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 上(137)
“而这一次，再一次救世渡人的责任也在等着我，我和另一个人也不会……再败给我们自己的命了。”
山河，踏海。这两个人倒真是孤光自照，肝肺冰雪，胸次江山。龙泉山双僧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也是顾东来这么心想着，头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身上所肩负的另一重使命的他默默看了远处金属丛林处理的现代城市，接着，他才抬头看着眼前这巨大魔物开了口。
“凭你们的双眼，当然看穿不了这到底是什么。”
“但你们或许忘了，我是凤凰之子，是将狮象作恶多端的祖先都踩在脚下，赶出人间的大地之王之子。”
金色面具下的长发男子说着用一臂就挥起那柄法器对准头顶。
“虽然活了那么久，但我骨子里，永远留着神鸟的血。凤凰死去，我就是大地的百兽之王，而现在，我会用这柄你们眼中的废物把八部统统赶回魔境之下去。”
这话落下，那一把方海问给他的无名法器正一点点变长，并最终化为一把凤翅镏金镋擦在地面上带起一簇簇火苗。
灵山之王的不败神话今晚绝不会在此陨落。
相反，孔雀大明王镇守人间太平的职责从没有在这一刻如此清晰，清醒地使他被点燃起完完整整地守卫这片人间大地的战意。
而眼看，云中之梯上燃起一道熊熊烈火。这一头的魔物和另一头的长发男子双眸对视，接着一起动了。
两团佛光一起在云梯上奔跑，随之，双方又一道飞起踩着脚下的空中楼梯，在顶端的中心相遇，这一场恶斗就这样开始了！
①【‘我和这世间为敌。’】
【‘早就蠢蠢欲动。’】
【‘不做这尘世唯一。’】
【‘也不沉浮与众。’】
在四面八方涌入的烈火和冰柱中，顾东来一挥臂将这一把凤翅镏金镋在手掌中旋转，长戟的尖头化为疾风，又以一个屏障挡住了狮象双魔的进犯。
那力量无比强大，火光席卷他的面具上，而从他这法器中冒出的火光中竟是一团恶鬼所化的人形，当这仿佛一个个从地狱人形身躯显露，也将对面那二妖第一次吓得口不择言了起来——
【“方……方海问……不，不可能……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那么的鬼来找我们偿命！！”】
“……正是我……是海问来向二位菩萨……索命来了，哈……哈哈哈……菩萨，菩萨……海问这么多年在地狱之中好苦啊……真的好苦啊……都是菩萨将我害的好苦啊……”
这失去了尊严，失去了容貌，失去了生命，只有一颗怨鬼一般面目全非心肠的青衣僧人这么怪笑着，只用自己恶鬼般的身躯从脚下一把抓住了那二妖。
法器中的恶鬼将狮象第一次吓得逼退，接着，从前方挥出一刀的顾东来已经一个侧身双臂猛抬，长发飞扬，一条花臂刺青一挥而起就将这魔物推出去！
被自己所杀的恶鬼缠身的狮象急速后退被撞至信号塔上，撞碎了大量碎石。顾东来一刻不停，俯身朝前奔跑。
他的手臂朝半空高高挥起，又用合十劈下的双手抓着这一柄金光四射的法器，双腿落地，跳下楼层间隔。从半空背身，用尽双臂力量将手握的一柄凤翅镏金镋挥出了。
【‘这苍生我已猜到。’】
【’笑看风云已备好。’】
【‘这路长征我不摔倒。’】
【‘业未成此言太早。’】
这法器本是神物。
周身由佛火而制，一对尖端的凤凰翅膀栩栩如生，擦着烈火如同一只烈焰神鸟般疾风而过，烧的半个天空都变为火红。
火鸟飞上半空，啄食狮头和象头。
那其中一个象头受火焰吞噬，黑气中一团法相只饶了个大圈就退而求其次从这楼层顶端的背后袭来。
见此，半空跳下来的顾东来举起镋柄卡住对方的攻势，接着，他一个侧身不顾肩胛骨被战甲磨出了鲜血就将巨大的魔物再一次推出半空。
