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师弟失踪了(11)
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萧凤口无遮拦,冷哼:“我会在那礼泉受罚,少不了他一份功劳,事后又在那马后炮,真是叫人看了恶心。”
“嗯嗯,师兄说得对,不管怎样我都相信师兄。”千意琅把药丸包回药包里,又把那漂亮的小鼎拿来看,“这东西是什么呀?”
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何物,萧凤辨认了下上面的花纹,心头突兀地泛酸。
“一个普通法器罢了。小时候,我很喜欢这个宝贝,只因上面字迹复古,又做工精巧,常跑去百宝阁看。那时师叔说我年纪太小,不让我用这东西。后来,我年纪大了,也忘了这物什......想不到他还记得。”
“以徐师兄的身份,本可以遣人送药过来,却偏要亲自御剑而来,许是真的关心师兄呢。不知你二人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前些日子他弄坏我一柄贴身铁剑,想用这种小孩子的玩具糊弄我罢了。”萧凤摸着鼎,淡淡道。
说起剑,千意琅想起自己来掌苍本就不为别的,只是想和萧凤斗斗剑罢了,便把自己的仰慕之意、好战之情云云诉予他听,萧凤听了果然起劲,起身欲比试,却想起身上没有带剑,脸上表情不大好看。
身为习武之人自然明白萧凤犹豫为何。
“师兄,比剑不急在一时半刻,待你寻到称手的新剑之前,我们先交流交流门派心经功法如何?先前我观你气色,发现你有些脉络不通的问题,我门有本独门秘籍,专治理这类顽疾的,不知师兄是否需要?”
萧凤抚着心口垂眼不知想什么,过了会才应他:“你有心了。”
这便是答应的意思,千意琅心里高兴,不大的屋子里作了好几套功夫,给他讲了如何运气提神等等,一日下来,两人似乎亲密不少。
萧凤本不是喜好交友之人,对他来说,朋友如累赘,只会阻挡他修炼的脚步,且情投意合的伙伴,也终有一日反目成仇,反而那些较为疏远的人,有时还能合作一番互相利好,对他来说潜在的危险似乎没有那么大。
千意琅也发现了,这萧凤与野外的兽差不了多少,虽长了张清丽的脸,行为举止和想法都是野蛮且利己的,他似乎总是在提防着外界的敌人,说了一串的笑话,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冷睨一刺,他满脸的傻笑就僵了两分。
但讨好并不是完全没用,至少自视甚高的萧凤似乎真把他当做无知的受宠少爷,也坦然许多。
他把自己的灵气灌注掌上,贴着萧凤的后背闭气凝神。灵气沿着脊背纹路慢慢游走,灵工巧匠一般修复寒伤僵死的修行经脉,温润的气息融入萧凤体内,疼痛感渐渐被祛除。
转眼三个时辰过去了,千意琅松手的时候轻轻喘气,他活动活动颈椎,露出小狗样无邪的笑容来,殷勤地问:“师兄,感觉如何,是不好多了?”
“好多了!冥泽湖确实厉害,这么柔和的功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嘿嘿,我门师姐居多,在疗愈养伤这方面是全天下第一的厉害,小时候觉得这功法没用,还死活不肯修炼呢,被拎着耳朵丢到冰天雪地里,差点就要冻死啦!”言罢还搓着手掌,作出一副冷极了的样子。
似乎被他这滑稽的动作给逗笑,萧凤勾了勾唇角,与严肃时截然不同,展开的眉宇如春风拂过,眼睛微弯少了肃杀。
盯着就不肯放过,千意琅找到了逗他的方法,便肆意妄为起来,他试探着提出想和萧凤睡一张床上。
“在冥泽湖时我都是和哥哥姐姐们一起住,不习惯一个人睡房间里,那柴房冷飕飕的,还有些阴暗——”
打断他这番幼稚言语,萧凤不留情面。“掌苍云天多的是宫殿,阁下何不找个舒适雅致的地方过日子。”
“我是不受宠的小师弟,师尊在外常常当着众人面奚落我贬低我,不给我好颜色。你们那个二长老便不给我选择的机会,只让我来打扰师兄。但是师兄,我觉得你这处好极了,风景又好又安静,除了有点孤独之外没别的不好。”
“你这人真是矫情透顶。”
“师兄——”
磨了老半天,萧凤是忍无可忍了。
“我不习惯和人睡一张床上。”
“那把床搬进来睡如何?我看房间算大,多加一张床也不会拥挤。”
沉默了一会,萧凤终于松口:“你可不准在半夜整什么幺蛾子。”
“遵命,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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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好东西这一个两个的
第11章 共游
把东西搬进来的时候,赵释一句话没说。
尽责将软塌收拾好了,点上安神熏香,他垂首退出房间,两扇木门手中轻轻合并,黄昏雁落树影婆娑,千意琅跪坐榻上,孩子气地问萧凤:“明日便要去上课,不知师兄师姐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冥泽湖是什么样的地方?”他懒懒地捏着药油瓶子,倒了些在手心,探入胸口敷衍地抹了两把,随后便把塞子塞住放在枕边。
千意琅眨眨眼睛:“冥泽湖师姐众多,少有男弟子,她们见我愚笨,个个都来教授我功法;每逢过节,我摇棰打糕,师姐摘花点缀糕点,气氛很是融洽。”
“不曾见过有人刁难你?”
