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250)
皇帝目光闪了闪,一时没有答,他垂下头看了看面前的奏折,才勉强又说道,“麒儿现在可离不开你,你要放开他不管了吗。”
季衡道,“我总不能日日地在宫里带孩子吧。”
皇帝看季衡要生气,只好赶紧道,“你知道朕并不是那个意思。”
季衡便说道,“皇上,其实这几日我也时常在想那位慎心法师的话,他说让将麒儿送出宫去养着试试,麒儿最近身体的确很差,而且我听说他之前也是身体不好,我们还是试试,如何。”
皇帝虽然日日忙碌,没有什么时间亲自照顾儿子,但是,他还是希望自己想见到儿子的时候,他就在自己身边,要是送出宫去养,他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看儿子,再说,儿子送出宫了,他敢肯定,季衡定然不会再待在宫里,现在儿子就是他的保命法宝,他难道要将这个保命法宝送走。
皇帝又看向在季衡的怀里睡得像只小虫子的儿子,杨麒儿完全不知道自己父母吵过架了,在季衡的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感受到怀抱的温暖,睡得十分香甜,眼睫毛安静地伏着,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嘴巴还微微张着。
季衡神色柔和地盯着儿子看,这幅画面,就和皇帝喜欢的圣母圣子图一样了,皇帝在一番犹豫之后,说道,“为了麒儿的身体,将他送到宫外去养一阵子也是可以的,正好蘅兰行宫在东边,朕也搬到蘅兰行宫去住,反正那里有温泉,正好还可以教麒儿凫水。”
皇帝这般说的时候,眼睛始终在偷偷瞄季衡,甚至带着点不安的感觉了,季衡问了一句,“蘅兰行宫,就是原来的御苑行宫吗。”
皇帝应道,“正是,去年秋天,朕将它改了名。”
季衡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如此,那就去吧。”
皇帝又看向季衡,“你也过来住吧。”
季衡蹙了一下眉,“哪里有臣子跟着皇上住在行宫里的。”
皇帝却道,“如何没有,前朝不就有先例,政事繁忙,帝王在行宫休养,便让大臣也伺候在行宫的。”
季衡没有应。
皇帝便道,“再说,东南事宜,朕所知不多,你总得还继续管着。你不在朕身边,怎么能行。而且麒儿可是完全离不开你。”
皇帝才这般说完,杨麒儿就在季衡的怀里动了动身子,手也抓上来,搭在了季衡的胸脯上。
季衡将他的手拿下来放进裹着他的小毯子里盖好,却依然摇头,“不行。”
皇帝便垂下了头,“朕现在的确是悔了,朕不该下令除掉许七郎。朕当时是气疯了才那般下令的。你要朕如何补偿皆成,但你不能这样对朕不理不睬。我们是夫妻,如果要因为他生分成这样,要是回到当时,朕无论多么生气,都不会下令的。”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悲伤,季衡其实对他狠不下心,此时则是摇了摇头,“我并不只是因为此事,我的确是有很多事情要做。一直留在宫里实在不行。”
皇帝要继续说,季衡便直接打断了他,“皇上,您别再逼我了。”
皇帝只好住了嘴。
季衡正在独自发怔,突然抬起头来啊了一声,皇帝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季衡低声道,“麒儿撒尿了。”
皇帝,“……”
杨麒儿一泡尿全撒在了季衡的身上,他自己还兀自睡得十分香甜,又要伸手去抓季衡的胸。
259、第五十五章
杨麒儿的这泡尿撒得正好,季衡手忙脚乱起来,皇帝趁势也做出手忙脚乱的样子,有着奏折的暖阁宫人是不让进来的,季衡抱着儿子出去,皇帝也跟着出去,皇帝接过杨麒儿让宫人给他换衣裳的时候,季衡便也赶紧去换了一身。
这样正好就解了季衡和皇帝之间的沉默,季衡直接换了一身寝衣,接过换了一身寝衣的儿子后,就对皇帝道,“皇上,微臣伺候殿下先睡了,你也早些歇息,注意保重身体。”
季衡的声音淡淡的,皇帝听得在心里直皱眉头。
季衡抱着儿子将他放上了床,又洗漱了之后,便和儿子睡在了一张床上。
皇帝又回去处理政务去了,季衡其实不怎么睡得着,杨麒儿年纪小小,正是缺乏安全感的时候,这样的小孩子最需要睡在父母的怀里了,但他是太子,奶母同照顾他的女官宫人们,虽然有几个都会睡在这间房里照顾他,但是并不和他睡在一张床上,这会让他觉得很孤单。
季衡回来,就一直把他搂在怀里睡,是以他才这般粘着季衡。
杨麒儿趴在季衡的怀里,睡得十分香甜,同之前那个病怏怏的孩子不可同日而语了。
季衡睡了一阵子,又要起身抱杨麒儿去尿尿,不然他就会尿床。
亲自抱着儿子尿完,季衡将睡得死死的儿子又放回床上去,自己则披了一件外衣往外走,伺候的女官便轻声问道,“大人,有什么事,奴婢去做吧。”
