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师弟失踪了(87)

　　晏傀深深吸气，用手抚摸着萧凤的后背，没再搭话。
　　萧凤果然是拴不住的，腿好之后，要怎么做呢？
　　他没拿定主意，但不会善罢甘休，眼睁睁放萧凤远走高飞的。
　　次日清晨。
　　天还未大亮，太阳从云雾的纱衣中朦胧探出头来，昙霄宫的墙壁屋檐被裹上一层明媚的柔光，将煞气都掩盖了。
　　晏傀自一堆木板中抬头，揉了揉眼角放松干涩的眼睛，起身。
　　他命人将满地废料收拾干净，望向自己的得意之作，颇有得色。
　　萧凤很早就醒了，看着床板发呆。
　　过了不知多久，听见外头传来响静，竟是有人将房间的门槛拆了。两具木傀儡，一人拿着一边锯子，用锯齿那一端卡在门槛的边缘，前后放力收力，很快将门槛摘掉。
　　木傀儡动作比较缓慢僵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板一眼的，看着反倒有点可笑。
　　萧凤躲在墙角，对那拉锯子的声音十分恶寒。
　　不过是说自己想出个门罢了，晏傀竟将房间门槛锯平......
　　只见木傀儡拿来一张又厚又硬的石片，按在地上打磨起来。
　　很快地板就变得光滑平整。
　　然后晏傀推着一架三轮竹编木身轮椅进了房间，直到萧凤床前。
　　像一把椅子砍了腿装上轮子做成的玩具，萧凤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抬头看他。
　　“不是想出去吗？我推你出去散步。”
　　没听见萧凤声音，晏傀直接来抱他。
　　“我自己来......”萧凤被一双手环着身子抱起来，强壮的手臂勾着他的双腿膝盖，很轻松地就将他抱起来，悬空的感觉很陌生，他不自然地圈着晏傀的脖子。
　　“你变得太轻了。”晏傀皱眉。
　　然后将他轻轻放在轮椅上。
　　这是一把做得很快，但十分结实的轮椅，可以承载一百五十斤以上的重量，以萧凤目前瘦削的身子来说是绰绰有余。
　　萧凤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好轮椅，小心地抓住两边扶手，不安地看着晏傀。
　　“这个怎么用？”
　　晏傀握着椅背后的握把，慢慢将萧凤推到门外：“我推你走就行。今天先去外面看看风景。”
　　他没忘带上一条毛毯盖在萧凤身上，防止他太久没出门一下受到风寒。
　　晏傀无微不至的关怀让萧凤有些心跳加快，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将注意力放在门外的世界上。
　　据晏傀介绍这里是昙霄宫之外的寝殿，他住的便是最大的卧房，也是晏傀本人的房间，房间朝向前无遮挡的南面，有大片绿茵草地，处于山顶。
　　沿着花草簇拥的坦路向下，头顶架了大片的藤蔓，时见鲜艳凌霄花绽放，在地上投下各式各样的阴影，萧凤坐在轮椅上，逐渐适应了这种被人推着走的感觉。
　　这里同他想象中的魔教重地不大相像，至少，他没见过道路两边种了紫阳花和牵牛花的魔教。不远处能看见成片的金茶花，应着季节生长繁茂，暖金色的花瓣边缘微蜷，颜色稍深些，勾勒出完美的花型。萧凤虽然不太喜欢花，但此时突然觉得，闲暇之余种点花草能增添不少雅趣。
　　晏傀见他在看，突然开头和他唠起家常：“这里很多都是无人打理的杂草，后来我从各种花中挑了些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都拔了，让它们自由生长，渐渐地就成了花园一样的地方，是不是还挺漂亮的？那种金茶花有粉的、白的和鹅黄的，我喜欢黄的，就种了许多，前两天用花瓣给你泡茶喝了，听说有清心解毒的功效。”
　　“乱泡茶。”萧凤斜睨他一眼。
　　“我喝了没毒才给你喝的。”晏傀嬉笑着，带他躲到树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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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播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话题：#大家的风格偏好#
