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冥王殿下(97)

　　冥九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苏妲己的身份的？”
　　玄无极这次没有沉默，反问道：“你第一次和苏妲己见面回来，身上带着一股淡淡香味，那香气只有狐族身上才会有。”
　　冥九一愣，没想到早在那么久以前，玄无极就已经知道了。
　　这时候，黑白无常朝这边走了过来，黑无常朝冥九单膝下跪，俯首道：“娘娘赎罪，先前因为属下轻敌，不小心中了那狐狸的幻术，以至于未能及时赶过来救娘娘，因此害得娘娘受伤，属下有罪，请娘娘责罚。”
　　原来先前木兰去送信，冥府便立刻赶来增援，谁知却中了狐族幻术，一群阴兵阴帅，被几只狐狸迷惑了心智，在会馆中转了半天，找不着出路，才让冥九被割了脚腕。
　　冥九哪里会怪他们，当即摆了摆手道：“不不不，八爷，刚才要不是你和七爷保护我，我恐怕早被砸死了，应该是我跟你们道谢才是。”
　　然而冥九这么说，黑无常却并未抬头，依旧恭敬地跪在那儿，就连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白无常，也是一脸严肃地站在黑无常旁边。
　　冥九这才明白过来，黑无常这话，与其说是跟他说的，其实是在跟玄无极说，只有玄无极说不追究，他们才会真的站起来。
　　冥九无法，只能看向玄无极，玄无极动了动脚，与冥九紧挨而立，垂眼对黑无常道：“既然娘娘说不怪罪，就起来吧。”
　　果然，黑无常这才肯站起声，玄无极又道：“况且苏妲己本身就有三千多年的道行，又是出自天界，你们会中术，也不算太丢人。”
　　冥九听他说起苏妲己，这才转头看了过去，苏妲己浑身是伤的站在不知何时碎裂的石棺前，捂着手臂的伤口，黑烟从指缝间往外冒。
　　那是方才和申公豹打斗时，被申公豹划了一下，申公豹身上有尸毒，苏妲己不是鬼差也不是灵体，自然中了毒，好在她也不是等闲之人，这点毒，还不至于让他丧命。
　　其实比起苏妲己身上的伤，她心里的伤才更严重，凤来死了，族人被玄无极焚烧殆尽，而那个让她不惜一切等了三千多年的人，原来早在三千多年前，就已经被人挫骨扬灰，做成了一座石棺。
　　如今碎的，其实不是石棺，而是苏妲己的心，是苏妲己这做了三千多年的美梦。
　　“子受……”
　　苏妲己一声嘤咛，狐狸落泪，一串串落在那破碎的石棺上，无声亦无息。
　　什么是哀莫大于心死，此刻的苏妲己才真正深有体会吧。
　　抛去她狐狸精的身份不提，苏妲己亦不过是个为了心爱之人不惜一切的可怜女人罢了，冥九见她站在石棺前，如此悲凉而又痛苦，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玄无极：“既然这石棺里的不是商纣王，那也就是说，早在三千多年前，他就已经魂归地府，是吗？”
　　冥九的声音并不大，然而苏妲己却还是听见了，就见她微微一怔，仿佛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转头看向玄无极，一双金色如梭子的瞳孔中满是诧异。
　　苏妲己忽然从台阶上冲了下来，直奔玄无极而去，冥九下意识地往玄无极面前挪了挪，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这一项举动。
　　玄无极却是垂眼看了他一眼，眼中甚至愉悦。
　　堂堂冥王，被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保护，却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白无常暗道：真是闪瞎了他人的狗眼。
　　然而苏妲己并没有想攻击玄无极，说不想，也是无能，就算是之前，她也斗不过玄无极，更别说现在了。
　　苏妲己来到玄无极面前，噗通一声跪在玄无极面前，朝玄无极顶礼叩拜道：“求帝君大人开恩，让妾身能再看一眼子受，妾身愿随帝君回天界，接受一切惩罚。”
　　玄无极看着苏妲己，冷笑一声道：“你以为，现如今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伏地的苏妲己双肩一颤，面色苍白。
　　玄无极说得对，如今，回不回天界，哪里是她能选择得了的？
　　可苏妲己不愿就此放弃，抬头满脸泪横地看向冥九，苏妲己朝着冥九就是三个响头。
