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精阎王的心机判官(260)
“没事。”老医者不在意这点小事,脸上带着欣喜之色,告知他:“雪寄,你的手术很成功,冥医果真高深莫测,快试试你的羽翼。”
黑渊雪寄刚从昏迷中醒来,有些记忆不甚清晰,听了他的话,凝神感知双翼,惊愕地发现在火移星群岛折断的翼骨居然已经恢复如初,不禁惊喜地问:“冥医……是哪里来的冥医?如何找到的?他用了怎样的技艺……我想起来了,是阿枭请来的——妖冥两界敌对已久,难为他竟能请到冥医——冥医人呢?我要亲自感谢他……”
老医者按住他,满脸是笑:“你手术后昏迷一个多月,冥医早已经云游他处,但你放心,族中已经以最高规格表达过谢意。”
“那就好。”黑渊雪寄点头,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满头脑,他恨不得立刻展翅翱翔,飞去白谷氏族地,向白谷枭告知这一喜事。
对,白谷枭……刚才的梦是怎么……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推开,一个族老急匆匆地走进来:“老医者,族长……族长,你醒了,谢天谢地。”
黑渊雪寄看他眉头紧皱,问:“出什么事了?”
族老快步走过来,将手中紧紧攥着的一封信交给他,压低声音:“白谷氏刚刚传来消息,说……夫人殁了。”
白谷晏晏死在自己的闺房,致命伤来自白谷氏绝学“飞霄流杀”,房中什么都没有被破坏,唯独少了黑渊雪寄赠送的定情信物鱼龙舞。
闺房很小,在这么近的距离发动飞霄流杀还不破坏其他物品,必然是熟人偷袭。
能让白谷晏晏不设防,还会飞霄流杀的,只有白谷枭。
之后,鱼龙舞被发现藏在白谷枭的房间。
铁证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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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地牢,寒气刺骨,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一只飞鸟的影子穿梭而过,狭道两边的守卫无声晕倒。飞鸟落地,化作人形,看向被挂在墙壁上的少年。
白谷枭察觉到声息,怔了几秒,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他死死低着头,不敢去看来者,铁链在死寂的深夜中,阵阵作响,刺痛鼓膜。
黑渊雪寄发现他遍体鳞伤,皱眉:“他们动私刑了,怪不得不肯让我见你,阿枭,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白谷枭扭过脸,不让他看自己,颤声:“我没事,你的羽翼……”
“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黑渊雪寄打断他,“究竟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黑渊雪寄料想他也不会知道太多,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浑身的血痕上,眸色深沉,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去解他的衣服。
白谷枭往后躲避:“你……你不骂我吗?”
“我为什么要骂你?”
“他们都说……是我杀……杀了姐姐……”
黑渊雪寄看向他的眼睛,叹气:“我知道不是你,内中定有阴谋,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为你洗清冤屈。”
白谷枭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
黑渊雪寄:“我本来只打算来看你一眼,但你族人动了这么重的私刑,我怕真相还没查明,你就先死了。”
白谷枭细声道:“你来了,我死也瞑目了。”
“胡说什么,我要你活着。”黑渊雪寄抽刀斩断铁链,张臂接住掉落下来的身体,越发觉得他瘦骨嶙峋,轻得惊悚。
白谷枭:“你要干什么?”
黑渊雪寄抱起他:“带你出去治伤。”
两人踏出监室,却见地牢狭道尽头有火光亮起,白谷氏族内掌管刑罚的长老带人匆匆而来,双方狭道相逢。
“黑渊族长,您怎会在此?”长老愕然,话未说完,目光落在他怀中之人,登时惊怒:“这是……劫狱?”
黑渊雪寄颔首致礼:“阿枭伤势太重,不能再待在地牢中,我带他去治伤。”
“不必了。”长老抬起手,掌心托着一份卷轴,封口处火锡是云阳氏的家纹,他朗声道:“白谷枭残杀至亲,罪大恶极,我族已经上报云阳氏家主,今夜,清理门户。”
黑渊雪寄盯着他掌心的卷轴,沉下脸来:“事情尚未查明……”
“事情已经非常明确!”
话不投机,冲突顿起,黑渊雪寄护住白谷枭,艰难突围出去。
后半夜下起雨来,背后追兵紧追不舍,箭矢铺天盖地落下,黑渊雪寄抱着白谷枭,几度翻山越岭、穿林渡海,终究难以逃脱,被逼到了荒岛的一个山洞里。
洞口被团团围住,只是碍于他黑渊族长的身份,而没有强行攻入。
“白谷氏果然善战。”黑渊雪寄苦中作乐地强笑一声,云阳五脉各有所长,黑渊氏负责军械锻造,白谷氏负责杀伐,如今被追杀了一夜,他深有体会。
白谷枭扯了扯唇角,看向周围:“这是火移星群岛。”
“嗯。”黑渊雪寄点头,他也没想到,这一路误打误撞,竟是逃到了这里,三个月前,他们还在这里猎杀祸妖,得到了银龙之筋和金鲤之鳞。
“鱼龙舞当真是神品。”白谷枭闭着眼睛,低低地感慨一声。
黑渊雪寄苦笑,白谷氏将晏晏的死按在了白谷枭的头上,理由就是他垂涎鱼龙舞,想要杀人夺物。
“雪寄。”白谷枭轻声说,“我看过姐姐的尸体,没有打斗的痕迹,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的妖气。”
黑渊雪寄:“你怀疑凶手可能不是妖物?”
白谷枭点头:“我在她房间里察觉到一丝极淡的鬼气,是活死灵的气息……”
“活死灵?”黑渊雪寄吃了一惊,妖界和冥界势同水火,和极北寒境的活死灵更是毫无往来,为什么会有活死灵跑来妖界行凶,并且……
“你怎么知道那是活死灵的气息?”
白谷枭咳了一声,浑身伤口淋湿雨水,让他十分虚弱,闭了闭眼,强撑着哑声说:“你听我讲完,我确定姐姐跟活死灵没有恩怨,对方没有杀她的理由,姐姐房内财物很多,对方却分文未取,只拿走了鱼龙舞,但是又放在了我的房间中,他针对的,可能是我。”
黑渊雪寄:“难道你跟活死灵……”
“我跟活死灵也没有恩怨,”白谷枭打断他,加快语速,“凶手能够无声无息杀死姐姐,这样的实力,杀我也不会太难,却要大费周章来陷害我,舍易求难,雪寄,这里面太过蹊跷,你一定要查明真相,给姐姐报仇……”
“你在跟我交代遗言?!!”黑渊雪寄总算明白他为何急着说这些,不禁怒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目光落在他累累伤痕上,忽地怔住,无力地松手放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用上心头——白谷氏铁了心要白谷枭抵命,枭是恶鸟,他从出生就不得喜爱,被随意嘲弄和侮辱,如今又要被冤死……
白谷枭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雪寄,我的生命里充满了黑暗和痛苦,但有在云海无涯求学的三年,这一生便不算枉活,我很满足了,此生无憾。”
“我不会让你死的。”黑渊雪寄声音阴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