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气运我一无所有(91)
这猜测荒唐不经,说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哪怕是再离谱的话本里也不会写进这一点博人眼球。
但谢容皎隐隐觉得它是真的。
他声音干涩道:“您且放宽心,或许身怀白虎气机之人真在世上,但如北周太|祖所言,他已经手刃那位荒人魔修。”
这哑谜打得前后矛盾,听得玉盈秋忍不住第二次发问:“世子感觉可好?”
显然是婉转担心他和魔修打架打坏了脑子。
老和尚却好像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双手合掌眯着眼满足而笑。
嘴里不忘念叨着:“无量功德无量功德。”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
“敢问方丈,我虽感知到白虎气息,却始终感知不到白虎骨所在,它究竟在何方?”
见俗方丈无辜摊手:“咳咳,世子只感知得到白虎气息也不奇怪。毕竟白虎骨久居佛宗,长年累月下来不免有浓郁气息残留。”
“至于白虎骨,约莫是被摩罗搬回去了罢。”
等等,摩罗把他们佛宗的镇宗之宝搬回去,老和尚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吗?
这么佛的吗?
玉盈秋一边难以置信猛盯着光头们看,一边想着要是自家法宗看守的东西失窃,自己不追着偷走东西的那人跑,锤爆他狗头才怪。
谢容皎倒是很淡定。
甚至还有空出神想,原来不择书院、法宗、剑门三家的形象全部崩完,就剩下一家佛宗的。
果不其然,菩萨金身光辉灿灿不了多久,这下也一口气叫自家人给扒拉下来了。
两人又沿着原路折返回去。
回去路上玉盈秋闲不住嘴:“我看沈师兄与方兄一道传讯符都不曾发给我们,想必是外面太平得很。”
等出了柴房,谢容皎默然。
还真是太平得很。
方临壑擦剑,沈溪看书,千百楼主悠闲摇着扇子和谢桓喝茶叙旧,与另外一边江景行和谢容华眼见着火药味十足就差着要动刀拔剑打起来的场面大不相同。
太平得让他险些以为自己拖家带口过来抢了佛宗内院的地盘。
人数虽多,谢容皎的视线却始终牢牢定在江景行身上。
他想过很多很多次见面的场景,想过好声好气坐下来和江景行讲道理;想过不搭理他几天也好给自己一段时间冷静,去好好明白明白自己心意;甚至最气的时候会想过直接拔剑让江景行知道厉害。
其实这么多想过对一贯只管走自己的路,山来跨过,魔来斩过的谢容皎已经说明很多问题。
可真正见到江景行的时候,谢容皎什么也不想想了。
他发现没法怪江景行。
因为江景行与他有着一样的理念,支撑他们的是同一根脊梁,易地而处,谢容皎扪心自问也会做江景行的事情。
更何况江景行对他真的很好啊,而他又真的很喜欢江景行。
江景行其实是有点紧张的。
毕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两个自己的多年损友,一个曾经的死敌,差一个无印就可以开打一桌麻将的九州四秀被自己徒弟揍一顿还是有点丢脸的。
随即江景行又想开了,揍就揍罢,反正这事情做得是不道义,他认,该传的让那几个家伙传去,他们要是传到不该传的人面前去。
那就揍他们一顿。
冤冤相报何时了。
所以当他见着快步向自己走来,简直是往自己怀里撞的谢容皎,几乎是不假思索环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拉到怀里。
谢容皎微微合眼,几天来头一次觉着能安心到直接睡过去的地步。
意外没有被揍而怀里多了个人的江景行有点尴尬:“阿辞,你没什么想说的嘛?”
