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让我去当猫 四(43)
那碗刀鱼馄饨被童半夏推到了王盼之面前:“盼之饿了这么多天,来尝尝月凉的手艺。”
刀鱼馄饨可真好吃啊,汤鲜味美,是从小到大吃惯了的,姊姊的味道。
吃了馄饨的王盼之自觉丢人,又觉得委屈,变猫藏到没人的伙房房梁上,小黑猫吧嗒吧嗒掉眼泪。
她是为了姊姊好。就算不追求那些进步学生们口中说的‘自由’‘爱情’,起码也应该托付给个合适的人。
至少该是个猎杀者!
李大麻子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理解姊姊。
王盼之本来是抹不开面子,现在却越想越觉得愤怒委屈。火焰上涌,她头脑一热,从房梁跳下来就往童家密室里去。她惯用的刀被童半夏锁了进去,王盼之想把刀偷出来去找李大麻子,毁了这场荒谬婚礼,让他认清自己,别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正巧下午童半夏受邀出门,那些看守难不倒王盼之。她悄悄潜入密室,偷拿了刀就想溜。但就在这时,密室深处突然传来压抑又撕心裂肺的低吼声。
这是谁,难道童先生囚了人?
好奇心作祟,王盼之不仅没立刻离开,还大着胆子又凑近些。嘶吼声时断时续,充满了痛苦渴求的意味,像是快要渴死的人沙哑祈求一滴水,疯狂又可怜,令王盼之心头一颤,犹豫起来。
童先生是顶顶好,顶顶和善的人,被他囚禁在这里的肯定是大奸大恶之辈。
自己还是不要自作主张好了。
但就在她转身想走的时候,轻柔男声自密室深处响起。
“满生,忍一忍,再忍一忍。”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除毒瘾的办法。”
王盼之步子一顿。
童先生的声音,他不是受邀离开了吗?为什么会在密室里。满生,满生又是谁?
震惊中,王盼之的呼吸重了重,刀磕到了墙壁。不过一声轻响,里面声音立刻停了。
“谁在那里。”
童半夏略带沉怒的声音让王盼之本能心虚,逃也是的立刻窜了出去。但她也没能得偿所愿破坏婚礼,回去收拾东西的王盼之被童半夏抓了个正着,先是被竹板打手心,紧接着关了禁闭,三餐只有馒头和她最讨厌的白菜豆腐汤。
王盼之吃的满脸菜色,等出来是十几天后了。姊姊和那个李大麻子结婚拜了天地,覆水难收,她就算再抗拒再不同意也无法。那日出来王盼之回王家大闹一场,把拉红线的姑婆打的下不来床,彻底恶了王家人,无处可归的她戾气太升,四处流浪,惹了不少事,最后是被唐月凉的手下找了回去。
“别再任性惹人烦。”
唐月凉那讨人厌的家伙坐在黄梨木扶手椅上,戴着单片眼镜,正细致打磨什么东西,冷声道:“童先生这半月胃口不好,安生点,别再惹他发愁。”
“姓唐的,你以为你能关住我?”
王盼之戾气未消,正想找人发泄,想都不想:“童先生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用他假惺惺找我回去,他瞒我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王盼之想的是那日在童家密室里囚禁的人,唐月凉听了后却脸色微沉。
“既然你知道了王家的事,更不该缠着先生,无理取闹。”
王家有啥事?
王盼之没听明白,光抓住了后半句话,又是愤怒又觉得冤枉,横刀一指:“我从没有缠着先生,也没有无理取闹!我和姊姊的事他凭什么插手。”
如果不是那日童半夏关她紧闭,姊姊怎么可能和李大麻子拜天地!
心头怒火又被勾了起来,她和唐月凉大打了一场。王盼之知道自己打不过唐月凉,以前就输过很多次,但她不在乎,她只是想发泄,输也好赢也好,就是想发泄怒火。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一掌把唐月凉打吐了血。
“你为什么不用火焰,你到底怎么回事!”
