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攻儿我是渣(18)
我打乱一桌的木条,还没拼回去,他悠闲的放下书,亲自动手替我拆完最后一个孔明锁。八|九根木条悉数掉在桌上碰撞出脆脆的声响,二王爷一双眉目脉脉,又给我拼孔明锁添了道难度。
王爷府的人都知道,最近王爷宠株幽公子宠的无法无天。
正事都不干了,一心往无人居钻。
二王爷常来是不错,但他白天来,晚上不在我屋里过夜。大家相安无事,各干各的活。
我憋了几天,终于逮到机会,把我心中苦闷隐晦的透露给老王听。
老王听完笑了笑,老脸布满沟壑,“公子尽管放宽心,王爷这么做必然有王爷的用意。”
我不依不饶的问道,“他晚上都在哪位公子屋里待着?”
这么问有点像善妒的妇人,可我除了问老王别无他法。
对于我的问题老王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王爷晚上都在自己的屋里,看书、练字皆有。”
漫漫长夜就只是看书练字?放着满府的绝色不管,那些公子们该有多寂寞。难怪哀怨琴音从不间断。
二王爷身为一个出了名的断袖,断得也忒不专业了吧?
老王瞧我神色,笑得和蔼可亲,“王爷不是薄情寡义的人。老奴跟随王爷十余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么高兴。”
我被他搪塞的哑口无言。
失算失算。竟然忘了老王是站在二王爷那边的人,说的这些话哪句能当真。
还不如玩自己的,试着拼出十八根的孔明锁。
就在我捣鼓出十六根一体的孔明锁,瞪着眼琢磨要把剩下两根木条按在哪个地方,二王爷带着一股风进来,钳制住我的手腕,“走吧。”
我惊得掉了木条,“去哪?”
“出门。”
…………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街上,隔着帘子可以窥视到街上是何等繁华的景象,比起当年更胜一筹。
我已经,很久没有上过街了。
这条街看着颇陌生。不管是街上的人,或是流动小贩,都不是我熟悉的模样。一种时过境迁的心情油然而生。虽然知道感慨没用,我现在反而无法放松去享受出门游玩的乐趣,倒有些紧张是怎么回事?
小月绸穿了件杏黄色襦裙,一半头发挽起,披散下来的头发中编了两条细长的辫子,发上几朵簪花点缀,嘴唇不抹自红,小小人儿在一旁安静搅拌手炉内燃料,越发像一只小黄鹂——明明很兴奋却忍着不四处张望。
她不敢说话的原因有一个。
我偷偷往身旁瞟了一眼。
二王爷一身青蓝锦缎,绣娘在他的钴蓝中衣领口处绣了银色花纹,腰束着深蓝腰带,我替他捡回的玉佩稳稳佩戴在身。他今天的装束不张扬不华贵,似乎并不打算大摇大摆的出行,就连护卫才两个,低调得不像他的作风。
不仅月绸不敢说话,我飘忽着眼,不知道要如何打破这该死的沉默。
放在大腿上的手忽然被人轻轻握住,我条件反射回头,二王爷半边银面具上妖冶的银色花样爬上他的额。
他盯着我,“很冷吗?”
我这才发觉,被他握住的手正在微微发着抖。
“有点。”
他什么都没说,手上的力气紧了些。
我总不好抽开手,别开眼,月绸两颊布上可疑的晕红,哆嗦着手合上手炉盖子。
啊——
我抽搐着眼角扭过头。
我很担心。月绸还只是个孩子,二王爷那套断袖之风千万别把她教坏了。
“公子,手,手炉好了。”她欲笑不敢笑,使劲抿着嘴巴。
我心想坏了坏了,近墨者黑了。
马蹄声嗒嗒,手炉的热气还是暖不了手。
“梅殊,别怕。”身边的人突然说了一句。
声音很低,以月绸的耳力很难听清。我吃了一惊,但很快控制自己的失态,“你怎么……”
“没事的,有我在。放松,你的背脊太僵直。”
谁说我是因为害怕?我嘀咕道。我就不能因坐久了马车,背脊不自觉僵直了吗?
不过真有这么明显?
我浑身长满刺似的,不舒服的扭了扭身体。
“我们这是去哪里?”
他说,“四处逛逛。”
跟他说话真累,他总是用简陋的字让人揣摩不透他的意图。
“你今天怎么有兴致带我出来?不怕像上次一样,遇到刺客?”
他顿了顿道,“大夫说,多走走对你的身子有好处。我想让你快点好起来。”
他意有所指,我心里通透。想必叶神医是听了他的命令医治我,五年前后,叶神医都是二王爷的羽翼之一。那我的旧疾,二王爷早就知道了。
不,不止旧疾。南风馆是他的产业,有心的话,连我在那几年的行动都了如指掌。
他们这些皇亲国戚多多少少会成为这些烟花巷柳地背后的隐藏势力。一么是有权势,二么闲的发慌,三么,或多或少是在给自己铺后路。
反正他们窝里斗得你死我活也好,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何干。
倒是叶神医作为一个药谷医师,说的话还挺有分量。
真不该小瞧他。以后多拍马屁,下次能直接出城么?
“却是你,为何执意要带池临出来?”
“他是我从南风馆带来的,带身边安心点,还能让他和月绸做个伴。”
“我的王爷府还能吃了他?”
