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让我去当猫 四(89)
乔双鲤哭笑不得,放弃般叹息一声,走上前来猫似的和沈逸飞碰了碰脸颊:“一路平安,好兄弟。”
“回来后一起去揍乐天钧。”
沈逸飞一本正经道,成功让乔双鲤笑出了声。
“这次一定。”
两人没再多依依惜别,乔双鲤最后向沈逸飞和顾队的方向望去一眼。再转回头时,脸上温和尽褪,露出战士般的冷峻凝然。“北皇的事我会解决。”
“小乔,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姜若梅舔了舔爪子,理智分析:“北皇只是把你立成了个靶子而已,真正的目的是世界各地的盗火者和东皇化身。”
暴风雪席卷世界各地,想要达到这等层次的影响程度,就算是北皇也要耗费不小的力量。他的目的当然不是简简单单的杀掉乔双鲤了,说句不好听的,乔双鲤在他眼里还不够格。北皇此举是剑指东皇,抓住天地棋盘被毁,东皇化身短时间失控的绝佳时机,要将他在人间的力量彻底拔除。
至于如果真的有人愚蠢到杀了乔双鲤,献上他的头颅,北皇可能会笑纳,但停下暴风雪这件事绝不可能。他可能不算聪明,但有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与不亚于狐狸的狡诈。
乔双鲤的命运之子身份说不准还有用,在彻底战胜东皇前,北皇不会真的动他,顶多用手段让他尝到些苦头磋磨。
真正的战场要看东皇与北皇。涉及到皇级层次的战争,人间禁区众生就如蝼蚁般渺小,旦不保夕。
乔双鲤不会做蝼蚁。
他望向浓云密布的铅灰色苍穹,纷纷扬扬的大雪比他在禁区蛮荒中见过的还要大。恍惚中被厚重大雪覆盖的特战和他的神国有一瞬间的重合,又分开。四下里空旷无人,乔双鲤却能嗅到许多猫的气息,感受到它们的情绪。
崇敬,担忧,紧张,信任。
信任的力量,信仰的力量。信念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会在无尽的黑暗中闪闪发光。四方皇者正因为部族无穷无尽,世世代代的坚定信仰,强悍到堪比神明。
皇者的天空,究竟有多高?
琉璃黑火从乔双鲤体内溢散而出,熊熊燃烧起来。火焰碰撞到每一处雪花,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竟再也落不到乔双鲤身周。仿佛那里有处无形的结界,而雪花无法飘落的区域正在飞速扩张,黑火所到之处,冰消雪融。
乔双鲤脸颊上蔓延出暗色火纹,眼底火焰燃烧。这一刻他的气息忽然变得无比微弱,几不可闻,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整个人都要化作燃烧的火焰。从得到牺牲火焰后,乔双鲤几乎再没有战斗过,成日被繁复的公务包围。
但心境的变化,给他带来了脱胎换骨的改变。即便乔双鲤并没有将牺牲火种融入琉璃黑火中,但火焰的感觉终究是不同了。当初绝望火焰完整回归,斩杀古皇尸骸,五重绝望纯粹化爆发,沐浴过古皇尸骸的血雨后,乔双鲤窥探到了皇者的一角。
现今天地四方皇位已满,能量瓜分殆尽。想要成就新皇唯有屠皇,沐浴皇血,吞噬权柄,历经鲜血试炼褪去人类躯壳,成就纯粹,才能最后成为新皇。
这是空兽的皇者。
他乔双鲤,不做空兽皇。
被火焰驱逐的暴风雪咆哮怒吼,一瞬间风更急,雪更大,苍穹之上仿佛有无比崇高强大的存在向下俯瞰,被他激怒,将要降下雷霆威势。但乔双鲤却只是微微一笑。琉璃黑火下他的笑容冰冷,火焰暗纹顺着脸颊攀爬向上,直烧到额心漆黑的倒三角型宝石之魂。
黑火在乔双鲤身周燃烧,飘飞的火焰就像猫柔软的长毛,暗色火焰聚集在他脸旁,如同折耳猫垂落的黑色猫耳,一瞬间,心跳般‘咚’地一声重响在特战里,东北中,乃至整个华国猎杀者的心底,就像火种受到某种吸引和触动,同时跳了一下。
绝望的更深处是什么?
