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傅说他不答应 下(274)
而莫惊春是中庸的话,好歹能撑住莫家的门楣,能护得住寡嫂和侄子。
不过刘昊也知道自己这一番乱想中,掺杂了真真假假的东西,譬如,莫惊春十五岁的时候应当没有分化,按照太子殿下的猜测,他应该是在太子殿下分化的时候同调撞上的……
刘昊不得不胡思乱想。
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他就要忍不住开口问莫惊春一些藏在心里良久的疑窦。
——莫惊春是地坤,他到底是怎么熬过去那每年一次的雨露期?
如果是登记成为地坤的人,在还未结缔良缘之前,每年雨露期开端,都要去官府领取特殊的药包,才可以熬过去这艰难的时刻。当然,天乾也是需要的,虽然他们不像地坤的雨露期那么严重,但在春季,也是有比较躁动的时候。
这种类似兽性的冲动,曾被许多文人墨客批判过。
却并非天乾和地坤所能操控。
莫惊春能到今日都不被人发现身份,那只能说,他擅长忍常人所不能隐忍之事。
…
先帝驾崩后,要处理的事情实在良多。
尤其是太子,更是分身乏术。
莫惊春看着东宫数日不眠,白日处理事务,晚上必定回去灵前守夜,即便他对太子有些许不满,却也不得不感慨太子殿下的孝心。
等到停灵结束,太子殿下仍然未考虑登基的事情,而是先行将先帝送去皇陵下葬,将其他的事情都押后。
这可不是作秀。
莫惊春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至于莫惊春为何连这些事情都知道,那当然是因为太子殿下时时刻刻都将莫惊春带在身旁,就连送往皇陵这样的大事,莫惊春也是亲身参与,就在左右。
太子殿下分明什么话都没和莫惊春说过,可莫惊春在宫中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冷待,就连住所,也非常舒服得当。可若是好,就越是让莫惊春头疼。
莫惊春被强行禁锢在宫中,那朝臣对莫惊春的怀疑只会越来越多,他在户部可是已经缺勤了好些时日,再不回去的话,他那位女上官,怕是要气得七窍生烟。
这一夜,他站在廊下看着月色,面沉如水,思考的却是与这夜色完全无关的事情。
……最近宫中的守备是不是放松了些?
如果从重华门出去的话,以他的身后,能出得去皇家大门吗?
太子殿下的情绪越发暴躁压抑,莫惊春只觉得随时会出事,若是再继续停留下去,莫惊春未尝不会被卷入其中。
只是莫惊春几次和刘昊打照面,刘昊都是四两拨千斤,嘴里没个准数。
那可实在是麻烦。
莫惊春略显暴躁地想,他可不想和太子殿下……
“在想什么?”
莫惊春耸然一惊,回过头去。
太子殿下不知何时出现在莫惊春的身后,而紧随而来的,便是一股淡淡的血气。
这味道并不好闻。
莫惊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可他的后退,却与常人的理由不同。
他不能闻到太子殿下的信香,哪怕只有一星半点,都如同点绕草木的盛火。
一把就能燎原。
莫惊春的脸色青一片白一片,隐忍地说道:“殿下,您的信香……”
天乾的信香在地坤前不加掩饰,本就是骚扰。
月下的太子神色看起来比往时还要苍白,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他看着莫惊春良久,这才慢吞吞地说道:“孤不会。”
他的欲望,从来就没有满足过,这淡淡的血气,自然也从未消逝过。
第155章
不会什么?不会收敛信香?
莫惊春微蹙眉头,想起从前寥寥数次靠近太子的时候,他的确能从太子身上闻到淡淡的血气,他原本以为那只是偶然,但,其实不是,吗?
