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他始乱终弃(35)
宁诗还记得那把桃花糖,足以说明她在那时就已经是清醒状态了。
唯一的解释……
“我那病,就是装的。”贵妃说。
萧令弈睁大了眼睛,虽然早有猜测,听到贵妃如此坦率的承认,难免惊讶,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件事,贵妃居然选择对他毫无保留。
宁诗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送到萧令弈嘴边喂他喝下,她柔声道:“这病最开始是真的,后来宁家几乎灭门,我的念想断了一半,那会儿真是心都死了。”
在一旁侍候的秦姑姑心疼地看着贵妃。
“心都死了,又哪来的心病呢?皇帝大概情愿相信我是真的记不清事,这样就不用对我解释宁家的事,可我怎么能忘?死的是我的父亲,我的亲大哥。”
宁诗的悲愤是没有泪的:“我就是要装这场病,我要让皇帝时刻记着他亏欠了宁家,他一日不能还我母家清白,我便用这场病折磨他一日,都打算这样耗一辈子了,可你出现了。”
她的目光陡然化为温柔,注视着萧令弈:“小弈,我代父亲与兄长,多谢你此次的筹谋。”
萧令弈眉心微动,忙说:“您言重了,我如今受湛宸庇护,这些都是我应尽之责。”
宁诗心疼又欣慰,握住萧令弈的手:“你放心,母妃也会护着你。”
“以后在北微,小弈也是有母亲保护的人了。”
萧令弈眼眶一酸,差点又掉眼泪——如果说这句话的是他的亲生母亲,该有多好啊。
“你这样的好心性,本不该来做谁的替身,只是虞白月有些特殊…无论如何,三年过去了,我总要让宸儿往前看。”
“我这个儿子,打战在行,在感情上却混沌迷糊,所以我装病这件事,你不必告诉他。”宁诗悄悄地替萧令弈打好了小金算盘:“就让他以为我的病真是因为你才好的,让他记着你是真心待他,他自然也会以真心回报。”
萧令弈感激地看着贵妃,他不想要湛宸的真心,但如果这份真心能带来实际利益的话,那他收下也无妨。
·
宫里的桂花开了,到处溢着淡淡的香气,走到桂花树下,这股清淡柔和的香味变得浓郁。
湛宸抬手压下桂花树上被折断的那根树枝,这棵桂花树长在玉水湖边,原本的枝干横着延展,恰好挡在御书房那道桥和花园假山之间。
如果树枝没有断,即使皇帝恰好从桥上路过,视野也会受阻。
可这根树枝被萧令弈亲手折断了——想摘桂花其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湛宇虽然愚蠢,也不是个毫没分寸的人,他今日会在宫宴上不计后果地犯冲动,九成是被萧令弈用言语激将了。
借着宫宴人多眼杂不好偏私,诱导他在皇帝眼底下犯错,还以弱势的姿态指证,这样一环扣一环,别说是太子,拿来栽赃皇帝都未必不行。
“萧令弈……”
湛宸接住树上掉下的一朵桂花,揉在掌心中。
他情愿落水之事是一场无人能预料的意外,也不希望这一切是萧令弈提前设好的谋划。
湛宸在宫里待了两日,军中事务堆积如山,他先回了一趟王府,把紧急之事处理完时已是傍晚。
金石从贵妃宫里带来消息,说王妃喝了药已经睡下了,湛宸今夜便不打算进宫——他此刻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一个能费尽心血甚至豁出性命来对他好的人。
夜色正浓时,湛宸提着一壶桂花酒去找了云清则。
进云府时,却瞧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陆晞?”
正在蹲马步的陆晞听到有人喊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湛宸,便撇撇嘴,不理他。
他一身骄纵的孩子气,湛宸不会跟他计较太多,问身旁云府的老管家:“这怎么回事?”
管家:“回禀王爷,陆少爷在宫里闯了祸,昨儿早上被大学士亲自提来云府,让少帅代为管教,他还拜了少帅为师。”
湛宸:“……云清则背着本王收了个徒弟!?”
“怎么!收我这个徒弟很丢人吗!”
“蹲好你的马步!”
陆晞的不服气被云清则呵斥了回去,云清则看他马步蹲得不伦不类,上脚轻踹了他的脚踝:“昨日拜师时是谁标榜自己是武学奇才?就你这样?”
陆晞被嘲讽之后,咬牙切齿:“等学成了我就欺师灭祖!”
云清则嗤笑一声:“我等着你来欺师灭祖。”
他把陆晞晾在一边,对湛宸解释说:“他那日在宫里跟皇后对着来,虽然皇后已经被废了,但大学士怕他这种性子日后要遭人打,所以扔来让我教他些防身的功夫。”
“原来如此。”湛宸特意瞧了一眼陆晞:“不过还是要谢他仗义执言。”
陆晞:“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在帮王妃!”
湛宸笑:“那也多谢你。”
陆晞:“……”
云清则去拿湛宸手里的桂花酒:“你怎么能有心思来我这儿?王妃还好吗?”
“他在我母妃宫里,一切都好。”湛宸在花园的小亭里坐下,接过云清则递来的酒盏:“清则,我问你,如果有一个人事事都为你谋算,甚至不惜豁出性命待你好,用兵法来演算一下,这个人他怀的什么心思?”
云清则:“你怎么问这种问题?”
湛宸:“我代一个朋友问的。”
云清则:“谁?我认识吗?”
湛宸:“…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
云清则想了想说:“谁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他好,当年殿下在边境救我一命,我便以云家忠心报答,一样的道理。”
湛宸较真:“那你对我怀着什么心思?”
一旁的陆晞支起了耳朵听。
云清则莫名其妙:“我视殿下为君,也视你为过命的兄弟,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兄弟?”
是啊,兄弟之间也可以对彼此这么好的。
湛宸终于找到一个勉强可以说服自己相信的答案,但很快他又追问:“可你没有给我朋友做过点心,也没有与我朋友朝夕相处,这不一样。”
云清则:“???”哪里不对劲!
湛宸细细数来:“明明有君子契约,他非要和我那位朋友睡在一起。他还会为那位朋友亲手做甜点,还会烤鸽子!那鸽子烤得挺好吃。”
“被误会被禁足那么多天,他也不生气,整日乐呵呵的,只知道吃,有吃的就能哄好,他说话也好听,字字句句不提喜欢,但明明都是喜欢。”
“害怕了会扑进我朋友怀里躲着,喜欢掉眼泪,也不知有几颗眼泪是真的,有几颗又是假的。”
“这些事,好兄弟之间会做吗?”
云清则开始冒冷汗,他似乎听懂了,又只能装作没听懂。
这时,陆晞冒出来:“王爷,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口中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湛宸:“……”
他也开始冒冷汗。
云清则额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他灌了一口桂花酒,义正言辞:“殿下,你如今可是有家室的人!这些事,再好的兄弟也不能陪你做啊!我发誓我作为你的好兄弟,从来没想过要跟你睡一起,也不会躲进你怀里哭,更不会喜欢…哎呀你这…你这太荒唐了!今夜是吃醉了酒吗?!”
湛宸才发现云清则误会了,他抢过云清则手中的酒,因为尴尬,大声纠正:“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本王只拿你当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陆晞:“哈哈!所以你承认这个朋友就是你自己?”
湛宸:“……”
陆晞:“这太明显了!”
云清则恍然大悟:“那你说的这位,不会是王妃吧?”
湛宸:“……”
“这些事,确实是萧令弈为我做的。”既然已经被看出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湛宸饮尽杯中的桂花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