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夜话(87)
从前卫复渊根本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儿,后来莫名其妙上了北泉的贼船,亲眼见识了许多常识不能解释的东西之后, 才不得不接受了世间确实还有神鬼妖狐、黄泉幽冥的事实。
但在他的理解中, “神仙”是虚无缥缈又遥不可及的存在, 比如寺庙道观里供奉的佛陀菩萨、真人仙君,都只是信众以玉雕石刻、泥胎木偶制出的想象中的形象而已。
凡人连神祇真容都没有机会看上一眼, 就更别说把祂们囚禁起来了。
“其实,说是神吧,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北泉予讠予讠继续解释道:
“例如东北的人家供奉的保家仙,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称为专属于某个家族的保护神了。”
卫复渊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明白北泉的意思了。
“难怪你先前问我听没听说过养小鬼。”
卫少爷想起自己不久前跟朋友去东南亚某国旅行时的经历。
那会儿他们自驾车游,经常会在公路边看到一些造型古怪的小庙,里面供着叫不出名字的神像。
同行的有个富二代, 秉承“入屋叫人、入庙拜神”的习惯, 见了佛像就要双手合十,结果被当地的留学生导游严厉制止,说这样胡乱拜神非常危险。
【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神就敢乱拜?】
当时那个华人留学生是那么说的:
【万一是个邪神的话,向祂许愿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卫复渊想了想,对北泉说道:
“所以, 你是想告诉我,这间大宅之所以修得这么奇形怪状, 是因为有人在这个家里关了个‘神’,是这个意思吗?”
“可以这么说。”
北泉笑了笑, 回答:
“其实对某个人而言,只要是具有某种法力、能产生正面作用的非人存在,就可以被称之为‘神’。比如山精野怪一类的灵物,自古被当做‘神’来供养的也不在少数。”
“只不过一般人对祂们心存敬畏,就算真有所求,多半也只敢烧香供奉、虔诚祭拜,很少有人会想到将祂们关起来,强迫祂们为己所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罢了。”
卫复渊:“可是,要怎么才能把一个‘神’给关起来呢?”
“一般来说,只要找到祂们凭依的本体,用特殊的容器装盛,再用某种方式防止祂们逃离就行了。”
北泉继续解释:
“只是看来这家的主人手笔不小,为了关他的宝贝,直接建了间大别墅呢。”
这时,北泉已经画到了卫复渊的腰部。
电流般的刺痒感越发分明,卫复渊默默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背,以此强忍住想要颤抖的冲动。
——到底还要多久!
卫复渊觉得自己额头沁出了冷汗,而某个地方在笔尖轻柔的刺激下又隐隐有了抬头的趋势。
——再这样下去我忒么要忍不住了!
偏偏北泉完全没注意到卫复渊的窘境,笔下不停,同时用他那轻柔而磁性的嗓音说道:
“不过,并不是把‘神’关起来就能强迫祂们为自己服务的……”
北泉突兀地停顿了一下,低低的喘了一口气。
其实,用倾光万象笔画下的每一笔符文,都要耗费他的血气和精力,越是力量强大的咒符,书写起来就越复杂,消耗自然也越大。
但北泉不愿让自家助手发现他的不适,没有握笔的那只手攒住床单,将满手的冷汗偷偷抹掉。
而卫复渊这会儿正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北泉身上,好忽视下方那微妙的兴奋感,偏偏久久没听到下文,于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疑问:“嗯?”
北泉硬将涌到了喉头的甜腥味儿给咽了下去。
“哪怕是‘囚神’,祂们也是需要供养的。”
“而且能称得上是‘神’的存在,通常都有自己的灵识,被人强行囚禁,多半心怀怨恨。一个不慎,跑了还是其次,若是回头报复起来,可就麻烦了。”
北泉定了定神,尽量维持着平日说话的语调,继续解释:
“我猜,陈大发之所以要不断地翻修和扩建房子,大概就是为了防止家里的‘东西’逃脱吧。”
“原来如此。”
卫复渊想了想:
“也对,这房子修得跟个迷宫似的,七歪八拐的,可不就容易迷路了走不出去吗?”
这时,北泉的咒文已画到了符脚,还差最后一口气就能结束了。
他抬起笔尖,暗暗定了定心神,伸出左手,盖在了卫复渊的侧腰上。
卫复渊条件反射的一个激灵,“喂,你干嘛!?”
“千万别动!”
北泉用力捏住了卫复渊劲瘦结实的腰肢,“就差这几笔了。”
——不想我乱动,就忒么的不要乱摸啊!
明明北泉的手掌又湿又凉,贴着皮肤上冷得像冰,但卫复渊愣是觉得,被他摸到的地方就跟触到了烙铁似的,一种说不清的刺激顺着相触的肌肤一路往下钻,让原本就不怎么听话的地方更精神了。
为了不泄露身体的反应,卫少爷只得更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北泉开始画最后几笔符脚。
“说起来,‘囚神’这种东西,一旦向祂们索要什么,往往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边画边说道:
“看来,陈大发付出的代价,应该就是他家人的性命了。”
说完这句,北泉收起了倾光万象笔,用力拍了拍卫复渊的侧腰:
“画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卫复渊抓住床上的薄毛毯,别别扭扭地坐起身。
平常他对自己那个部位的尺寸特别自信,但现在,一想到只要拉开毯子就会让北泉注意到那儿鼓鼓囊囊的一团,卫复渊就焦躁得想挠墙。
卫复渊装作若无其事地拉了拉被子,又回头看向梳妆台,想用镜子照照背上到底被画了些什么。
这个房间的梳妆台看着像个古董,镜面不大,不过现在的角度和距离刚好能照出卫复渊的整个背部。
于是他看到,自己的背上好像多了一幅由鲜艳的绯红色线条构成的纹身。
整个图案极其复杂,笔触纤细精密,卫复渊认不出上面画的写的到底是什么,但就是觉得这些线条组合在一起疏密有致,有种难以形容的美感。
“这……这是用你的血画的吧?”
卫复渊看向北泉犹自渗着血丝的手腕,“睡觉的时候,不会蹭掉吗?”
他可不想在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和三个小时的汽车后,还得光着背趴在床上睡一晚。
“放心,蹭不掉的。”
北泉笑了笑。
忽然,他抬起双手,毫无预兆地一把按住卫复渊的肩膀,表情凝重,语气认真:
“听着,小卫同志,接下来,我教给你的东西,你一定一定要牢牢记住,知道了吗?”
卫复渊用力地咽了口唾沫,额角滑下一滴冷汗。
北泉现在与他对面而坐,上半身前倾,膝盖差半厘米就要顶到自己的关键部位,实在很难让他不感到紧张。
“嗯。”
卫复渊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我一定会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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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旗国西部时间,7月20日,星期二,早上十点零五分。
北泉和卫复渊沿着昨天走过一遍的楼梯下了楼,穿过呈不对称“工”字型的走廊,走进一楼的餐厅。
他们是最晚到的。
长长的餐桌上,已经坐了三个人。
看到北泉和卫复渊进来,胡安抬手,热情地朝他们招呼:
“Jason、Will,早上好啊!”
北泉回给胡安一个笑容,和卫复渊一起坐到了桌边。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正是另外两名遗产继承人。
那两人都很年轻,大约就是二十来岁三十左右的样子。
左手边的是个纯正的东方面孔,高颧骨,尖下巴,细眉细眼,整体轮廓有些许女相,面相不能简单的用“好看”或是“英俊”来形容,但一定是会令人印象深刻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