谢容皎认真想了想:“师父你没死,挺感动的。“
江景行语塞。
真是一如既往熟悉亲切的谢容皎风格。
谢容华也很尴尬,放下手里的太平刀对着谢桓问道,“不辞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怎么看久别重逢的亲姐总该比诓了谢容皎一道的姓江的讨人喜欢啊。
沈溪更尴尬一点:“那个李兄不见了,他房间里寻不着人。”
第82章 西疆佛宗(十六)
这的确是个令人尴尬的消息。
尴尬在于打断了谢容皎水到渠成脱口而出的剖白之语。
他随后立马是一个激灵, 反应过来众多人在场的佛宗确实不是一个剖白的好场所。
江景行也如释重负。
圣人的灵感总是很敏锐的。他心头狂跳, 仿佛是让谢容皎张了嘴说出下一句话顿时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之事一样。
因此在两人各打各的算盘,心怀鬼胎之下, 先关心的反而是方临壑。
他眉目一凝,与沈溪道:“我去佛宗内院找一找李知玄。”
这事情说来他的责任最大。
谢容皎和玉盈秋往地牢一探时,沈溪借论道的借口拖住假无印和另外一位大乘魔修,内院情况实则危急,李知玄反而帮不上忙。
方临壑是个实在人。
谢容皎嘱托他代为照顾一二李知玄, 方临壑当然会在他力所能及范围之内保李知玄安全无忧。
当时保李知玄最安全无忧的方法即是将他直接打晕塞在房间里,等一觉醒来一切尘埃落定。
直到他与沈溪和魔修翻脸,千百楼主和江景行一行前后脚赶到,潜伏在佛宗内院的魔修算是彻底嗝屁, 沈溪得以有空去李知玄房内一探他情况。
不想横空出了这个幺蛾子。
李知玄的事如一盆冷水将谢容皎浇得清醒过来:“方兄稍待, 我与方兄一道。”
“李知玄或许没什么大能为, 却是一道好用的保命符。”
谢容皎百分百肯定国师口中所指的保命符不是李知玄的专吸霉运体质。
为免在镇江山下嗷嗷惨叫的命运,江景行态度良好:“阿辞等等, 我和你一起。”
“我也与不辞一道。”谢容华叫住谢容皎, “许久未见过不辞, 正好趁此机会一叙别情。”
谢桓放下手上茶盏起身:“那我和初一不辞一块, 一起说说话。”
眼见着准确高效的单人搜寻变成拖家带口一大串,方临壑与沈溪一时半会两两相对无言。
谢容皎:“那一块去地牢吧,佛宗的师兄们对佛宗地势最熟悉, 找人方便。”
佛修们也在地牢里等了很久了。
等得寂寞到光头上都快长出头发。
谢容皎倒不是很愁摩罗设下一层套一层的严密阵法。
本身江景行就是一个足够作弊的存在了。
可惜李知玄这一道好用的护身符大约真是被摩罗觊觎上, 即使有刚从地牢里被放出来, 强忍着满眼泪水的光头们帮忙搜遍内院每个角落,甚至连老鼠洞都没放过,李知玄的踪迹仍消失得干干净净,像是从来没来过佛宗这块地盘。
“李知玄算我的晚辈罢,用神看子孙,子孙被六神为白虎的官鬼爻发动休囚,观其爻位和其六临勾陈,多半是被摩罗逮到西荒去关了起来,尚无生命垂危之象。”
谢桓眼角抽搐。
千百楼主缄口不言。
显然俱是有故事,对江景行算的是什么卦心里有数的人。
“应是在千百楼主未来之前,趁沈兄论道时带走的李兄,以大乘以上的能为,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应当容易。”
方临壑不知江景行算卦的那些破事,打心眼里以为圣人爱用六爻推衍天机,当机立断:“李兄是受我连累有此祸事,我去西荒走一趟。”
像方临壑这样的人,从来是不屑为自己辩护争论的。
尽管他当时做的是对的,对情况最有利的事。
连为自己辩护一两句方临壑尚且不屑,当然更懒得去多想李知玄究竟是北周天子的私生子,还是身怀凤凰真翎一类的秘宝才会招来摩罗。
许久未见的六爻算法。
哪怕等明白自己的心意,谢容皎仍无法言不由衷地去吹捧江景行的卦算得是有多么的天机神算。
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救人是要紧事,方兄切莫冲动。”
所幸不知江景行是多少掂量得清楚自己在卜算一道上几斤几两,于心不忍让方临壑前去给摩罗送菜还是对孤胆剑修李知玄存着那么几分挂念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