　　“冥九，我求你，求你让我再见一次子受，我求你，求求你，冥九，求你让我见见他……”
　　玄无极冷哼一声：“你倒是会求人。”
　　冥九抬头看了看一眼玄无极，又看向脚边苦苦哀求的苏妲己，就在黑白无常皆以为冥九会心软妥协的时候，冥九抿了下唇，对苏妲己道：“抱歉，这件事，我爱莫能助，虽然你也是受人欺骗，但你本身也同样罪孽深重，我不懂你们天界的规矩，所以关于你的事情，我插不了手，也无法插手。”
　　冥九心善是没错，但他不是盲目无知的人，苏妲己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他虽然也想帮苏妲己了了这份心愿，却也知道，天界有天界的规矩，玄无极是冥界之王，却管不了天界事，苏妲己既然出自天界，她的罪恶也只能由天界定，若是玄无极冒然出手，万一惹来天界不满，对玄无极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他这么说完之后，黑白无常、包括苏妲己，三人皆是一脸诧异，只有玄无极，伸手搂上冥九的肩，微微侧头，在冥九脑后低声笑了起来。
　　而苏妲己，见自己最后一条路也行不通，跌坐在那儿，全然没了生的欲望，就见她忽然抬起手臂，利爪朝自己心口的位置刺了过去，没想到她竟要自杀。
　　冥九大吃一惊，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然而最终苏妲己还是被阻止了下来，而阻止她的人，正是玄无极。
　　玄无极一挥手，红光击中苏妲己的手臂，苏妲己一声呼痛，整个手臂垂在身侧颤抖不止。
　　玄无极道：“三千多年前，冥界尚不归我管，只是在我接管冥界之时，上一任冥王长生大帝特意叮嘱，地狱之中有一个原本应该判灰飞烟灭的君王魂魄，因为天界大赦，如今正在地狱服法，他每受一次刑法，身上的罪孽便会减轻一些，直到他还完身上所有的罪恶，他便可重新入轮回，转世成人，前程过往，概不追究。”
　　玄无极说到此，苏妲己也已经猜到了，他说的这个人，就是商纣王。
　　苏妲己抬头，迫切的目光看着玄无极，等着他将接下来的话说完。
　　“我对此并不感兴趣，”玄无极道，“所以也从未传召过，况且底下的人都说他十分老实，即便再痛苦的刑罚也从不反抗，我自然更没有传召他的理由，三十年前，他终于将自己身上的罪孽还清，我便许他上了醧忘台，跳轮回井，重新投胎，转世为人。”
　　“他在哪儿？”苏妲己疯狂问玄无极，“他现在在哪儿？！”
　　相对于苏妲己的疯狂，玄无极却一脸冷静道：“你们其实早已见过面。”
　　苏妲己听了这话，刹那间突然安静了下来，看着玄无极不相信道：“不可能，若是我见到他，我定能一眼认出他！”
　　玄无极凉凉道：“我也以为你会。”
　　说着，玄无极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刘凤弦，口中的话却是对苏妲己说的，“你难道竟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都没有吗？”
　　苏妲己猛一转头看向倒地的刘凤弦，被玄无极这么一说，她才恍然想起一点，刘凤弦和纣王一样，她狐族引以为傲的魅术，对这两个人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苏妲己还是不愿相信，她冲向刘凤弦，跪在刘凤弦面前一遍遍的确认，就见她忽然扑倒在刘凤弦身上，大哭起来。
　　冥九也万万没想到，刘凤弦居然真的是商纣王转世。
　　抬头看向玄无极，玄无极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回道：“我也是不久前刚发现，毕竟在冥界时，我从未见过他。”
　　冥九听了，点了点头，他相信玄无极。
　　苏妲己扑倒在昏迷的刘凤弦身上哭了好一会儿，刘凤弦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苏妲己此时情绪也稳定了些，也发现了刘凤弦的异常，俯身去听刘凤弦的心跳，才发现刘凤弦的心跳和呼吸都变得十分微弱。
　　苏妲己当即慌乱道：“他……他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
　　玄无极回道：“他不过是阳寿将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