季衡道,“我去看看皇上。”
女官便躬身退到了旁边。
虽然是晚上,但是宫殿里每一间房里都燃着宫灯,季衡慢慢走过去,发现皇帝果真还在批阅奏折,再看一看那自鸣钟,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季衡站在屏风旁边看了一阵,就在心里叹了口气,上前道,“皇上,去睡吧。”
皇帝侧头看了他一眼,就将手里的折子关上了,季衡上前亲自将那些奏折做了整理,然后放进一边的柜子里去锁上不让皇帝再看。
皇帝神色疲惫,起身从季衡的身后将他抱住了,脸无力地埋进季衡的肩颈里,季衡叹了口气,“快去睡吧。”
皇帝道,“你陪着朕吧。”
季衡道,“我要和麒儿睡。”
皇帝耍赖道,“那朕也和麒儿睡。”
季衡无力地叹了一声,伸手将他的手掰开了,人也往西间去。
皇帝赶紧跟上了他,由着宫人轻手轻脚地伺候着洗漱换衣后,也就直接往杨麒儿的床上躺。
所幸太子殿下这张床乃是宫中床铺的制式规格,并不算小,所以才能睡下这么多人。
季衡不要皇帝抱着自己,就睡到了里面去,把儿子放在了中间,杨麒儿先是习惯性的往床外的方向拱,于是就拱进了皇帝的怀里,大约是发现气味不对,就皱了皱小鼻子,翻了个身,往季衡这边拱了。
季衡把他搂在了身边,又拉了拉被子,轻轻拍抚了他的背一阵,这才慢慢睡了过去。
而宫人也赶紧过来放下了床帐,然后默默地退下了。
因中秋佳节,朝廷放假,皇帝便也可以睡一天懒觉,但是杨麒儿已经形成了生物钟了,当外面天蒙蒙亮时,他就醒了,在季衡的怀里动来动去,又伸手去摸季衡的脸,嚷嚷道,“阿父……”
季衡睁开眼看他,他就更是兴奋了,人甚至要往季衡身上爬,这时候皇帝也醒了,一只手将儿子从季衡的身上扯下来,拉到自己怀里去,并且用胡茬子把他的脸扎了一下子,杨麒儿这下不高兴了,呜呜地乱叫。
这下季衡和皇帝都没法睡了,季衡直接起了床,皇帝还靠在床上,儿子则是趴在他的怀里,在动来动去地自己玩自己的。
皇帝知道季衡这一天要离宫回家,他心里想的是把他留在身边寸步不离,但是前一晚的吵架,让他没法说出口。
早膳之后,季衡又喂了杨麒儿的药,然后就将杨麒儿给了奶母和女官带着,杨麒儿开始没有在意季衡不在了,坐在褥茵上自己玩玩具,等他想起来找季衡的时候,季衡已经走了。
杨麒儿坐在褥茵上脑袋四处乱转地看,没看到季衡,他就皱了眉,爬着站起身来,走出了他的玩具间,一直走到正堂里,到处都没看到季衡,他就扒着门槛要爬出去找,女官一直跟在他身后,知道他是在找季衡,不由觉得心疼,柔声哄道,“殿下要什么?”
杨麒儿回头看了她一眼,嗫嚅着道,“阿父。”
女官笑着将他抱起来,说道,“大人去为殿下拿玩具去了,咱们先自己玩好不好。”
杨麒儿不高兴地板了脸,又问了一句,“爹爹呢?”
女官又道,“皇上在做事呢。”
杨麒儿知道做事就是不能去找他的意思,他便精神萎顿了,吸了吸小鼻子,几乎就要哭了。
到下午的时候,季衡去拿玩具还没有回来,只有两个太医来给他看病,所以等皇帝来看他的时候,他就直接委屈地大哭了起来,嘴里嚷嚷着要阿父,皇帝抱着他哄也不行,之后只好说,“晚上阿父陪你睡觉。”
他还是一抽一抽地哭,下午吃药的时候就特别不乖了,无论怎么喂他都要吐,而且是故意的,被皇帝打了两巴掌屁股,他就更是闹得很了,皇帝便直接派了人去季府里给季衡传信,说他不在,杨麒儿哭闹不休,而且也不喝药,灌进去了他也故意全都吐出来,让季衡回宫来看他。
季衡回了季府,门房见到他,就惊得下巴要掉下来,然后赶紧慌慌张张地要去通报,季衡赶紧说道,“别去通报了,我先去父亲那里。”
季衡到了季阁老的书房,季阁老正好也在书房里,因这一天比较闲,他正在自娱自乐地画一幅文人画。
虽然是在画画,但他的眉头微皱,显然脑子里还是在思索着别的事情。
外面书房管事看到季衡,已经一声惊呼,“呀,大少爷,您……您回来啦。”
季衡点点头,和他寒暄着问候了几句身体,就又问,“父亲在书房里吗。”
管事赶紧说,“老爷在。”
季衡便道,“我自己进去就好。”
管事笑着道,“恐怕老爷也得惊一跳呢。”
季衡回京的事情,并没有故意传开,但是京里的这些官宦人家,谁都知道季衡回京了,而且一直住在宫里的,据说是因太子殿下重病,皇上太过悲痛,他在安慰皇上。
而季府,自然就更是知道季衡回京了,也知道他留在了宫里,不过季府的奴才们至少是不会乱说话的。
季衡进了书房,在门口看到季大人在画画,就等了片刻,发现季大人完全没有发现他,他就往前走了两步,说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季大人果真是被吓了一跳,所幸季衡是等他放下笔才说的话,不然他手里的毛笔都能被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