这一下，足有一栋二十层楼房高度的狮象被撞出云层中。
如一根肉柱般撞碎周围一切建筑表面的邪魔象鼻中发出轰鸣，一块块足有头颅大小碎石的炸开在半空，像流星般从半空坠落直指顾东来！
这一击，若是从天空砸中顾东来，想来他的凡人之躯也会重伤。
可恰恰好就在这时，眼看这二对一的战局快要扩散到地面上了。
一个从半空纵身下来的人用手挡在了顾东来头顶。
黑色的阿修罗翅膀和当年龙泉山淹没了万鬼的怨恨一起从地底迸发了出来！
那一刻，对方法器中同样也被一个人俯身的阿修罗之力帮助着年轻僧人像鸟一样从半空飞起又落下。伴随着那人出现，这人先从魔物后方进攻以一条腿扫过地面，令狮头向前扑，接着，他才从狮子前方一跃而过，从对方腹部下方贴地滑了过去。
等以手中佛仗再一次砍脚后跟，侧头躲过身后的袭击，这人一把抬手挡住了袭击，转身才护住了面前。
他这用半个身子一挡，长发男人单膝用手撑地抬头，就看到有个来的来的刚刚好的人正站在自己身侧。
两个人一跪一站。
却到底是站在了同一边。
眼前，年轻僧人那一头半长的黑发过耳，眉峰收敛却还是带着冷漠。夜色中，他的面容并无任何情绪，但抿着的薄唇却也透露出他内心的肃杀。
他半僧半俗，双手合十，脚踏上恶鬼皆被镇压回去，这一手却也威严无比，宛若过去世界第一佛陀降世。也是这一眼，令二人不需要更多语言就已经心神默契到一把抓住了彼此，站了起来。
“慢死了。”
“你是坐地铁过来的么。”
顾东来说着站稳，用手插入长发捋了把，又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就看着身旁的某人开了口。
“你以为现在市内交通很方便是么。”
面对这人的挑衅，方法僧又一次不客气地反击了。
“是，是，那下次你来，你本事最大。”
顾明王继续先前没吵完的架。
“你有完没完。”
方某人语气更冷了。可两个人嘴上还是对头，行动上倒是非常一致。
因为，紧接着他们并没有就这么浪费彼此的更多时间，反而是一起站了起来，毕竟，这一次他们所面对的正是一个共同的敌人。
三十六年。
洪水。
方外。
现代城市。
妖魔。他们都受因果轮回所驱使，从一个个遥远苍茫的世外山中，最终走到了这千年后的现代科技文明之中。
没有人能说，他们真的后悔于当年的选择。
因为在那一刻，其实并没有人真的做错。可正是无错，生出了错，才使人不愿一生都低头于这个人命运，这一切在多年后必须将一切因果统统归于正道。
“顾东来。”
“三十七道品就在中央，你我一直寻找的因果就在其中，第一次是醍醐之欲，第二次是肉身之近，这第三次则是神魂互通。”
“三次大成，一切因果即寻回，这是我们共同，也是最好的机会。”
这话音落下，二人已经是运起一金一紫两道法身佛光。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神魂互通。
二人彼此成就，以彼此的法身互为抵挡就完成了一次双修，并一起通过这种办了心神合一状态迎上了眼前的狮象。
这一切正如楞严经云，乌刍瑟摩，于如来前，合掌顶礼佛之双足。
而白佛言：我常先忆久远劫前，性多贪欲。有佛出世，名曰空王。
教我遍观百骸四肢诸冷暖气。神光内凝，化多淫/心成智慧火。从是诸佛皆呼召我，名为火头。我以火光三昧力故，成阿罗汉。心发大愿，诸佛成道，我为力士，亲伏魔怨。
——此法即是炼精化气，断淫/欲，得漏尽通之法。
这一神魂互通。对面妖塔和云梯之上的狮象都面露惊愕，只觉半个天空的界线都仿佛要被刺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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