知是何居心。”
  阊阖道:“城主的病要紧,不可错失一味灵药。不周,你来压阵。”
  这话一出,便再无半点儿异议。
  黑甲武士中,慢慢走出一道佝偻的身影,迫近时,能听到冷冷的铁环哐当声,却不知镣铐何在。
  和其他甲士相比,不周看起来更像一道影子。
  畸形的,怨鬼般的影子。
  “嗬……嗬……”
  他只有半截舌头,发声时嘶哑的气流,却有着奇异的节拍,听得人脊背发寒。
  短促的命令。
  走!
  单烽很快意识到,这名为不周的哑巴,和一趟押解的差事堪称绝配。他固然是磨磨蹭蹭,拿根须在走路,不周却更是一瘸一拐,身上叮铃哐当的。
  “老兄,城主府还挺大,等我们走到,晌午都变作天黑了。”
  他一说话,驼子的铁链就抽过来了。手法异常刁钻狠毒,就是铁石都能抽开缝来,一看就是谢泓衣的嫡系。
  单烽只晃晃脖子,赤弩锁哐当作响。
  哐当……哐当哐当……
  一前一后,你快我也快,你慢我也慢,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周很快意识到这是个刻薄的玩笑,口中嗬嗬作响,铁链劈空而来,却被单烽抬手攥住了。
  “你热闹,我也热闹。”单烽道,还要捉弄心狠手黑的驼子,目光却一顿,掠向回廊深处隐约可见的寝殿一角。
  这会儿日头已盛,城中的灯笼都已黯淡下去,可城主府里寒气深郁,楼阁昏暗掩映,灯笼大多仍还亮着,显然深处其中的主家离不得它们。
  可偏偏寝殿的一角,灯笼明明暗暗,仿佛被无形的心火所催动。
  “果真热闹起来了,”单烽轻声道,“你们有空防我,却不知有来客?”
  不周抬头的动作极为艰难,说时迟,那时快,单烽已将头顶的茶叶草一把扯下,一个转身,双掌按向不周背后。
  虽已有预料,单烽仍是一惊,那铁链一端竟穿在不周畸形的肩胛骨中,年代久远,以至于化作由血肉包裹的可怖驼峰。
  疯了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单烽扯过铁链,向回廊柱上抛去。
  绯红灯笼摇曳,寝殿深处,素绡帐幔垂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叶霜绸立在帐外,以一支银钗调弄着安神香的残烬。隔了这些工夫,安神香与枕中的伯奇食梦术相交融,足以在识海中编织出一场好梦。
  殿下会做什么样的梦?
  绣了一半的玉簪花。天外而来的娑罗花。昔年长留会入梦么?
  她对那座宫阙唯有朦胧而惆怅的印象,仿佛陷在醒不来的梦里,莫名惊悸。
  就在这时,帐内传来细微的窸窣声,像是乌发与被衾厮磨,更显辗转反侧。
  床帷摇荡。
  安梦枕被一把推落在帐外。一只手抵住床沿,指尖殊无血色,微微发抖,仿佛竭力推拒着什么。
  发生了什么,殿下又在做噩梦?
  “殿下?”叶霜绸急唤道,手上诀起,帐幔立时退却。
  枕衾如水,绣线莹灿,未及照面,已被枕灭在满榻冰凉的黑发下。
  谢泓衣颈项微侧,面容没在发间,连胸口都仅有微弱的起伏,那种死气沉沉的安宁静穆,仿佛白璧沉于寒水中,任何人都不敢惊扰。
  可殿下怎么会无枕而卧?
  叶霜绸心中刚动,身形便是一滞,双目顿失神采。片刻之后,她七窍中涌出一股浓稠的黑雾。
  附身术!
  黑雾灌满寝帐,更使谢泓衣的乌发无风而动。
  一刹那过后,双目无神的女子微微一晃,将安梦枕一把拾起,极其轻柔地枕在谢泓衣脑后。
  谢泓衣握住榻沿的手猛然收紧,却被困在噩梦中,迟迟没能抬起。
  唯有榻侧垂落的影子意识到了危险逼近,呼啸而起,向“叶霜绸”疾扑而去!