仇恨蒙头的王盼之瞬间懵了,立刻去扶唐月凉。他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吐血,王盼之手指搭在他脉上,才发现唐月凉身体虚弱的简直跟普通人一样,衰败到了极致。王盼之急了眼,顾不得其他慌张背起唐月凉,半夜三更去敲童半夏的门
民间大夫治不了猎杀者,唯有童先生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岐黄之术全都精通。唐月凉伤的很重,即使是童半夏也救了三天三夜才救回来,而王盼之在病房外不吃不喝抱刀守了三天三夜。
从那以后王盼之收敛了脾气,不再随意动手发怒,寻衅滋事,整个人沉稳起来,像是真正长大了。
甚至在姊姊孩子满月酒的时候,王盼之还深夜偷偷去看过。
“小孩真丑,像只大马猴。”
蹲在竹摇篮边上,绿眼睛黑猫嫌弃扒着摇篮探头探脑,推的摇篮中婴儿咯咯直笑。
“你得叫我姨姨,知道吗。”
黑猫嘟囔着,咬了搓自己的毛。漆黑软毛化作火焰,在她的控制下编成个小小的护身符,放在摇篮里。
生了孩子以后,李大麻子和王槿之就分开住了,孩子由王槿之抚养。现在的王盼之已不像曾经那般意气用事,看过外甥后她避开其他王家人,溜到姊姊的房间里,蹲坐在椅边软垫上,耳朵尖抖抖。
她今天是想来跟姐姐求和的。
只是心血来潮,准备的不太充分,临到近前,天塌下来都不怕的王盼之罕见忐忑了,长姐如母,心中对姊姊的敬令她更不安,看到桌上在纸笔,王盼之想是不是再有一封求和信比较正式诚意。
然而在打开抽屉取信纸的时候,王盼之看到了厚厚一沓信。最顶上那张开头便写着。
【童先生,王家的事劳烦您帮我瞒着盼之。】
* 现实王盼之分界线 *
王盼之冷漠撕碎记忆碎片,大步走出,深蓝海水泛起一圈圈涟漪。从初入时的大殿到终点,她已经走了大半路程。往昔重现秘境不过是用来考验意志不坚,心有挂念之人的。所谓亲近之人的记忆就是一个个陷阱,诱哄人们一个个跳进去,到最后泥足深陷。
王盼之死了又活,死死生生大半辈子,执念之深,意志之坚常人难以比拟。无论是进入乔双鲤记忆,看到他小时候被虐的像颗娃娃菜,学生时傻乎乎看不清自己心意,和顾临安看似正经师徒实则腻味的要命。还是进入童半夏记忆,目睹他几次或惨烈悲壮或慷慨就义的死亡,王盼之都没有半点触动。
破碎记忆前进,这是最快捷的路。
她心志坚硬似铁,所求的就是胜过这场无聊比赛,夺得前往昆仑秘境的资格。无论何人何物都不能阻止她的步伐。
王盼之确实是最快的,当他人还都在被第一个记忆碎片束缚时,她已经迎来了第三个。
昏黄水波扑面而来,将人完全笼罩进去。水波中泛着轻柔檀香气息,就像民国时妇家人常熏在衣物和信纸上的气味,半点不刺鼻,带着回忆的味道。
当睁眼看到自己所处的地方时,王盼之瞳孔骤缩。她嘴角不自觉抿成一条线,速战速决找到了脱离梦境的关键物品。
但能撕裂空间金石的手,捻着这张脆弱单薄信纸时,却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王盼之死死盯着眼前的信,上面熟悉到骨子里的墨字,一笔一划。
【童先生,王家的事劳烦您帮我瞒着盼之。】
未打开的信件,她两辈子的心结。王家的事,王家的事,王盼之,王槿之。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屠灭王家上下的凶手。
王盼之闭上眼,握信的手微颤,似在克制,似在忍耐。僵持半晌她颓然失了力道,深吸口气,最后坚定打开了这封信。
她要知道姊姊一直对她隐瞒的王家事到底是什么,寄给童半夏的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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