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 上(198)
“我的禅房。”
方法僧终于冷飕飕地开口了。
“你今晚睡我的禅房,满意了没有。”
这话成功使方才并肩走过一路的他俩都顿了一下。
顾东来站在这人眼前,远远已经能看到一间一看就和其他人明显不在一个地方的禅房又脚下一停,却见某位法僧师兄这时好像和他一样也都不乐意的样子。
“我们俩,还有别的选择么。”顾明王转头看他挑挑眉问。
“没有。”
方法僧负手回答。
“不然现在就是去睡屋顶和后山,其他人不会和你一起睡的,你走不走。”
这话,可是把这二人俩本来就三句话就要吵起来的氛围都给弄得更窒息了。
三年没见,现在一见就又得抬头不见低头见,不仅如此,还要大晚上两个人挤一个禅房,这种待遇,也就只有他们俩这种运气能一次次撞上了。
而一时间,没多解释。
他俩只能这么将就着先去了法僧师兄那么多年都没外人敢进去的禅房。
等他们一块一进去。首先闻到里面一股如昙花般清淡又冷感的线香香味。和某人一起进来的顾东来抬头看了一眼却也不算陌生,因为这地方曾经一度他还真的在梦中来过。
此刻,这整个寺院中唯一还保留了古老佛门清净的僧人卧寝里,只有一张还算宽敞平整没有一丝皱褶的床榻。
里头当然没有电视机没有空调没有浴缸。这堪称活着只能算了无生趣的地方就只有和方定海这个人一样空白而单调的颜色。
那床榻旁边是两块写着的轮转经文蒲团。
中间隔断外人视线的是迦蓝纱和一串串白玉珠子的珠帘,后头还有盥洗的一个沐浴木桶。
旁边有一张木质长几,几上是数本某人偶尔给师侄们上早课时用的佛经,还有两件日常由其他师弟们送来换洗的淡色僧衣,除此之外,这人的屋里就只有一朵养在白色瓷盆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屋外挪到了床头的紫色莲花。
这朵花,不可谓不眼熟。
可顾东来走进来后第一眼看见了却没说。反而是眼看方法僧紧接着真和招待客人似的周全仔细地把他今晚留宿的东西都留下,又一副转身自己作势要走的样子才叫住了他。
“喂。”
顾东来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使方定海即将一步跨出门去的脚步停了下,又顶着二人一块所处的月光头也没回地开口一句。
“除了你想要的空调,按摩椅,浴缸,这里什么都有,还要做什么。”
“那你现在这是去哪儿,这不是你自己一直住的的禅房。”
顾东来一副故意到不行的样子和他在这儿兜圈子,一头长发披在肩膀上将双眼衬得邪气,当下抱着手臂抵在门前这么问他。
“我一个人去外头走走。”
这个整天除了他自己闷的不行的人这是又开始了。
“比如呢,屋顶和后山?”顾东来问。
而就在这两个人这一问一答时。顾东来这时却已经先一步突然一句话不说地插着兜走上去,把方定海方才正要走出去的那扇禅房门给单手关上了。
门由长发男子的手一合上。
外头照进来的光就消失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了。
然后长发男人才抬眸吐出一口气,一手懒散地抵在门上,倾下身感受着二人身形相抵却也充满着和彼此永远在较劲的一种冲突感,站在僧人的身后小小声咬耳朵了起来。
顾东来:“师兄~”
方定海“……”
这尾音部分甜蜜无比,带着顾某人独有撒娇感的两个字。把感觉到某人的长发顺着他脖颈滑进来摩擦着彼此皮肤的方法僧耳朵和后颈都肉眼可见搞得往旁边侧了一些。
可他越一声不吭地冷淡禁欲往旁边,离这人远一点。
顾东来却偏偏要跟上去,期间,这个长发混蛋还用那一只手故意顶着那门,和耍赖似的硬把头和鼻子埋在年轻僧人的肩上,致使方法僧不得不开口警告了。
方定海:“顾东来。”
顾东来:“干什么。”
方定海:“你有完没完。”
顾东来:“没完,不过,现在还会觉得自己心里替你那帮师弟们感到放心不下么,或者还觉得对眼前的一切未知觉得不确定么,法僧师兄?”
