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夜话(161)
姜南岸本也想追,但这时吓坏了的苏阑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像溺水之人死死揪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活不肯松手。
小姜同志本就容易心软,偏偏扯住他衣服的是自己曾经爱过,到现在还不能彻底释怀的女人,实在不忍心硬挣,只能回头,一边安抚一边请苏阑放开自己。
这一耽搁足不止半分钟。
等姜南岸来到窗户旁,伸头往下看时,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后院,以及更远处山林的隐藏在黑夜中的模糊的轮廓,别说黑影和卫复渊,连一只鸟儿也看不见了。
“卧槽!”
姜南岸的脸色“唰”一下青了。
——完蛋了!
——他忒么的竟然把北泉的心肝宝贝儿给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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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7日,星期六,晚上九点二十分。
北泉、青烛和阿柳三人正坐在县公安局的一间会议室里,面前的会议桌上铺满了打印出来的纸张和照片。
“应该是这个人。”
一名警官用麦克笔在一张放大冲印的照片上划了个圈,圈出了一个人的脑袋。
那是长途车的监控拍到的画面截图。
照片里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体型消瘦,带着宽檐的渔夫帽,帽檐压倒眉毛处,大夏天的仍然穿一身黑色或深灰色的长袖衣服,第一印象就给人一种他的身体不太好的感觉。
长途车的监控摄像头清晰度有限,即便经过修正和放大处理,黑衣男人的面容也依然看得不甚分明,只能勉强分辨出这人有个瘦削的下巴和笔挺的鼻梁,应该长得还算英俊。
“这人当时就坐在王保泰后面。”
警察将照片用磁力钉贴到玻璃墙上,笔帽在照片上一戳,点出了坐在男人前面的王保泰。
照片里的王保泰尚不知自己的生命已进入了倒计时,正埋头刷着手机。
“有更清楚一点的照片吗?”
青烛开口问道。
“有。”
警察又往玻璃墙上贴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长途汽车站里的监控截图,精度比车上监控的清楚,角度也更正一些。
黑衣男人有着一张苍白消瘦的脸,眼窝很深,挺鼻薄唇,脸长得不错,但总给人一种莫名的阴柔感。
另一张照片则是一张身份证。
证件上的男人姓唐,今年四十三岁,从身份证号打头几个数字来看,祖籍应该在H省某座三线小城,现常住于S市。
青烛微微蹙眉:
“证件上的照片确实跟那个黑衣服的有点像,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俩下巴和眼睛的轮廓不太一样。”
“没错。”
警察点了点头,“我们已经联系到这个姓唐的了,这两个月来他根本就没离开过S市,所以坐车的不是他。”
警官顿了顿,又补充道:
“直到我们找上他,这人才发现自己放在包里的身份证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丢了。”
青烛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有人偷了他的证件,还冒用他的身份坐车跟踪王保泰?”
警官点点头,又用笔帽戳了戳黑衣男人的照片:
“我们已经请王保泰的父亲王大爷看过照片了,他说自己见过这人。”
北泉的眼神微微一闪。
——他果然料中了。
“王大爷说自己摔倒前,这人到他们家来做登记,说是要给村里的老人建个什么系统。可我们问过王家的左邻右舍,都说没有这么一回事,怕是对方早就盯上王家了。”
警察说着,看了北泉一眼:
“王家门槛下的纸片,怕就是那时放的吧。”
北泉笑了笑,没有回答。
青烛又问:“那你们查明这个黑衣人的真实身份没有?”
两名警官一同摇头。
“很遗憾,暂时还没有。”
警官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不过专案组已经在信息库里进行匹配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结果的。”
在现代社会,除非跑进大兴安岭或者神农架当个隐居山林的野人,不然想要彻底隐藏身份,那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不过北泉这时在琢磨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警方在调查谋杀案时,肯定会琢磨王保泰被杀的理由。
他们不知王保泰的生辰八字,当然也不会考虑他是因为八字四柱纯阴,才会被凶手盯上的。
所以警方会从常规思路入手,以情杀、结怨、利益纠纷、谋财害命一类可能性进行推理,自然更偏向于调查王保泰的社交情况。
但北泉却知道王保泰成为剥皮案受害者的唯一理由,是因为他那特殊的八字。
而且现在看来,凶手早就盯上了王保泰,并且处心积虑将他引回老家——想必早已想好了应该在何处动手,又如何动手了。
——那么,凶手又是在哪里得到王保泰的生辰八字的呢?
第129章 新婚-16 我回不去了
原本北泉是打算用自己的方法找到凶手的, 但转念一想,还是把王保泰生辰八字的特殊之处告诉了两个警察。
两名警官听完以后,都不约而同露出了仿佛在听志怪小说一般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
年纪轻些的警官皱起眉:
“真有人会因为这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处心积虑杀死一个人吗?”
他疑虑地盯着玻璃墙上的照片:
“而且……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虽然这位警官不是学统计的, 但好歹也是公安大学毕业的好学生,概率学这种东西还是懂的。
北泉点了点头:“没错,确实就是大海捞针。”
虽然十天干和十二地支皆一半属阴, 一半属阳, 各占二分之一, 但要让八字全都属阴,概率就只剩不到千分之四了。
事实上, 如果北泉没有猜错的话,凶手要看的远不止生辰八字,还得加上年龄段以及性别的限制。
如此算下来, 能找到满意对象的概率可能还不到千分之一。
北泉一双眼紧盯警官,栗色的眼眸有流光一闪:
“可是,王保泰这根‘针’,确实让凶手从人海里给捞出来了。”
两名警官的脸色顿时变了。
“卧槽!”
他们看着监控画面中戴着大檐帽的瘦削男子, 以及坐在他前面一无所知的受害人, 心中忧虑更盛。
“对啊……”
年轻些的警官低声喃喃:
“长途大巴的座位号是按照购票时间按序分配的,如果这凶手不是正正好在王保泰后面三个买的票的话……”
另一个警官接口道:
“那就是有人刻意给他安排的座位。”
说完之后,两名警官立刻转头出了门,撂下北泉、青烛和阿柳三人,直奔专案组所在的办公室去了。
等两名警官走后, 北泉起身关上会议室的大门,从内侧落了锁。
“好了, 凶手的身份交给警方来调查,我们负责另一件事。”
他对房间里的另外两人说道。
青烛和阿柳点了点头, 也站了起来。
青烛将摆在房间正中的会议桌拖到角落,而阿柳则将窗户全部关严,只在朝北的那一扇上留了半个指节一条小缝隙。
北泉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个小包,撕开细小的缺口,将内里的粉末徐徐倒出,在地面上画了个白色的圆,只在正北面留了个巴掌宽的缺口。
这些白色的粉末是礞石粉,因为是纯阴的材料,有隔绝阴阳的功效。
由它绘出的圆中,内外阴阳之气不能互通,唯有北泉特地留下的小缺口可以让“某些东西”通行。
然后北泉又摸出一卷红线,在窗户的缝隙两端系出一条“通路”,一直延伸到礞石粉画出的圈中。
最后,北泉在圈中摆上香案,又放好香炉,点上蜡烛,插上线香,又朝青烛和阿柳点了点头,示意已经准备好了。
平常话不多的阿柳在这时竟然笑了笑,开口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