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攻儿我是渣(22)
他无视我内心的混乱继续说,“柯墨延他啊,其古板比起太傅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一说太傅,思绪飞涌进来。
是了,我记起来了,十岁时曾当过尚还是太子的他的伴读两天,因我当时太较真,第三天便被遣回府,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同窗一二日,因没产生什么特殊的同窗情谊,我对于陪读的记忆慢慢淡忘,他一说我全记起来了。
没想到啊,白云苍狗,皇帝记得比我还清楚。
“能把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纵观朝野,爱卿是第一人。”
说来惭愧,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惹怒了太傅,至今回想起来仍想不通有什么可气。
他故意叹口气,“都说柯爱卿聪明伶俐懂进退,以前倒还好,不卑不亢,如今见了朕就如同老鼠见到猫,株幽啊,你说为何这人的态度前后能变那么多呢?”
我:“皇上……那个……草民……也不清楚……”
皇上:“别紧张,朕不是不明事理的君王,朕只是和你聊聊,你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皇上,草民……真没想说什么……”
“朕又不是猛虎,何至于如此!”
“您不是猛虎,您是真龙啊!”
他眼神瞬间冷冽,尔后皮笑肉不笑的说,“是吗,你觉得朕是龙?”
我既然已经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干脆一条路走到黑算了,“别说草民觉得,柯大人肯定也这么觉得。”
提到柯大人他的心情愉悦了几分,方才冰封雪盖的空气撕裂道口子,我暗暗松了口气,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真没错。
“爱卿一个人不易,朕赏他个礼部侍郎当,是不是累坏他了?区区十板子就打得他下不了床。”
我心里跟着说道,是打的重了下不了床还是你弄得他下不了床,大家伙心里有数。
嘴里却道:“柯大人是个文官,总比不上武将们骨头硬、底子好。”
武将挨十板子也得卧床休养,更何况没过练家子的普通人。
“朕也觉得奇怪。株幽啊,你和柯爱卿为何如此相似,朕记得,柯府到了这代只有柯墨延一子,你们的脸长得这么像,难道有什么企图?”
我低着头,捏了一把汗,“皇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树叶尚有相似,又何况是人。”
“确实,能说会道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人。”他含沙射影道,“株幽啊,你知道吗?柯爱卿也是这般说的。你们不止长得相似,连话也说的毫无二致。”
我猛地给呛出声。
这样就很没意思了啊!像模像样就算了,连举止谈吐都要学?
我按着琴弦不敢动,真怕我抡起琴往里头跑,砸他个满眼金星。
可皇帝在此坐镇,有他护着,我纵然有贼心也没这个胆。
“墨延啊——”
我被他一声轻叹弄得没什么防备,仰头望向他,正与他对个正着,见他唇角微扬,眼神洞察一切。我忽然明白过来,作为一朝之主,任何事都瞒不过他。
“朕忘了,爱卿在内殿,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我后背冷汗淌下。
他醉翁之意,了然于胸的挂着没有温度的假笑,“朕听乏了,退下吧。”
我抱琴站起来,他接着又道:“下回别弹这些曲,让皇后知晓这儿风尘味如此重,恐又要劝朕将你乱棍打死,朕可舍不得,你这一双巧手。”
我退了出来,临行瞥了一眼,宫女们在伺候柯大人穿衣。若隐若现下,薄纱勾勒出引人遐思的腰身曲线。啧啧,看来也是一个风情万种有故事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晚好~
第29章 第29章
两日后,二王爷回京。
进宫第一件事向皇上复命,二人密谈一个半时辰,淮北一事除了他们两个无人得知结果。
从二王爷脚踏进皇宫那刻,宫里的风向便变了。排行老七的废柴王爷急急入宫面圣,皇帝拒而不见,不久,七王妃搀着七王爷的生母荆太妃赶来,依然被曹弘士挡在门口。三人连带着荆太妃的随行宫女们杵在门口迟迟不肯离去,直到二王爷从御书房走出,皇上找了理由打发他们走。七王爷哪肯,让荆太妃仗着身份硬闯,终于把皇上惹怒了,疾言厉色的批评了他一顿,话都还没让他说全便罚他回府思过十日,没有命令不准来见他。
七王爷求情不得反被责骂,垂头丧气的出宫去了。留着婆媳俩干着急,七王妃更是以泪洗面。
二王爷找到我时,我拿着枝条逗抓来的麻雀儿玩。大老远就听到隔壁院子的太监们惊慌失措地喊“王爷来了!”“快接驾!接驾!”
我不免笑了出来。
哪个王爷对你们的住处感兴趣,还专门来一趟,脑门被驴踢了吧?
于是继续逗鸟,眼角余光感受到有一道视线投向我这边。玩的正兴起之时被人赤|裸裸的盯着,你说别不别扭?反正我别扭极了。扭过头,二王爷风尘仆仆的站在院子门口,盈盈把我望着。
我自己先愣了一把,才想起微笑,“这么快就谈完事了?我还以为你们要谈到星星出来。”
他大步走近,疲惫不堪道,“看来是我白CAO心了,我不在你依然活的挺逍遥。”
我道,“宫里头这么乏味,总要自娱自乐不是。”
“收好东西,随我回去。”
我问,“皇上准我出宫了?”
他说,“我来接我的人回家,难道还要旁人过问?”