“这......似乎不曾有过。”
果然如此,嗤笑一声,萧凤脑袋向后微仰。
“明天便有得好看了。”
千意琅歪头,不知为何。
翌日大早,两人穿上内门弟子的衣袍,行至枫山开阔处,清风猎猎,千意琅双脚踏剑,却不见萧凤御剑,诧异地回头。
后者摊手作无奈表情:“我的剑被徐拂青损毁,没法御剑飞行了。”
殷红的唇咧开,皓齿微露,晶亮双眼似有繁星,千意琅向萧凤伸出手:“师兄,以后我的剑就是你的剑,上来吧,我带你走!”
萧凤一顿,飞身上了那水色长剑,剑身悬于空中却很稳,两人站立是绰绰有余,长剑当空潇洒非凡,叫萧凤怀念起自己原来那柄陪伴自己多年的长剑。
“萧师兄,我们走咯——”,碧蓝月升潮起潮落,御剑之术如海推脊背一般浮动,他怔然在起步摇晃时抱握千意琅腰身稳住身形,抬眼便是少年快意双眼,说不出的生机与调皮,正要骂他,转念便与之游出很远。
恍然如乘鲲南下,浩荡涌动。萧凤想松开手,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抓着难松动,温热的手指夹着他的手腕,少年嘴角带着微笑,有些耍赖地开口。
“抓紧点,第一次上课,我们要早些到。”
言语间的顽皮似刚入门的少年,萧凤被他弄得一愣,仿佛回到模糊记忆中那个盛夏。
在旅栈求得仙缘的他和赵释跋山涉水来到江山之南,丛林遍布的平原。爬了千级台阶汗流浃背,两人皆是气喘吁吁,互相用手支撑着对方不滚落下去,眼前景象是转了又转,方才经过生满杂草、石壁高耸的地方,一个时辰后又回到了此处,便是做了记号,也原封不动地露在眼前。
这时他们才知道,为何这样强盛的门派却无一人在石阶上与他们相遇,原来不是不愿来,只是解不开这陌生的迷阵。
懊恼之际,赵释将手搭在他的肩膀:“至少可以知道,掌苍山就在此处,有我们凡人见不到的阵法在作乱。”
“知道了又怎样,阵法无眼,怎样才能让我们进去呢?”萧凤躲在树荫下,热得满脸通红,胸闷气短,呼呼吹气。
赵释眼神阴阴的总不知想什么,相处这么久还是会不习惯,最憎恨他这死人样,偏生还没眼力见地问他:“非得要拜入宗门么,这么乞讨做活着,不也能过上吃饱的日子么。再过几年我们都长大些,就能去做工了。运气好些做驿站买卖,应该不会饿死。”
听得他气急:“才不要给有钱做下人,谁都瞧不起我们,我就不信......不信自己一定要被人踩在脚底,宁可死在这长阶门外,都不要做褴褛的乞丐!”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那时候两人年纪不大,赵释稍年长些或许还记得,他们累得要虚脱了,炎热日光毒辣火燎,他中暑倒地,醒来已经在一处吵闹房内。几个少年趴在床上看他,见他醒来,嘲笑他身体娇弱,连长阶都爬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