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崛起[系统](231)
他轻轻敲打着桌面,视线从一直弯腰的少年转到曹聪身上。“你带他来是想要做什么?”
曹聪苦笑着解释起来。
原先曲家的人出于种种顾虑,不得不跟着陶家一条路走到黑。大概他们心中也存着侥幸,反正罂粟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只要曲家不再对外提供香料,时间久了人们也就慢慢忘掉了。他们不说,谁也不会知道服食香料的后果。说不定陶家的谋划也就成功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曹聪的一封信竟是点明了他们千方百计要隐瞒的秘密。曹聪的丈人惊恐之余立刻意识到,曲家之前的路走不通了。而想要回头也不是那么容易。
思前想后一整夜,他把救命的主意打在了曹聪身上,意指曹聪背后的李流光。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么?”
李流光看着曹聪问,注意力却是放在了少年的身上。
果然听到这个问题,少年抢先道:“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少年道:“曲家祖上第一次发现罂粟是在神州西部,现在名为大食的地方。这些年曲家一直控制着当地的罂粟种植,直到去年陶家接手,并开始在那里大规模种植罂粟。只要现在我们乘坐飞空艇去,你就可以看到了。”
和阿布说的也对上了。
李流光垂眸,想着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第229章 分歧
金乌西坠, 黑暗逐渐笼罩了整个大地。
李流光居住的小院里,晕黄的光影浮动, 几个伺候的仆役轻手轻脚地出没着,谁也不敢发出声音。有术士上门拜访并住下的消息在整个晋国公府流传, 晋国公李茂原本打算带李周武几个来露个脸, 被李流光阻止了。不说曹聪现在没心情寒暄旁的, 便是李流光也舍不得大晚上折腾祖父和父亲几人。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 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夜色里, 很快惊动了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的李流光。
“曹聪术士安顿好了?”他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
负责安顿曹聪一行的方管事赶紧出声应是。
李流光落下最后一笔,习惯性地揉着手腕起身。
“曹聪术士有说什么吗?”
“没有, 曹聪术士对您的安排十分满意。”方管事一张脸笑的像是花一样。曹聪术士居然夸他了,称赞他办事麻利, 真是祖坟冒青烟啊。
李流光随口应了声, 心思不在这里。“五郎还没有消息吗?”
“没。”方管事赶紧收起脸上的笑意, 认真道:“送信去监察寺的人说沈郎君不在城里, 今天好似有事出城了。”
“唔……”
李流光重新把视线放回到书桌上, 正犹豫要不要删减几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 伴随着仆役兴奋的声音。
“沈郎君回来了。”
“五郎。”李流光含笑看向门口。
裹着夜色沈倾墨推门走了进来, 目光急切地落在李流光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确定没事, 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接到监察寺传信,说七郎今日寻了他两次。他担心有什么事,急匆匆从城外赶了回来。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几步上前关切地问。
方管事贴心地退下。李流光的视线扫过沈五郎略显干燥的嘴唇,将一盏温茶塞到他手中, 低声道:“曹聪来了。”
“曹聪来做什么?”沈倾墨接过茶盏润了润喉,不解地问。
“同神仙散有关。”李流光一面吩咐人准备热水,一面将曹聪的讲述重复了一遍。
沈倾墨听得认真,待李流光讲到曹聪昼夜不停从霍林河赶到长安时,敏锐地指出一点:“曲家的人为何不去寻高运明?”
“大概是不放心罢。”李流光轻声道,“曹聪术士的丈人曾暗中关注过曲家香料的对外交易情况,发现高运明术士很少从曲家交易香料,反倒是协会一直稳定地保持着交易量。”
“是在曲家发现罂粟的后遗症之后?”
李流光点点头。
“曹聪说他的丈人不确定圣域谁能信得过,毕竟几个大家族传承数百年,内里枝枝蔓蔓勾连,不是曲家这种小家族能知晓的。况且曲家本身就做错了事,再如何罂粟都是从他们手中流出的。万一陶家倒打一耙,他们背了全部污名,连发声的机会都怕没有。思来想去他把目标放在了协会,指望着协会能帮他们出面。”
“协会出面做什么?”沈五郎嗤笑一声,“曲家一年半前就发现香料不对劲了,结果还一直对外交易。难道曲家还觉得自己无辜不成?”
