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127)
希里安点了点头，阿澜眼眸闪过异样的光芒，将心中的想法传递给了希里安。
【水温太低了，时间拖得越久，对你的身体越不利。你的身体很有可能，会出现失温的症状。希里安听话，不要等你的同伴了好吗？】
希里安想要摇头拒绝，但是当他对上阿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后，他控制不住地点了点头，然后回应了一声‘好’。
阿澜对着他笑了笑，刚要伸手捂住希里安的眼睛，希里安的胸口忽然开始剧烈起伏。
与此同时，希里安脑海中，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异常熟悉的清凉感。
【希里安！】
阿澜察觉到希里安情况不对，便想着抱着希里安先游出水面，以免希里安受到二次伤害。
希里安胸口传来的疼痛有所缓解，他伸手抓住了阿澜的胳膊，用陈述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要对我使用催眠。”
希里安带着氧气面罩，说话的声音沉闷模糊。但是通过他的口型，阿澜还是可以分辨出，他说的是什么。
阿澜百口莫辩，刚才情况紧急，他确实对希里安使用了催眠。
以希里安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很容易被催眠。而且虫族的催眠效果十分强烈，即便希里安的身体不虚弱，也应该会中招了才对。
看着希里安的眼中闪过诧异和愤怒的情绪，阿澜知道如果他不解释清楚，希里安对他的信任将会荡然无存。
【你的内脏器官受了很严重的伤，在水下待太久会危及到生命。
你的同伴太依赖你了，我不想让他们拖累你，所以打算带你先行离开。
他们的生死和我没关系，我只在乎你，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阿澜将自己的想法，毫不掩饰地传递给了希里安。他认为自己催眠希里安，是为了希里安的安全着想，并没有任何过错。
【下次不要再催眠我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讨厌被催眠的感觉。】
希里安听完了阿澜的解释，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这让阿澜感到更加惴惴不安。
阿澜不禁在想，希里安讨厌催眠的感觉，难道说希里安以前被催眠过，所以才会对催眠的反应，如此之大吗？
【你想的没错，我以前确实被催眠过。那些人想从我的身上，套取哥哥的信息。还想封存我的记忆，让我变成供贵族玩乐的漂亮白痴。】
精神契约让签约的双方，没有秘密可言。
契约者心中想到了什么，便会传入另一名契约者的脑子里。
阿澜在听到‘漂亮白痴’这四个字后，脸色变了一变，眼中的杀意更是快要溢出来了。
【对不起，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使用催眠。我会征求你的意见，不会强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情。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人类会为自己做过的错事，找出种种理由进行狡辩，来掩饰自己犯下的错误。
身为虫族的阿澜却没有这么做，他直白的言论反而抚平了希里安激动的情绪。
四目相对，直到数道光束穿透水波纹，照在了他们的身上，这诡异快要窒息的气氛，才有所缓解。
率先游到他们身边的是罗娜，后面跟着的是乔纳森、迪翁、盖尔。
罗娜对着希里安打了个手势，询问希里安的身体状况如何，是否还能够适应水下的温度。
希里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罗娜又打了个手势，询问阿澜前面还有多远。
阿澜看都没看罗娜一眼，抱着希里安游进了，礁石相会，形成的洞口之中。
【？？？】
乔纳森拍了拍罗娜的后背，然后又指了指洞口，后腿一蹬钻了进去。
暗河深处结构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在水下迷失方向。
阿澜在前面带路，并不是凭着感觉瞎带，而是使用了虫族的超强感知技能，通过水流的方向，以及周围地形来寻找出路。
在暗河中游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阿澜终于看到了通道的出口，确认没有危险后，便毫不犹豫地钻了出去。
周围的视线一下子开阔了许多，水温也比之前升高了许多。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游出水面了。】
阿澜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希里安，见希里安的氧气面罩，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便知这是氧气快要消耗殆尽的前兆。
正常的氧气面罩，储备的氧气足够在水下待2个小时左右。
现在还不到1个小时，希里安面罩下的氧气，便快要消耗殆尽。
没有呼吸到氧气的人类，会因缺氧而死。
不行，希里安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死！
此刻的阿澜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让希里安活下来。
他游的速度越来越快，后面跟着的罗娜等人，明显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了。
【阿澜，可不可以慢一点，我头有点晕。】
希里安的声音，回荡在阿澜的脑海中。阿澜心头一紧，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你的氧气快不够了，我——我很害怕。希里安，我不想失去你。坚持住好吗，再给点时间，我很快就找到暗河的出口了！】
凶残强大、不惧危险的虫族，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我们解除精神契约吧。”
回应他的是希里安微弱而又坚定的声音。
生死关头，希里安超出常人的冷静，让阿澜大吃一惊。
如果在希里安死之前，与他解除精神契约。他便脱离死亡的束缚，恢复自由之身继续活下去。
但是如果希里安没有和他解除精神契约，那么在希里安心脏停止跳动之后，他的心脏也会紧跟着停止跳动。
希里安可能已经意识到，这一次冒险生存几率微乎其微，所以才在意识清醒之际，向阿澜提出了解除精神契约的请求。
又或许这是希里安对阿澜的一种信任考验，无论阿澜是否同意解除精神契约，希里安都心甘情愿地面对，阿澜做出的选择。
阿澜搂在希里安肩膀上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知道，他的心，早已全被希里安占据，再也无法割舍开来。
哪怕死，他也要死在希里安的身边。而不是丢下希里安不管，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的怀里。
【我不会和你解除精神契约的！更不会让你死在这里！屏住呼吸，坚持三十秒！】
阿澜摘下了自己的氧气面罩，然后在希里安诧异的目光下，快速摘下了希里安脸上的氧气面罩，紧接着又将自己的氧气面罩，戴在了希里安的脸上。
【你疯了吗？你把氧气面罩给我，你怎么办！】
阿澜用力捏住空气压缩装置，然后将面具中的水，全都抽了出来。
虽然期间浪费了不少氧气，但是这剩下的氧气，足够让希里安在水下撑个十分钟左右。
【虫族能够在极端的环境下生存下来，靠的不仅仅是超强的身体素质，还有极强的求生意志。希里安，我们都会活下来，坚持住，不要放弃。】
希里安本就是一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虽然此刻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但他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了这个，一直关心着他、爱护着他、保护着他的精神契约者——阿澜。
他蜷缩在阿澜的怀里，回头看向了跟来的小队成员，心中更加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念。
阿澜抱着他继续往上游，而他则拿着探照灯四处乱照。
忽然，光束照过之处，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堆散落的金币。
希里安心跳加快，激动地看向阿澜。
阿澜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指向不远处的古代遗迹，心道：
【你的推断是正确的！真理之眼与地下暗河是互通的！再往上游50米就能浮出水面！】
有些时候，当你想要放弃的时候，只要再坚持片刻，或许便能在危机中险象环生。
希里安与阿澜做出的选择，决定了他们命运的走向。
如果希里安没有做出准确的推断，如果阿澜没有100%信任希里安，他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脱离困境，重见天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