莫惊春心里喃喃。
他看着站在廊上的太子殿下,沉默了半晌后说道“宫中教养的女官,应当该教会殿下此事。”
刚转化的天乾和地坤,都会有不同的教养官去培育他们。
就算是在宫中,也是有的。
而且都为女官,天乾和地坤都有。
这是少有的,地坤可以担任的职位。
而在朝堂上,虽然女性天乾的数量较少,但她们也能出入朝堂,上为将,入为臣,也是这般的属性,让得朝堂中属于中庸和天乾的女性官员逐渐增加。
只是唯独地坤是例外。
不管是男,是女,地坤都是不被允许担任过于繁重的职务。
看起来如珍如宝,可实则,也不过被囚禁的牢鸟。
太子殿下说话的语速有些慢,像是一边想,一边说,给莫惊春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却又一时间没办法分辨清楚这是为何,“教养女官说,与孤同调之人,已是万分契合。最初分化是因其而起,后来者都无法满足天性贪婪的欲望,自然也没有可能阻止这信香。”
东宫说这话的时候,那淡然平静的语气,却让莫惊春莫名心虚起来。
就好像,刚才太子所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暗示着这什么。
太子殿下收敛不了信香,同他莫惊春又有什么干系?
莫惊春本想这么想,可是良心有点痛。
如果真的半点关系都没有的话,那莫惊春也不会每次在闻到太子殿下的信香都会有奇怪的反应。
包括现在。
莫惊春非常克制自己,他生怕吸入太子殿下的信香,即便他现在每天都会吃下宫中秘药,可是那玩意起的也只是防范的作用,如果两人刻意冲破阻碍的话,那再好的药物,也阻止不了天性的本能。
而眼下,莫惊春能生疏地感觉到,太子殿下的信香,正有意无意地笼罩着他。
——笼罩着莫惊春。
莫惊春在意识到这点时,应激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差点做出捂住口鼻的失礼举动。
即便那其实阻止不了什么。
莫惊春抿住唇,让自己的语气冷静,“太子殿下,您出身高贵,又是下任帝王,与您相比,臣不过微末之光,丝毫无法比拟。但凡您想要,自会有家世,身份,品性与您更合适的地坤,您不必……”接下来的话,莫惊春没能说完。
盖因太子殿下已经往前走了一步,那信香铺天盖地,肆无忌惮。
这猝不及防之下,压得莫惊春险些跪了下来。
他的脸色微变,与之相对应的,莫惊春的信香也忍不住漂浮了出来。
那是一种软软的,浅浅淡淡香甜的味道,像是糕点,又仿佛带着少许花香,但凡是闻到这气息的人,都无法将这味道与莫惊春结合在一处。
这最适合的,应该是个娇软的地坤。
虽然莫惊春也实实在在是个地坤,可是这味道……
莫惊春咬紧牙齿,脑袋开始胀痛起来,开始拼命收束自己的味道。
他没有被教养官给训练过,都是当初在家中,被大嫂一一培育起来的本能。
太子殿下的气息虽是凶残血腥,可是对莫惊春来说,那激起的不只是臣服欲,更有另外一种蠢蠢欲动的,焦灼的暗流,在迫使着莫惊春走向太子殿下,在驱使着他扑倒在天乾的脚下,为其舒展自己的天性,彻底放开自己……可是这些种种,都与莫惊春的性格完全相悖。
他几乎不可能如此放纵自己,更别说是屈服在谁身下。
东宫的信香,在勾起莫惊春沉浮的欲望的同时,也激起了他不甘的欲念。
他仍然没有主动靠近太子,反而是抬起了头,冰冷地盯着东宫,“殿下,若您想要用这样的手段迫使臣臣服,那臣觉得,您将臣敲晕带走的可能性更高些。”
至少那个时候的莫惊春,是无法反抗的。
岂料,面对莫惊春这隐含抗拒和排斥的话,一直面无表情的东宫,倒是浅浅地笑了笑。
他眼神古怪地盯着莫惊春,就仿佛是什么无上珍宝。
啊啊,瞧,莫惊春还能动。
身为地坤,在遇到天乾故意释放气势和信香压迫的时候,是几乎走不动道的,更有甚之,会立刻被强行进入雨露期,这是极大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