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皮(345)

　　苏凝拉了拉脸上的口罩，伸头打量了几眼四周。
　　“嘟嘟——”汽车从马路上驶过，苏凝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一条普通的街区：两边有丛林和树木，中间是一条马路。
　　街道上很干净，干净到几乎是一尘不染的程度。苏凝走了两步，回头看到自己黑漆漆的鞋印印在地上，还有点不好意思。
　　“噗哈哈哈！爸爸，你看那个大哥哥他的鞋子好脏啊！哈哈哈！”
　　苏凝脏兮兮的鞋底被路边的熊孩子嘲笑了。
　　父亲训斥了熊孩子，朝苏凝抱歉地笑道：“对不起，让您见笑了。不过……”
　　“您是从外面来的吗？看您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苏凝看着父子俩：“你们……是特约演员吗？”很少看见特约演员是父子的。
　　父亲愣了一下：“不，我们不是演员，我们只是普通的市民而已。”
　　苏凝：“？那你们知道新科路怎么走吗？”
　　也许是觉得苏凝奇怪，父亲朝苏凝笑着说了一句“不知道，抱歉”后就带着孩子走了。
　　苏凝又继续询问了其他路人，发现在这座城市里，每一个成年人都是温和而有礼的，几乎每个市民脸上都时常保持着微笑。
　　遗憾的是：这些礼貌的市民都不知道新科路怎么走。
　　与他们相反的，是路边扫垃圾倒垃圾的环卫工作人员，苏凝在这些环卫工作者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没有喜怒哀乐，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麻木。
　　前面不远处，一个环卫工模样的人正在扫地，苏凝想了想，走上前问道：“您好，请问新科路怎么走？您知道么？”
　　环卫工人抬起头，有气无力、十分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只是看一眼又立刻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扫把道：“不知道。”
　　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没什么波澜，死气沉沉和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哦……”苏凝走开，“不好意思，打扰了。”
　　刚走了两步，环卫工又叫住了他：“等等。”
　　苏凝半回过身，听环卫工说：“如果你给我买一块那个，我就告诉你怎么走。”
　　买什么？
　　顺着环卫工手指的方向看去，苏凝发现马路对面有一家炸鸡店，香味顺着风从对面飘了过来。
　　“咕咚。”环卫工清晰地咽了一口唾沫的声音。
　　苏凝打量着他：“真的？我给你买炸鸡，你就告诉我怎么走？”
　　环卫工点点头，又咽了一口唾沫。
　　苏凝回过身，挥手：“算啦，问个路还这么麻烦，我去问别人好了。”
　　“喂！”环卫工不满地嘀咕，“你、你这个市民怎么那么小气？不就是一块炸鸡吗？”
　　苏凝也是闲的，居然反驳了他：“是啊，不就是一块炸鸡吗？想吃的话自己去买不就行了？”
　　“我、我买不起。”环卫工沮丧地咕哝，声音很小，苏凝却仍然听到了。
　　“喂！那个谁，你也别去问其他人了，我告诉你怎么走吧。”
　　“嗯？”苏凝回头，环卫工直接告诉了他：“你要去的地方很远，在城市的北边，这里是南边，你要过去的话，最好打个飞的。”
　　苏凝：“飞的？”
　　“怎么？飞的你都不知道？飞的就是会飞的士啊，看到那边没有？”环卫工抬起头，手指向天边飞来的一艘黄绿相间的飞行器：“那种机身漆成黄色和绿色的就是飞的，想坐的话朝司机招招手就行了，不过嘛……”
　　环卫工斜睨了一眼苏凝：“你连飞的都不知道，应该是从来没坐过吧？打飞的一般都很贵，还是坐地铁经济实惠，就是慢一些，从附近的地铁站过去北方的地铁站的话，等到了那儿、可能都是七天以后了。”
　　“七天！？”苏凝咋舌，“那么远啊？这座城市那么大？”
　　“奇怪……”环卫工看着苏凝，“你的程序设定是新搬来的市民吗？连这座城市有多大都不知道？”
　　苏宁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环卫工就挥了挥手：“唉……算了，不关我的事，你走吧，别打扰我扫地，要是被监管机器人看到，误以为我在偷懒的话就糟糕了……”
　　环卫工佝偻着身子，奋力地扫着地，连一片落叶都要扫干净。刚刚苏凝走来的那条一尘不染的路应该就是他扫的。
　　苏凝想了想，走到了马路对面，打算买一份炸鸡：“多少钱？”
　　店员道：“您好，欢迎光临本店，您的话，不要钱。”
　　“诶？”苏凝有些惊讶，“可是我刚刚排队的时候，看到前面的人都是要给钱的啊……”
　　“您好，是您的话，不要钱。”店员满脸的微笑，态度十分热情。
　　难道是因为披着主人马甲的缘故？
　　“那、那好吧。”苏凝接过装好炸鸡的袋子，走出两步，回头看到店员依然微笑地看着他，见他回头，立即九十度鞠躬：“请您慢走。”
　　苏凝扯了扯嘴角，快步离开。
　　“给你。”袋子递到环卫工的面前，环卫工惊讶地抬起头，苏凝看到这个人其实长得很年轻：“你怎么……”
　　“那个……”苏凝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地铁站要怎么走。”
　　“所以，能不能请你带我过去？这袋炸鸡就当做谢礼。”
　　环卫工面露为难，手却毫不迟疑地接过炸鸡：“不是我不想帮你，主要是我还要扫……”
　　“啊！”苏凝忽然想起来，“不用了！我可以直接打飞的过去的！”
　　“……你确定？”环卫工提醒，“真的很贵哦。”
　　“没关系没关系。”披着主人马甲的苏凝无所畏惧，朝头上经过的飞行器招手：“……它怎么不下来？”
　　环卫工：“那个不是飞的……飞的是……黄绿色的……额。”
　　“哦哦，抱歉我忘了嘻嘻。”
　　环卫工：“……”
　　“喏，那艘就是了。”环卫工指着天边飞来的一艘黄绿色的飞行器说：“你朝那艘招手就行……”
　　“轰隆！”
　　黄绿色的飞的突然被一束白色的激光打落！
　　“诶？”苏凝揉了揉眼睛，“刚刚那道光是……”
　　“不好！”环卫工神情大变，猛地扛起自己的扫把开始跑：“是神枪手！”
　　跑了几步，回头看见苏凝还留在原地，环卫工牙一咬，又鬼使神差地跑了回去，拉起苏凝就跑：“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跑！”
　　苏凝机械地抬腿，嘴里吐出一连串的问题：“为什么要跑啊？神枪手是什么？刚刚我的飞的是被他打掉的吗？他为什么要打我的飞的呀？”
　　“你是为什么妖怪吗！”环卫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那么多！为什么！”
　　“轰隆！”
　　两人说话的功夫，又有一辆飞行器被白色激光打落了。
　　跑着跑着，环卫工拎在手里的炸鸡突然掉了，他回身就想去捡，苏凝喝道：“小心！”
　　又一艘被打落的飞行器砸了下来，苏凝拉开想过去捡炸鸡的环卫工，飞行器重重地在路面砸出一道深坑。
　　“我的炸鸡……”死里逃生，环卫工竟然还在惦记他的炸鸡。
　　环卫工摇了摇头，咬牙打算继续跑，却看见苏凝朝着激光射出的方向迈了一步——
　　“你要去哪儿？”环卫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跑都来不及？你还要往那个方向去？你是不是主板出问题了！”
　　“什么鬼？”苏凝撸起袖子，“哼，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把我的飞的都打下来！”
　　“回来！”环卫工拖住他，“不能去！去就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