呃,挺霸气。
不过既然他能走到这里,说明皇帝已经默许了让我出宫。也是,皇帝现在左一个柯大人,又一后宫嫔妃,我最多弹点小曲助兴,还有可能被皇后指责败坏风气,留着我在宫里也没大用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还能让二王爷认为宫里把我养的白白胖胖。哼,这皇帝,打得一手好牌。
马车的流苏挂坠摇摇晃晃个不停,麻雀儿叽叽喳喳,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精神头儿比二王爷还足。
二王爷一手支着额头,撑着不睡。
我心情好,嘴上讨了个便宜,拍拍自己的肩膀道,“你要是累了,我可以借你肩膀。”
料想他要面子会忽视我的顽笑,他却一言不发,片刻之后,我的大腿一沉。我有点拘谨的扭了扭身体,“我只说借给你肩膀,没说借给你其他地方。”
他淡淡道,“你人都是我的,不管是肩膀、还是腿……”他从我的肩膀指向我的胸膛,“甚至这里,没有区别,全属于我。”
我消受不起。见过深情款款说着情话,见过嬉皮笑脸的,没见过这么一本正经,似乎他刚才在和我说,他方才喝了杯水,撒了泡尿,最后缩进被窝里灭灯睡觉那日常琐事一样。
我咬咬牙道,“说这种话的时候至少多点表情,别人才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恩。”他看了我一眼,“那你教我。”
我道,“我才不教。”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
他忽然轻轻笑了出来,躺在我的腿上抖动,我吃惊的瞪着他,他他他笑了……!
“又吃醋了?怕我学了对别人用?”他眼里戏谑一闪而过,我尚在震惊中不可自拔。
我的确一直觉得二王爷是个冷漠并且滥情的人,男宠可以遍布天下,然而不见他对谁笑过。以前以为他是块顽固的石头,任人怎么劈砍也无法直达内心,他今日一笑,他以往的形象裂了。
他见我不说话,问我,“怎么了?”
“原来,你也会笑。”
他停住不语。我道,“这回被我当场抓住了吧,上次没证据,让你糊弄过去,这次你可抵赖不了了。”
“我没打算抵赖。让你不安了,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笑,不过有个条件。”他手指停在我的胸口,“告诉我,你这里要怎么走?”
秋风清,纤云弄巧。我覆手挡住他的眼睛,“算了!你还是睡觉吧。”
他眨了下眼,拉下我的手,直直盯着我看,“你的脸比天边的火烧云还红。”
“我是热的!”
“你的手明明是冷的。”他冷不防握紧了手,一同放在心上。
我嘴硬道:“说了热就是热,车厢这么窄,不热才怪。”
隔着衣料传送来的除了温度还有他的心跳。他眼眸半敛,不知在想什么,突然道:
“梅殊,你不好奇皇上和我说了什么?”
我说,“你想让我知道的自然会告诉我,不该让我知道的,我问了也白问。”
“你倒是学乖了。”他看向我,继续道:“皇上说,万事皆有定数,是我的始终是我的,不是我的,怎么也得不到手。”
“他的意思是……”
“他在警告我,也好,如今外戚跋扈,利欲熏心,让我看看他如何拔掉外戚们的尖牙利爪坐稳江山。”
“难道淮北饥荒的罪魁祸首和外戚有关?”
“你知道老七——七王爷吧?他的母妃荆太妃和先皇第一个皇后是同胞姐妹。”
“略有耳闻,先皇第一个皇后是肃贞皇后,肃贞皇后殡天,先皇再封婧妃为后。”不久后立太子,这婧妃也就是皇帝的生母。说不好他们究竟是母凭子贵还是子以母贵。
二王爷顿了顿,似乎有难言之隐呼之欲出,可他还是选择保留,“肃贞皇后殡天后,她的母族人虽有所收敛,不过还有荆太妃在宫里,虽没有肃贞皇后好用,到底她的儿子也是王爷。”
七王爷人称废柴王爷,吃喝嫖赌不会,参政议政不会,在皇帝面前唯唯诺诺,正事不做,蠢事干了不少。
“也就是说,这次的祸端是肃贞皇后和荆太妃的娘家人?”
他恩道,“先是老国舅的二子,旁支的庶子,再之后是七王妃的兄长,在淮北赴任官职多年,暗地收了地方官多少好处,对手底下人中饱私囊、荒- yín -奢侈视而不见,使淮北一带贫者更贫。天灾人祸一起,弊端立现,地方官连开仓放粮都做不到,他们从民间搜刮来的银两不是挥霍就是孝敬上面的人,更别提未雨绸缪储备粮仓。这几人一向和老七交好,又攀亲带故,见纸包不住火还不都找老七。可惜老七是个藏不住话的,他的来意写满脸上,在朝中又没有说话的分量,只能由着皇上轰他回去。”
“毕竟是国舅爷的儿子,皇上不打算敷衍一下算了?”
“若你是皇上,会选择放他一马?”
我摇头道,“不会,一来,他们不是皇上生母的亲人,没必要为这几个人置苍生不顾,二来,正好可以借此警告外戚不要胡作非为。但我担心的是,如果不给老国舅面子,如何稳固荆氏人心?”
荆氏家族庞大,这也是为何荆家能出一位母仪天下的娘娘。当然,往后几年,荆氏逐渐衰败,否则荆太妃怎么仅仅只是个太妃。
可话不能偏听偏信。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荆氏中心从朝廷转到地方,虽是个没落贵族,势力仍不容小觑。
“你担心的正是皇上所担忧的事情,荆氏为我朝百年基业给了多少帮助,此时打击荆氏,只会令各贵族宗亲寒心。”
“但皇上又不想放过打击荆氏的机会?”
他疲惫的合上眼,“荆氏还有荆太妃,他们是老七身后一张王牌,我说过,皇族为了利益,可以不顾兄弟情谊,更何况,是被皇上视为眼中钉的荆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