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帝王A分化成Omega以后(249)
“……万能的诸神啊,纯善的圣子殿下,求您除去您痛苦的羔羊的遮眼布,开启他的心门和心窍,让他洞悉这世间一切善与恶的法则。求您用您保护的盾环绕在他的四周,使他不再为邪恶的念头侵扰……”
祷告仪式如约进行。
叶斯廷一边垂头聆听神官的祝祷,一边轻轻抚摸指节,让装载在戒指内的扫描装置启动。
远在几千宙里外的王都,狼骑的情报房间内,整个祷告室的构造图像正在一寸寸生成。
“你当真准备好聆听神谕了吗,阁下?”瑞修神官严肃质问。
叶斯廷泪水涟涟道:“我正是为此而来。”
“是壁炉。”
情报部的狼骑眼尖,立刻察觉到房间内的异动,“壁炉后方有输送气体的管道,现在已经打开了。”
“输送的是什么成分的迷幻药物?”
“还不清楚。当前能在帝国境内流通,且有强力致幻效果的药物,要么是裸头草碱,要么是MDAD合成剂。但有一点很奇怪,如果神官真的对信徒使用迷幻药剂,智脑的定期血检系统,应该是可以检测出来的。”
“那信徒不应该都知道自己被骗了吗?怎么还会死心塌地相信那是真正的神谕?”
“还是要等秘书官大人把气体成分带回才行。”
壁炉燃烧着,香气在祷告室内徐徐荡开。
而始终垂目落泪的叶斯廷,鼻腔在接触到那股极淡的药香时,后背不易察觉地一僵。
但他掩饰得很好。
即便瑞修神官以为他已经进入迷幻状态,在他面前装神弄鬼,传达所谓经商者需散尽钱财赎罪的神谕,他也始终没有笑场。
直到离开那间祷告室,跟随士兵们返回小旅馆的路上时,他才打开通讯器,向狼骑发送分析结果:
“是达迦草。”
“什么?”情报部的狼骑们齐齐一愣,同时站起身来,“我们立即禀报陛下!”
无怪他们如此惊愕。达迦草是最难戒断的帝国一类毒品,曾在海勒姆时期几乎倾覆整个帝国,也是阿西莫夫项圈出现的直接原因。
早期达迦草曾被作为镇静剂使用,因其奇迹般仅作用于精神力,并不会像其他麻醉药物有概率影响脑神经,所以广受患者、尤其受伤军人的欢迎。
但后来人们发现,一旦沾染达迦草,精神海就会出现不可逆转的剧毒侵蚀,致使精神力在毒害中逐渐衰竭。
精神海是人类二次进化后的共有产物,生物层面的医疗手段无法介入,但却能直接影响一个人的心智和神经反应。
精神海被侵蚀的感受,比肉体上的戒断反应难熬百倍,导致使用者绝大部分终生无法戒除达迦草,不得不反复摄入,以求得短暂到不值一提的平静。
而随着精神海的侵蚀程度加剧,到了摄入后期,使用者基本都会因为无法承受酷刑般的精神折磨,活活将自己撕开死去。
野生达迦草还有一种骇人听闻的功效,若佐以有心人的精神力引导,就会发挥出与阿西莫夫项圈近似的效果:
即操纵一个人的心智。
民间流传的野史提及,海勒姆先帝的君后正因不慎摄入达迦草,竟企图刺杀海勒姆先帝;
刺杀未遂后,便在先帝面前割开了自己的喉管。
“等等。现在太晚了,陛下还在睡梦中。”叶斯廷的指尖在发颤,因为愈发不适,语调不由比平时沉冷许多,“而且,根据气体成分检测,神官使用的是人造达迦草,并非能操纵心智的野生品种。明天日出前,我们必须彻查德尔斐的港口进出记录,以及圣殿的所有物资渠道。”
情报部的狼骑们都微微一怔。
他们一时不知道,是否该为叶斯廷对狼骑过于熟稔的命令语气感到困惑。
不过很快,白发秘书官就弯眸笑起来,语气也变回以往俏皮轻快的调子:
“我的意思是,比起大半夜将陛下从床上拖起来,让他等着我们调查达迦草来源,倒不如明早直接给陛下一个答案。各位骑士大人们觉得如何?”