“这倒不是,曲家如何想还不得而知,这一切都是曹聪丈人自己的行为,约莫是想留几个血脉罢。”
李流光怀疑曲家族长大概对曹聪丈人的行为是默认的,想来他也知道,一旦外人得知了服食罂粟的后遗症,那曲家将再无回转的可能。与其全族绑在陶家等死,不如送出几个子弟,还能为曲家留下一支传承。
“曹聪的丈人么?”沈倾墨思绪飞转,“如此这件事便不能拖太久,要尽快拿到证据。”
李流光同他的想法一样,趁着现在陶家还不知情,先拿到证据才好对陶家发难。
“明日我带着曹聪去趟协会,跟杨馆术士说一声,看看协会的意思。”
“也好。”
两人细细商量着这些,一夜很快过去。第二日天亮后,沈倾墨一早离了国公府,继续盯着卢家。李流光则是带着曹聪二人去了协会。说来李流光还曾寄希望于从曲家少年嘴里多知道一些圣域的消息。哪知他不过一个术士学徒,平日根本进不了家族核心。他说的都是曲林交代的,论其他还不如李流光知道的清楚。
一行人打马前往协会,曹聪被颠地脸色发苦。他是标准的协会术士,活动范围多半在协会内,少有这种纵马快意的时候。倒是曲家少年没少在圣域自家的庄园内骑马打猎,动作看着还算熟练。
路过云米种植区时,曹聪看着一望无际的土地,对李流光恭维道:“早知您手里有拖拉机,霍林河今年开垦的土地面积能翻好几倍。”
李流光轻笑不语。霍林河开垦的土地能养活生活在那里的人即可,翻好几倍开垦那么多做什么。他记得前世退耕还林、退耕还牧一直持续好多年。反正现在别的地方还有大片的土地没有利用,又何必破坏草原的生态环境。
见他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曹聪识趣闭上嘴。他身边的曲家少年经过昨夜休息,今日的精神看着恢复不少。虽然心中还忧虑于家族的命运,但毕竟是第一次离开圣域,看什么都新奇的不得了。
眼见一辆辆拖拉机驶过,他瞪大眼好奇地观察半天,小声问:“协会的术士学徒怎得肯干奴隶的活?”
“四郎。”曹聪警告地喊了声。
名为四郎的少年意识到自己的多嘴,害怕地低下了头。
李流光安抚地冲他笑笑并不在意这个问题。不过从少年的问话中倒是让他看出一点,论傲气,出身圣域的术士或学徒可比协会要高不少。一旦圣域消亡,也不知他们能否适应之后的生活?
不过转念他想到了骆弘义父子,同样出自圣域,他们在霍林河便适应的相当快。他相信将骆家放在圣域消亡的背景下,他们也很快能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这大概便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罢。当然也和曲家过去从未缺过资源有关。
诸人一路转着各种念头,在纵马疾驰半个多时辰后,协会黑色的建筑群出现在了眼前。曹聪犹豫地翻出一件斗篷,示意曲四郎。李流光摆摆手,制止了他。本身曲四郎一副术士学徒的打扮根本没人注意他。结果披个斗篷算怎么回事?怕没人好奇他是谁吗?
见李流光反对,曹聪似也意识到什么,讪讪笑着收回了斗篷。
很快几人便站在了杨馆术士的院子里。老先生狐疑的目光一一从三人身上划过,重点落在了年轻的术士学徒身上。
“小七?”老先生轻唤一声。
李流光上前言简意赅地将曹聪带着曲四郎出现的事说了一遍。事关圣域,老先生一向和善的面孔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招招手吩咐学徒去唤顾柏义术士和蒲洪量术士过来。
“小七你先跟我来。”说罢他指指曹聪和曲家少年,“你们先休息,有什么等顾柏义术士和蒲洪量术士过来再一起说罢。”
曹聪不敢反对,带着曲四郎跟着小学徒去休息。留下李流光伴在老先生身边,听着老先生沉声问:“曲家到底怎么回事,小七你先跟我说说罢。”
“曲家……”李流光把昨日跟五郎讲述的话又跟老先生重复了一遍。
老先生的眉头紧紧皱起,缓缓摇头:“陶玄如术士……”
听出老先生话语中的惋惜,李流光沉吟片刻,问道:“如果确定是陶家,那圣域会如何做?”
老先生想了想:“依着惯例应该是剥夺长老会成员资格,收回陶家的土地、奴隶和一切资源,流放出圣域罢。”说罢,他叹道,“离了圣域,陶家怕是很难存活下去。”
“他们做之前就该预料到后果。”对于这些人,李流光并无什么同情。
思及协会一直稳定交易的曲家香料,老先生不再说什么,转而长叹一声:“这下高运明术士要头疼了。”
他提及高运明,李流光犹豫了下正要说什么,门口的小学徒轻声道:“蒲洪量术士和顾柏义术士来了。”
“杨馆老儿你又有什么事?”暴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实验被打断,顾柏义满肚子火没处发,看到杨馆下意识刺了句。杨馆也不在意,让人将曹聪和曲家少年唤来,指着曲家少年道:“由你来说罢。”
“是、是。我……”
曲家少年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时不时被顾柏义惊怒交加的声音打断。蒲洪量沉着脸一言不发。同样的说辞,李流光已听过一遍,思绪不由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