“不,我怕季洌吃了他。却没想到,季洌也跟来了。”
随风听进耳朵里的除了马蹄声、百姓与小贩讨价还价,隐隐若若夹杂着季洌的高亢嗓音。季洌在车前纵马朝池临搭话,池临始终一言不吭。季洌没放弃,总是能找各式各样的话和池临说。说了一路了,也不见停。
“季洌就不能消停会吗?男人这么聒噪,会讨不到媳妇的。”
“他又不打算讨池临做媳妇,你担心什么。”
我坏心眼道,“我才不担心,池临以前被人当成小倌上下其手都忍了下来,季洌这是热脸贴冷屁股,最多念叨到池临拔刀。你就看好戏吧。”
“若是在大街拔刀相向,明天退朝京兆尹恐会在殿外找我麻烦。”他淡然道。
我挤兑他,“堂堂王爷还会怕一个小小的京兆尹?”
“树大招风,难免惹人厌。”他靠在我耳边道,“京兆尹和御史一样,都是皇上的‘重臣’。我拒绝御史之邀,皇上难免心生猜忌,这时京兆尹再借口寻错,如果是你,你说牺牲他们两个是不是最好的自保方法?”
外头季洌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另外一个护卫发出一阵爽朗笑声。我却被二王爷一番冷漠的话语惊得冷汗涔涔。
在我眼里,他犹如吐着殷红舌信的蛇,毫不犹豫的分给我他的毒液。
“我不知道,人生在世,生不由己。没有亲身经历过怎好断言。但如果有机会,我希望最后不是得到这种结果。”我心慌意乱,另一只手握拳,小指指尖狠狠压住少府穴才缓解了突如其来的心悸。
他似乎在笑,唇纹晕开一边,大手热度不减,“恩,你本性如此,一直这样便好,没必要改变。”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变……”我皱眉望他,正对上他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忽然忘了要说的话。
像要被他吸进去一样,我徒然张了张嘴,下意识先别开眼。
“算了,你当我没说吧。”我恨不得扇我这嘴,我还是没办法和他争辩什么。我不可能赢得了他。
他一个眼神便可以让我哑口无言。
月绸从被风吹动的车帘看着外面的世界,表情或好奇,或向往或惊讶,脸上很是着迷。如果不是二王爷还在马车里,恐怕她早就按耐不住跳下马车了。
刚才说得话根本不用担心让第三个人听到,月绸心早飞远了。
她忽然咦了一声,马车随后慢慢停下,马儿狂躁的喷嗤,但还是老实站稳。
“爷,到了。”季洌高声道,听声音他们几个正在下马。
我先让月绸下马车,心里疑惑会是哪里,刚动了,二王爷拉住我,我这才发觉我们的手还没松开。
“等等。”他取出一件大红鹤氅,“风大,披上。”
我抱着手炉先下,季洌看到我抱怨道,“月绸都下来好久了,就数你最磨蹭。”
“季洌,需要我命人将你的嘴缝起来吗?”
季洌闻声色变,赶紧对我身后的人说,“不用不用,我闭嘴,爷您慢点。”
二王爷脚尖一点,轻松落地。衣袖下的手自然而然的牵过我的手,月绸看此脸又红了,另外一个护卫人表情怪异,偏过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我心想至于吗?肤浅,牵个小手而已,看了又不会长针眼。看啊,得像池临一样在南风馆待过的人才能做到司空见惯。
我目光搜寻到池临,指望着他给我长长脸,他却从头至尾不给我一个眼神,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
他看的是一家琴坊,京城老字号,从祖辈时便十分有名气。
二王爷:“走吧,我有东西给你。”
第25章 第25章
琴音袅袅,并伴有竹乐之音,琴坊很大,进了门琴音更盛,我这才发现抚琴的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身旁有女子伴着竹笛和声。
少年闭眼抚琴,似乎对他而言弹琴是件享受的事,至少他的琴音里尽是些开心的调子。
我们刚进来,一位老者迎了上来,从他和二王爷的谈话中可知,他是这琴坊的当家,而且二王爷和这家琴坊的当家甚是熟稔。
他见我盯着台上抚琴的人瞧,讨笑说,“那是老朽孙儿,平日里会在坊内抚琴为客人消遣,琴艺拙劣,让公子见笑了。”
我忙说,“非也,琴音即为心声,令孙的琴音能带给人愉悦,这点很多大家未必能做到,非常难得。”
老者很高兴,笑容里满是自豪,“公子谬赞了。”
琴音却在此时中止,少年看往这边,笑容放大,撒着脚丫子跑来,径直从我身边跑过,停在二王爷面前,扬起年轻明媚的脸,“王爷,您来啦!”
二王爷难得缓了颜色,“你可有好好练琴?”
少年扁嘴道,“当然有,阿相还记得和王爷的约定,说好的等阿相学有所成,就去王爷府为王爷抚一辈子的琴。王爷您可不能忘了。”
什么?二王爷还同这小子做过这种约定?只是抚琴这么简单?他不会也想成为二王爷的男宠吧?
不行,至少这三年内不能再让他收男宠,少了一个对手多一分保障,年轻的确是个资本,他已经在威胁我的地位!
他爷爷呢!还不快把你孙带走!
一晃眼老者不知去了何处。少年因得到了二王爷肯定的回答而欣喜若狂,怀着崇拜的眼光双目炯炯的望着二王爷。
大约除了二王爷,其他的入不了他的眼吧。
有那么喜欢二王爷吗?他到底有哪里好?
我百思不解的歪头看他,琢磨着他的魅力之处在哪。少年最终发现我的目光,舍得将眼从二王爷身上挪开,一瞅一惊,像只受伤的小兔子楚楚可怜的低下头,“王爷,他是谁?难道是您的新琴师?”
二王爷道,“别胡说。”
少年委屈极,瞟了眼我们俩的手,“就是他,就是他!王爷您早就忘了和阿相的约定,王爷您这个大骗子,呜呜……”
阿相呜呜咽咽的跑开,我尚未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到里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