狼骑们一时没应声,应该是在暗中联络皇帝寝室里的白狼骑。
少顷,他们才沉默点点头,同意了叶斯廷提出的方案。
光屏熄灭。
然后毫无预兆地,叶斯廷从座位上向前翻倒,重重摔在舱室的地面上。
护卫们虽然与他同在一艘穿梭艇,但因为达迦草一事是机密,叶斯廷是在一间独立舱室与狼骑联络。
但是,距离舱门较近的一名护卫,还是听见了里面的响动声。
护卫立刻警惕敲门:
“秘书官大人?您撞到什么了吗?”
叶斯廷试着爬起来,但在精神海席卷而来的黑色巨浪,正死死压制着他的意志力,使他手脚都因痛苦而剧烈蜷曲,如同遭受电击的精神病患。
又过了一小会儿,他猛地剧烈呕吐起来,几乎把整个胃袋掏空,而尼禄赠予的单片眼镜,也随之掉到地上。
就在这种可怕的境况下,脑中仍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让他坚持把单片眼镜拾起,放到干净的座椅上。
“秘书官大人,陛下授意我们必须确保您的安全!抱歉,我们现在要开门了!”
“等……”
该死的戒断后遗症。一碰达迦草就触发了,难道就不能等他回到旅馆再发作吗?
说真的。哪怕是那群唾骂他的东境贵族,或是从前结下的什么仇敌也好,他明明唯独不想……
……不想被尼禄看到这种丑态的。
叶斯廷一边死死抓住座椅的一脚,以稳住疯狂发抖的双手。
他抬头环视四周,墙上有一个通风的舱窗。
于是,在被下一波黑色巨浪打翻以前,一贯优雅矜持的白发秘书官,拖着不听使唤的颤抖四肢,艰难地爬上舱窗,竟像要偷偷跳艇逃跑。
“……秘书官大人,请您停下!”
好在,士兵们在最后一刻撞门而入,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叶斯廷。
彼时,白发秘书官已半个身子都挂上了舱窗。
“难道是神官对秘书官大人用毒了?”
“……他们竟然真敢下手!必须禀告陛下!快去!”
“请求,请求你们,”叶斯廷视野已变得不太清楚,可他仍抓着士兵的手臂,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不需要禀告陛下……不是,不是中毒,我只是有些,无伤大雅的老毛病……让我休息几个小时……不要传唤医官……不要告诉陛下,请求你们……”
“秘书官大人!快,快去驻防基地找随舰医官……”
士兵们的叫喊声远去。
神智完全被侵吞以前,他脑中只飘过一句话:完蛋了。
他就知道,贸然在尼禄面前露面,总有一天事态会演变成这样。
叶斯廷体力不支,彻底沉进污浊的精神海中。
……
“陛下,这就是最典型的达迦草戒断后遗症。看精神海的侵蚀程度,患者应该有过长期摄入达迦草的经历……”
尼禄坐在医官面前,红眸紧紧地盯着他。
“你说什么?”
“……是。”医官被他盯得有些瑟缩,“敬禀陛下,秘书官大人有过长期摄入达迦草的经历。保守估计,摄入时间很可能在5年以上……”
“帮我植入外神经机甲,阿列克谢。”尼禄当即打断,回头传唤身边的骑士,“我现在就去帝国医学院。”
今日清晨,一艘医疗舰从德尔斐星系紧急运往王都港口,带回了神志不清的白发秘书官。
要不是提前接到狼骑的情报,尼禄险些要派兵把瑞修神官的住处包围——他以为圣殿神官如此胆大包天,真敢在德尔斐对自己的秘书官下毒手。
然而帝国医官的话,却像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
一切又像重回东境时。
他立在玻璃舱门的治疗舱前,望向舱内饱经折磨的白发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