纯粹即是永恒。
第463章 成皇【一】
漫天白皑皑大雪中突然多了抹纯粹的黑色,大多人眼中的火焰或橙红,或淡蓝,也许在化学课上见过翠绿浅紫的火焰,却从没有人想过纯黑火焰究竟是何等模样。
熊熊燃烧的琉璃黑火更像漆黑缥缈的雾气,它是纯粹的,神秘的黑色,并不肮脏,而是像黑天鹅绒般的夜空。当黑火燃起时,暴风雪来的更加猛烈,雪片大如鹅毛,刮在人身上锋利如刀割,任何火焰在这种天气下都会熄灭消散,黑火在漫天飞雪下显得如此微弱渺小,但它却仍旧坚定执拗得燃烧着。
火光蔓延,悄无声息燃向四面八方,以绝望为主的火焰并不温暖,也不炽热,它没有代表光明的暖色调,冰凉阴沉,如磁铁般吸引周围一切绝望情绪。
在这种极端糟糕的天气下,即便是特战也只能暂时停课。除了巡逻的战士外,学生和教授们都窝在宿舍里,靠着暖气昏昏欲睡。这种天气让他们极其不适,不仅是冰冷刺骨的风雪,还有源自北皇的力量与气息。猎杀者天生与空兽为敌,在北皇气势笼罩下没人能真正安眠。
更可怕的是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下,绝望因子会悄无声息污染他们的火种,唯有沉睡封锁力量才能勉强扛过侵蚀,但睡梦中唯有无边无际的噩梦。
学生宿舍中,虎斑幼猫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似乎陷入了噩梦中。邹乐游梦到了父亲的死亡,雪地里的一片猩红蒙住了他的双眼,母亲绝望哀恸的哭泣声近在耳畔。他下意识走向前方,爪下冰冷坚硬的触感让他下意识低头。雪中是一只灰色幼猫的尸体,已经动硬了,四肢和身体扭曲成可怕的弯度。
邹乐游认出来了,他是自己的舍友,平日里最怕冷的,总是趴在暖气管道经过的地板上,能懒洋洋缩一天。而他现在却被埋在冰冷的大雪下。
邹乐游打了个颤,想将灰色幼猫从雪中挖出来。但他只挖了两下,就怔愣停下了动作,浑身打颤。因为他发现雪下还埋着更多,更多猫的尸体。有昔日一同学习玩耍的同学,有严厉认真的教授,有他的亲人。他们全都死了,死在大雪下,死在这场战争中。
战争。
明明地上是纯净洁白的积雪,邹乐游却嗅到了刺鼻血腥味,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瘦小身躯晃了晃,踉跄后退几步,恍惚抬头望向远方。
远方哪里是一望无际的积雪,那分明是倒塌崩毁的校园,空无一人的街道,荒芜寂静的城市,无数人与猎杀者牺牲在战争中,却无法阻止空兽的侵略,抵挡不了皇者赫赫威势。
这场战争,他们真的能赢吗,人类真的能赢吗。
心防出现漏洞,绝望悄然滋生。邹乐游惶然四顾,入眼却全是尸体与死寂的白茫茫,就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刻骨的孤独与惶恐,再没有任何希望。
人类真的能赢吗。
“胜利将属于我们。”
是校长的声音!
邹乐游如溺水将亡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眼中迸出火光,惊喜不已的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漫天纯白中出现一抹黑影,纯黑折耳猫蹲坐在雪中,鸳鸯眼温和又平静,饱含着令人信任的无穷力量。邹乐游心中的绝望不知何时消失了,小猫踉跄走到大猫的身旁,颤抖不再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
“跟随我,相信我。”
乔双鲤的声音如此缥缈,却又如此坚定。明明在历史上习惯中,人们都将黑色赋予恐怖绝望的含义。但在这漫天纯白中,黑色却像一星希望的火苗,明明它现在是如此弱小,但当它真正燃烧起来的时候,却能驱散一切恐惧。
“会赢的,我们会赢的。”
邹乐游自言自语,冰冷绝望被从他胸膛中抽离,坚定温暖的信念重新生起。他不再去看这漫天冰冷大雪,不再去想同学教授亲人们的尸体,眼前唯有校长黑色的身影。折耳猫并不高大,却如山峦般挡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一切寒冷风雪。牢不可摧,巍峨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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