　　徐拂青：一层的殿室，轻寝室重会客室，重视风水布局，房屋结构齐全应有尽有，通风良好，房间很多但有许多空置出来没有放任何东西。他的房间面积不大，东西摆放井井有条、一尘不染。他有非常漂亮的后山，但都是不加修饰，任其自然生长的，空灵幽静。树木中偏爱枫树和苍松，但不求多，多了萧瑟。徐拂青其实是个很怕寂寞的人，虽然他从未表现出来。
　　赵释：农家田园派，也喜欢三层阁楼，对于房屋的建筑工艺要求甚高，也很偏爱精美大气的木榫卯房屋，喜欢田园流水，听水车在溪流中发出有节奏的响动，池塘荷花盛放，他能在桥上垂钓沉思。比起华而不实的花，他更喜欢种药材和农作物。家具用具全是双人份的，他从不打算在家里接待任何客人。
　　晏傀：平坦开阔的山顶，和猫一样，在高处可以将脚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喜欢平坦的草地、种满有趣植物的走道，能够在上下山的途中看到自己精心打造的花径令他十分满足，喜欢住在瀑布附近，寝房是独立的一小间平房，与日常工作处理事务的宫殿分隔开来。寝房里一般都放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有时候东西堆得很多，有点极繁主义。整理之后宝物都放在昙霄宫殿的会客室置物架上供人欣赏，他有漂亮的各式笼子，不过很少使用。
　　千意琅：喜欢山谷盆地，雾气缭绕的大片湿地湖泊中，庭院建在湖心岛上，被竹林大树所簇拥，千鸟飞渡湖面，在熠熠生辉的水晶上落脚。喜欢单纯透彻的事物，冰、琉璃、水......屋子里家具齐全，有书籍墨宝，琴棋古董，但所占空间不大，出乎意料的比较空旷冷静，似乎是某个阶段为了安定自己躁动的内心，决定要将自己变成大人而好好收拾了一番，习惯了这种状态后再没有转变过风格。


第83章 留下
　　“这座山被外头叫魔山，因为魔气蕴养土地，什么东西在这山上都能种活，只是容易畸变。”晏傀坐在萧凤轮椅边的地上，将头靠在萧凤腿边，“我花了好大功夫才阻止它们变成张着獠牙的食人花。”
　　萧凤握了握拳，看着他孩子般的侧脸，还是忍住了没赶他。
　　“我从小在这山上长大，除了练功特别辛苦，过得还算快乐。”
　　除了那些被养父母试毒试药的经历，将他的身子变成浸满毒药的荒芜之躯，可以说是快乐。
　　晏傀看着明朗的天空，成群的大雁悠哉飞过，睫毛颤动着。
　　“只是一开始养父母修炼的炼尸之术，入门代价极高，而我没得选择，只能忍受他们将我身边的亲近之人一个个炼作傀儡，不哭不笑，目光呆滞，然后在二十年内化作一滩烂泥。”
　　“一开始我很痛苦，但后来渐渐地我发现，这种方法是最直接将喜爱的人留在身边的法子。”
　　萧凤一惊，连带着轮椅都动了，他惊讶看着晏傀，心里有种莫名恐惧。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此刻的平静只是假象，晏傀还是那个晏傀，不管他多温柔，都无法改变昙霄宫浸泡在鲜血与世人唾骂的事实。他没有展露在自己面前的，并不代表就不曾存在。
　　可晏傀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挣扎，手早已将轮子同他的腿紧紧按住，让其纹丝不动。
　　“我恶名昭著的年迈的养父母死后，昙霄宫一落千丈。他们根骨太差，用的都是些旁门偏道，与修仙正道无缘，百年之后自然要老去，没有他们的魔教缺乏更狠毒的手段，靠着那些损耗寿元的修行方法自然进行不下去。
　　“之后我便接手昙霄宫，一人掌管无数资源。我没再杀过活人，只是周游世界，搜寻各式各样的尸体制成傀儡。你当时在汝氏柱见到的丧尸，和我们炼制的尸傀很像，我一眼便认出，只是当时碍于身份，没办法马上告诉你。”
　　他握着萧凤的手，诚恳道：“以后我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
　　“是吗。”萧凤靠在椅背上，半信半疑。
　　“信我。”
　　又是一片寂静。
　　“我想回去了。”萧凤说。
　　晏傀有些难受地抬头，想从萧凤脸上看到他的想法，可是他的脸始终紧绷，看不到答案。
　　他起身重新握住把手，将萧凤原路送回房间。
　　当他把萧凤抱回床上，为他脱下外衣，萧凤突然喊他。
　　“晏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