  “嘘,”她双唇未动,黑雾中却传来男子低沉嘶哑的声音,“惊扰了殿下,我生拆了你。”
  纤长五指没入谢泓衣发间,骨节狰狞,仿佛要冲破皮囊而出,却只轻轻扶正他面孔,按揉起颅顶的穴位来。
  霎时间乌发淌落,谢泓衣眉目间厮杀的偏激睡去了,笼罩在他身上长达二十年的阴云也睡去了,慢慢露出本来面目。
  飘风云霓,素日虹影,低眉照人处,无情亦是恶!
  那只手一顿,在谢泓衣面上一隔,仿佛以此截断什么过于刺目的东西。
  “小太子,你还是适合陷在泥淖里,”那个声音笑着道,却不掩其中越来越扭曲的亢奋意味,“我来……送你回噩梦。”


第40章 素衣浴火来
  火又烧起来了。
  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的剧痛,照旧从一瞬间的茫然开始。
  他重伤坠地。
  长达数月的恶战终于尘埃落定,长留宫和素衣天观根本就是一双绝尘的奔马,两代人拼尽全力挽此长辔,却连一丝一毫都没能改变。
  他整个少年时代所付出的一切代价,都只是看着它们拖拽着这一架名为故国的长车,纵身一跃——撞碎在滚滚奔流的命运中。
  肘上银钏碎裂时,他还能够像个疯子那样去痛恨。踉踉跄跄,摸爬滚打,在这片曾为长留而一夜茫茫的雪原上。
  当一切力气褪尽,那只手洞穿他的丹田时,他甚至感到一丝解脱。
  长留宫的太子,本就该死在这一夜,为什么还活着?
  那是谢霓一生中唯一一次心存死志的时候,却没能如愿以偿。
  丹田被洞穿后,对方暴烈的真火自伤口灌入,摧毁并重塑着每一寸经脉,强迫他容纳那场失控的大火。
  他的风灵根几乎在一瞬间就死去了。
  可与生俱来的素衣血脉,却依旧轻柔皎洁地萦绕着他,将一池真火锁在体内,渐渐抚平。
  他很快就知道体内的改变意味着什么了。
  手的主人不见了。
  脚步声。有人抓起了他,以极重的手法按压他腹部狰狞的伤口。
  含糊混沌的声音:“……还有素衣?虽不堪用……留给你了。”
  留给……谁?这片雪原已在雪练的灭国之战中沦为了死地,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到底是谁!
  此前的重创让他头痛欲裂,双目皆被惨烈的血色所迷,无论如何也睁不开。最后一丝清明终于溃散了。
  昏昏沉沉,镣铐加身。
  先恢复的是听觉。
  火海深处苍凉的鼓点声,听起来像是来自蛮荒的战歌。曲调中有着耀武扬威的故事,他们拖着所得的猎物凯旋,要将它开膛破肚,分而食之。
  火神悲日曲!
  是火灵根的地方?
  鼓点声每响起一次,灌入他丹田里的真火便随之暴跳一次,经脉灼烧的剧痛飞快复苏。
  不断有人触碰他。他身为长留太子,久在深宫之中,养得孤僻性情,又自幼修习素衣无尘心法,灵籁台上三千飞絮莫能沾身,别说冒犯了,就连敢抬头看他的人都极少。
  但在这个地方却有数不清的手,粗糙的、蛮暴的、戏谑的,扯起他的头发。满捧乌丝缎般的头发,早在恶战中散乱,如千万重逃不过的心魔般缠绕着他,却被抓在一只只手掌中。
  “男子?这么长的头发……”
  “……新炉鼎……爽快……”
  他们怎么敢!
  谢霓双目疾睁,睫毛上凝结的血水终于被撕裂了,却依旧看不清,只有一片火海,高高低低的影子,鹫鸟般向他涌来。
  就在他睁目的一瞬间,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
  但很快,目光里便又带上了更恶心下流的东西。染血的单衣根本不能阻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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