这句话,成功使方定海落在对方手上和他一直在闹着玩的手一顿。
两个人之间莫名停顿了片刻。当下,却也令这个从来都喜怒不显于他人的年轻圣僧不得不再一次承认一点。
顾东来还是顾东来。
即便,旁人都看不出他这种人整天在想什么,这个人却总是能那么简单,却又恰到好处地读懂他。
而从小到大一直在这远离现代人间的寺庙中里长大,根本也都没碰上过这种人的方法僧对此很无言以对,只得保持三分理智低声道,
“小点声,要是把大师兄给惊动了,他待会儿又要过来训我。”
“不怕,你师兄的禅房离这里两个走廊的前院,你以前每一次半夜在屋里一个人偷偷干什么,他都根本听不到你在干嘛,第二天还会被你糊弄过去。”
顾东来和方定海说着悄悄话,根本就是在恃无恐。
“你果然还什么都记得,刚刚一路上过来还在装傻。”
方定海说。
“那是当然,我怎么着也算亲眼看着有个人是怎么长大的……哦,对,还有有些人怎么大半夜一个人偷偷在后山练功,我都记得清楚……”
说着,顾东来松开一直落在他胳膊上的一只手。
他往后摊开手顺势退到一旁,又整个人这么往他的那张床榻上一点不忌讳地倒头摊开了自己的手臂。
床头,他送的花,和他的人都一样。长发垂肩,面容俊美的孔雀明王这舒服地闭上眼睛一躺下。把这半张床都给占了,他的一条腿支着,身子像是自由地躺在星空月光下一般。
他终于时隔这么久亲自来到了这个地方。但这里的一切却好像冥冥之中从未改变。
也是这么想着,顾东来先坦荡而自由地一手挪开旁边的蒲团,又伸手轻快地拍拍旁边的位置。
这举动,显然是在示意对方再不过来他自己独占他这床了。
而看着他这一点不见外地在这自己睡了床榻上惬意地躺着,以前都不准别人靠近自己一切东西的法僧对此倒也由着他,并眼看顾东来一下朝他侧过身,两个人才拿枕头互相袭击对方一下。
“——!”
这一下,闷闷的互相扔枕头应声传来。
他们俩这除了干正经事之外,就没一刻能消停住,都要找机会斗个你死我活的的样子又开始了。
那双手带着一点点体温的手落在对方脖子里却像是逗对方玩。顾东来往后退,却还要恶劣无比地往方定海身上和半大少年互相玩笑打闹般的瞎闹。
对此,法僧师兄虽然平常不怎么爱说话,却在有些事上也不是好惹的,直接就给不客气地还了回去。
“你再这样,我要用雷火了,顾东来。”
法僧师兄的声音清冷又禁欲,年轻而帅气的面容恰到好处地令人感觉到他身上的圣洁光明,尾音有着一丝严厉之外的微妙纵容。
“你来啊,白天训了一下午你师弟现在正好还没过瘾。”
“……”
“哈哈!喂,你来真的,喂……方定海,哈哈,哈哈哈,好了,喂,你这人够了没有——”
这伴着闷笑声,和伸手推攘下的斗嘴把两个人都给闹的不轻。
禁不住眼睛彻底发亮,嘴角往上翘着的顾某人拿腿半真半假地去轻踢这人,他的肩膀随着和方定海的推攘倾斜着往后倒,身上穿的好好的衣服却也跟着搞得完全皱了起来。
这就像是,两个找到了同一种爱好的半大少年之间的恶作剧。
尽管,他们都不是少年了。也早过了和他人还会有这样无聊的时候,但有个人却总能这样简简单单地把方定海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以这种方式让他变得像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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