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文豪(68)
余柏林一见他,就找不到画画的感觉了。
他是抱着一腔热血作画,要画出将士们的神勇,和百姓们的敬仰。封蔚一杵在这,瞬间让豪壮的《秦风·无衣》变成了“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可封蔚知道余柏林要画他,怎么赶都赶不走。他殷勤的给余柏林磨墨,不断催促余柏林“快画快画”。
余柏林无奈,只得先把最前面銮驾处画了。
也还好最前面除了封蔚一个人需要细画之外,其余多是旗帜和銮车,没多少需要费神的地方。
在画封蔚之时,大概是因为身边的封蔚太欢脱的原因,余柏林把画中的封蔚也画的很快乐,眉梢嘴角之间,都洋溢着笑意。
余柏林本来私心想将封蔚艺术美化一下,画作一英武少年将军,剑眉星目,正气凌然。
结果……
封蔚也很不满意。他觉得他其实应该更霸气一点。于是他磨着余柏林,让他再单独为他画一幅。
余柏林用没有灵感推脱,说封蔚要让自己把他画成威武霸气的模样,至少得让他多观摩一下。
可之后很多年,余柏林都难以见到封蔚霸气的模样。虽然同守在边疆时,封蔚倒是霸气了。可他们大多一人出击一人守城,并不在一处。
这导致余柏林画作中,封蔚都是那一副带着阳光般灿烂笑容的模样。
误导了后世研究的学者和思春的少女少年们。
此刻他们两都是不知道后面会有这么多事的。
余柏林用了九天时间,完成这幅画之后。封蔚越看越喜欢,忙找人装裱了,带进宫给他哥看。
成皇后作为后宫女子,没能看到这雄壮的一幕,本来十分遗憾。她见到余柏林画作,如同身临其境一般,似乎也能感受到现场热烈的气氛。
成皇后对这幅画爱不释手,生生从封蔚手中将这幅画抢走。
封蔚本是炫耀,结果炫耀倒是炫耀了,画也被人抢走了。如果抢画的对象是他哥,他还能闹腾一番。可抢画的是他嫂子,封蔚也只能蔫了。
慈贞皇后在封蔚未满四岁时就过世,成皇后对于封蔚而言,就像是母亲一样,还是严母。
至于他哥,就是宠溺他宠溺到令人发指的慈父。没有成皇后教着拴着,封蔚肯定比现在性子更野。
封蔚蔫哒哒的回来告诉余柏林,画被成皇后抢走了,余柏林哭笑不得。
皇帝这一家子,还真不像人们想象中的皇帝那样。甚至跟这个社会大部分家庭,都不一样。
他们太随意了,太融洽了,倒像是现代的家庭了。
可余柏林喜欢这样的皇帝一家。
跟之前只想为自己博得一个地位不同,余柏林现在认为,若是跟随这样一位皇帝,想来能做成许多事吧。
运用他从现代带来的知识,一定能为这个国家带来许多意料之外的改变吧。
比如现在……嗯……辣椒西红柿南瓜统统成熟了。
在封庭知道这些新作物之后,就派人去向海外夷人寻找收购。所得种子虽不多,但种出的东西足够让封庭下定决心,派人大肆寻找海外作物。
这些新作物大部分留种,剩余部分还要被封庭做成菜肴,宴请大臣,给他们推销新作物的好处。
连封蔚偷偷截留下来的种子所种出来的果实,都被封庭“厚颜无耻”的征收了大部分。除了留种的之外,余柏林和封蔚居然只够吃几顿。
更可怜的是,这几顿饭还有皇帝和皇后参与。
封蔚表示这日子没法过了,他要出京,要把余柏林一起带走。
第44章
京城在北边,新君登基后,南边的势力总是会更新的慢一点。
只一年时间,封庭已经基本上收拢了北方的权力,包括北边边疆的军权。但南边势力错综复杂,封庭现在才腾出手来收拾他们。
经过前朝的发展,南边的经济税收已经超过了北方,是晖朝的大钱仓、大粮仓。对于晖朝而言,是与国运息息相关的大后方。
目前南方并不安稳。
东边海域总有海盗来袭,以前只是倭寇,现在还多了些头发颜色稀奇古怪的海外夷人,让朝中大臣天天吵着要海禁,要闭关锁国;南边缅甸等国王朝更替,新继任的国君野心勃勃,总是在南边边境转悠,是不是抢上一把;西南方向诸少数民族受了吐蕃使者挑拨,也有些蠢蠢欲动。
虽说这些都不算严重,没有到火烧眉毛的时候。但封庭以后还有的忙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江南。
每任君王继位,稳固好北方中枢之后,第一个要开刀的地方,就是江南。
封庭也不例外。
晖朝地方官制,为布政使主管行政、按察使主管司法、都御使主管军事,三种权力分由三个最高长官。中央又派都御使都地方任巡按,监督地方行政、司法、军事事宜,每年赴京师面圣议事。巡按是中央对地方管辖的象征,因此也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一省最高权力长官。
封庭登基之后,地方上官员不好大动,但各省巡按陆陆续续都或升或调给挪动了。江南也早早的换上了自己信任的人。
江南有盐有粮还有海运,脂膏一多蛀虫也多。江南官场沆瀣一气,欺上瞒下,颇有国中国的之感。
封庭岂能容之?
他听到江南巡按打的小报告后,已经下定了如果江南官场之人不识相,就血洗的决心。
封庭正在想找谁去做这把刀,封蔚就跳着双脚自荐。
封庭自然是不许的。
江南官场肯定要大洗牌。这群没眼色的人,文宗都死了还不识相,不弄死几个怎么能起杀鸡儆猴的作用。
可杀这么多人,肯定会留下恶名,也会被朝臣警惕,甚至群起而攻之,封庭哪舍得让封蔚受这种委屈。
封蔚道:“我去江南,不一定要杀人啊。我可以当个震慑嘛。实在不成,当个幌子也成。有我在前面杵着,其他人要做什么,也隐秘一些。”
封庭无奈:“你就直说吧,想去江南干什么?”
封蔚正色:“为大哥排忧解难!”
封庭随手抄起书本卷着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正经点!”
“我没说谎啊。”封蔚摸了摸脑门,道,“说真的,要处理江南那么多人,普通官员身份哪够?江南官场和京中世家有千丝万缕关系,除了宗室和开国勋贵,没人敢说能制得住。开国勋贵中倒有几人能用,我正好给他们做个幌子。”
封庭沉思。他还真有点被这小子说服了。
封蔚又道:“我也知道,要我拿刀带着人马去跟人拼命打仗我还有点信心,若是跟人拼心眼,我可不成。”
封庭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不信,是懒得去。有我在上面给你担着,你就只会一力降十会,简单粗暴,一点脑子都不肯用了。”
他养的弟弟他还不知道?封蔚那脑袋好用的很,就是懒得用。
封蔚干咳两声:“若大哥没人可用,江南这趟浑水我也能趟。既然大哥有人可用,我何必费心那些弯弯道道?我又不是没事闲着慌。只是此次去江南事关重大,若有我作为幌子,或许就没人会认为,暗查江南的另有其人。”
实话实说,清理江南官场,地位最合适的人的确是封蔚。封蔚作为皇帝胞弟,位高权重,深受皇帝信任。就算江南官场所有人的上面关系全合在一起跑皇帝面前说他坏话,皇帝都能统统拍死,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封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