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主角受为我抛弃孽徒(119)
那头没回应他,却传来压抑又痛苦的低喘。
“兰山远!”问泽遗骤然睁大眼。
毋庸置疑,兰山远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我进来了。”他贴着墙喊,“师兄,你听得见吗?”
“......进。”
也不知那头的兰山远喊的是“进”还是“别进”,问泽遗破开门,冲进他的卧房。
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得瞳孔紧缩,脊背也阵阵发凉。
兰山远身下的阵法已经黯淡无光失去效用,他却仍然坐在阵法中间,像是被阵法所束缚。
雪白的衣摆上沾了不知从何处来的血迹,在白衣衬托下触目惊心。
问泽遗的身体先头脑一步,上前去要将兰山远扶起来。
可兰山远双目无神,定定地看着前方。
只是在碰到问泽遗的一瞬,他微微抬起头,无光的瞳孔泛起光亮。
同上次突破失败时一般,兰山远短暂的得以看到因果。
这是规则的馈赠,更是惩罚。
与上次所见不同,问泽遗身上不再是空空荡荡。
他身上牵出丝缕各色的因果细线,密密麻麻通向各处,连着世界,也连着他认识的人与妖。
无根之木生出根系,无源之水有了源头。
原本在死局中的问泽遗,以仁心作媒,用剑划开道生门。
他在被整个修真界接纳,认可。
兰山远的视线在无形的因果间游弋。
万幸,各色的因果都有,唯独没有代表姻缘的红线。
“兰山远。”
问泽遗见他不说话,着急地呼唤着他。
可兰山远只是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
他的身上空空荡荡,唯有手腕处,一条刺目的红线牵着西寰,粗得宛如锁链,像是阴毒的水蛭,鲜艳得淌血。
这不是姻缘,是扯不断的恶咒。
他的瞳孔再次散大,呼吸变得急促。
问泽遗要抓住他的手腕,兰山远眼见他要碰到红线,匆忙往后退去。
他自始至终攥着拳,问泽遗察觉到不对,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指。
掌心血肉模糊。
兰山远的自愈能力很强,也不知道是指尖反复刺破掌心多少次,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
“我去拿药,你千万别掐了。”
他早知道兰山远有这种抓和掐的小动作,没想到能严重成这样。
“别走。”
刚刚还在逃避的兰山远死死拽着他,他声音是极力压抑的平和。
可问泽遗低下头,看到他眼中全是哀求。
像是落水的孩子抓住浮木,绝望的信徒遇到神明。
“没事了。”问泽遗俯身,紧紧抱住他。
“天劫已经过去了,没事了,都没事了。”
随着时间推移,窥见因果的能力消散,两人身上的因果线减弱,飘散,近乎透明。
看不到因果线,兰山远渐渐平静下来,蜷着的手指也缓慢松开。
“师兄,刚刚怎么了?”问泽遗扶起兰山远,眼中满是关心。
兰山远专注地看着他。
和世间万物产生因果,问泽遗能活下来了。
这些因果,和他没关系。
他很嫉妒。
可他的因果绑在沈摧玉身上,他却杀不死沈摧玉。
他杀过很多人,第一次见到这么难杀的人。
压住心头疯长的破坏欲,他突兀地露出个笑,平静道:“没事,让师弟担心了。”
问泽遗微微皱了皱眉。
兰山远的情绪起伏太突兀,显然是被强行塞回去了。
“没事?”
问泽遗不依不挠:“我弄不清师兄在想什么。”
“但兰山远,你现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和兰山远分开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是在害怕,还是在生气?”
兰山远收敛笑容,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沉默地抓住问泽遗的手。
手上的伤口在缓慢愈合,可鲜血还没凝固。
没等问泽遗制止,兰山远刺开伤口,在他腕上比了道血色的红痕。
他收回手去,看向问泽遗目光让他觉得陌生又熟悉。
陌生在实在是不常见,熟悉在问泽遗潜意识里觉得,兰山远似乎本该如此。
这是极重的占有欲和痴迷。
“我怕你走。”
兰山远说得很慢。
“我看到了天命。”
它要将我们分离。
“问泽遗。”
他看着问泽遗的眼睛,极力压着病态的情绪疯长,平淡地道:“你不要走。”
殷红色沾染在问泽遗的手腕,像是条生拉硬拽出的红线。
第65章 吃醋
“天道算是我的谁?”
问泽遗像是没瞧见自己满手的血,轻声反问。
“它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那我活得太窝囊了。”
听到兰山远突然提起可窥得未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提前得知天命的原因,无外乎两种。
或许是兰山远作为原书角色觉醒,窥探到了天机,也可能是他穿越过来,自然知道后续的剧情。
问泽遗猜是后者。
因为原书兰山远的性格就算黑化,也很难变成现在这样。
某种意义上,在这个全新的世界之中,他和兰山远才是真正的同类。
他很惊喜。
兰山远分明抗拒暴露自我,却在尝试着给他交心,他自然也要给出明确的态度。
“松开。”
眼见兰山远的手又要合拢,他在兰山远的指节处轻敲:“别为虚无缥缈的天命折磨自己。”
“我又没答应天道要走,自然不会离开师兄。”他笑道。
“就算哪日为宗务暂离,也肯定会很快回来。”
“好。”兰山远的呼吸急促又趋于平缓,表情寡淡的脸上露出丝极淡的笑。
他痴痴看着问泽遗,异色瞳渐渐失去光泽,杏眼缓慢地闭上。
听完他笃定的回答,兰山远紧绷的身体晃了晃,直直靠在问泽遗身上。
他心下一凛,赶忙接住兰山远。
“师兄?”
兰山远没反应。
问泽遗伸手在他鼻下探去,气息微弱。
这场景他太熟悉了,经常出现在他自己身上。可出现在身体康健的兰山远身上,还真是头一次。
是休克过去了。
问泽遗手忙脚乱地把兰山远放在床上,片刻不敢拖沓,给谷雁锦送去了信。
一刻钟后。
“开门————”
提着药匣的谷雁锦风风火火把门敲得作响,小筑里的问泽遗远远应声,极快地迎她进来。
“师姐。”
他身上衣服有些凌乱,但两人都心急火燎,自然也没在意。
谷雁锦只是扫了眼问泽遗,便直直冲向兰山远的卧房。
兰山远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见此情景,谷雁锦眉头紧锁,赶忙蹲下给兰山远诊脉。
她的手搭在兰山远腕上,这才发现兰山远手里攥着块碎布,像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
布上染了血,只能隐约看出原本是蓝色。
为诊脉不出差错,她想要掰开兰山远的手,却被问泽遗制止。
“掰不开的。”问泽遗勉强地笑,“我刚才试过。”
兰山远晕过去还没忘记抓着他衣服,人醒着还好说话让他松手,昏迷后就彻底讲不清道理了。
没办法,他只能割下被兰山远攥着的那块布料。
“算了。”
谷雁锦无暇顾及其中缘由,换了只手摸脉。
良久,她收回手去,脸色依旧极差。
“大师兄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此次突破,他遭到的反噬极其严重。”她沉声。
“若非大师兄修为高深,怕是可能就回不来了。”
天劫只要能扛过去,灵力变得强盛,境界也能增加。
可戛然而止的天劫却是特例。
天劫被收回,说明天道认为渡劫的修士不可突破。不被天道认可会遭到反噬,而屡次不被认可,遭到的反噬成倍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