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上(271)
李氏抿了抿唇,强自忍下心中的不甘,福了一礼道,“妾身替李涵谢王爷、福晋提拔。”
“恩,”四阿哥一手撑在桌上,看向年氏,“本王与年老是忘年之交,慕筠进府后又多帮福晋料理后院,为你的堂表兄弟安排前程,也算应当应分。如你所说,年陆既有功名在身,当个从四品散骑郎也不算突兀。孔晔曾在护军营当值,如今就提为四品二等侍卫,在傅鼐手下做事吧。”
“多谢王爷抬爱,”年氏起身轻轻一福,福晋的脸色微沉,却也没有出声制止。
苏伟站在四阿哥身后,心下清楚,四阿哥此番抬举年家的人,跟年羹尧的主动示好有很大关系。
“佳晖、恩绰都是爷的哈哈珠子,出身也高,自是不能疏忽的,”四阿哥看了福晋一眼,“不过,王府长史的名额只有一个,爷还要再掂量掂量。”
福晋抿了抿唇,目光扫过面目沉静的年氏和微露嘲讽的李氏,捏着锦帕的手不自觉地用了用力,“长史位高权重,掌一府大小事宜,王爷是该好好思量。只不过王府属官中多有后宅小主的亲眷,这长史的人选总得镇得住属下才是。妾身的孩子没几个月就要落地了,耿氏那儿也大着肚子,还请王爷多为子嗣考虑,选些稳妥的人才是。”
“福晋说得有理,”四阿哥微微眯了眯眼,轻吐口气后,站起身道,“今儿就到这儿吧,爷先回去歇着了。”
“恭送王爷,”屋内众人起身行礼,苏伟跟着四阿哥一路走出院子。
“主子,”苏伟往四阿哥身旁凑了凑。
“叫纳穆图回来吧,”四阿哥轻缓口气,“这府里人一多了,以后难免一笔烂账,好在纳穆图的出身、能力都够用,爷也信得着他……”
苏伟抿了抿唇,左右看看后放轻声音道,“其实,福晋的话虽然难听,倒也不错。这属官跟小主牵连过深,难免生出争权夺利的心思。若是佳晖做了长史,背后由福晋主持中馈,能省下不少麻烦。反正主子志不在一府之地,何不让福晋安安心心地生下孩子呢?”
四阿哥停了脚步,转身盯着苏伟,苏伟缩了缩脖子,最后把带着大盖帽的脑袋一垂,闷声不动了。
四阿哥颇用力地瞪了他一眼,才又举步往卧房走去,苏伟紧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爷不是没想过让佳晖任长史,若福晋实心实意地向爷禀明,爷未必不会答应。可今天你也看到了,福晋始终跟爷藏着心思,还不如李氏直白。佳晖能力不够,日后定然依附于她,她这样撑着福晋的尊严,若让她主持中馈,岂不处处跟爷作对?”
苏伟闻言点了点头,四阿哥缓了口气沉下嗓音道,“至于属官中外家过多,爷也有自己的考虑。除了年家外,兵部尚书马尔汉,礼部侍郎完颜罗察,甚至是佟佳氏夸岱一部都在爷的拉拢范围内,要掩藏他们的存在,利用外戚之便最合适了。皇阿玛那儿就算有所怀疑,也不会过多干预,毕竟外家做大,对亲王来说也是件麻烦事儿。若是后院失火,谁还有功夫培植势力,觊觎皇权呢?”
苏伟挠了挠后脑勺,心中突然涌出些不好的预感,“那,要是真着起火来怎么办?”
四阿哥步子一顿,回头看了看苏伟,突然一弯嘴角道,“不是还有咱们苏大公公嘛……”
十四爷府
张保将四阿哥的礼品送到门房,又将两万两银票亲自交到了十四福晋的手上。
“劳张公公回去,帮我们十四爷多谢四哥,”完颜氏弯着嘴角道,“等十四爷回来了,我们定然登门谢礼。”
“福晋放心,奴才一定把话带到,”张保拱了拱手,行礼告退。
完颜氏叹了口气,将银票放到一边,秀眉微蹙。
侍女山桃倒了碗清茶递给完颜氏,“看起来,雍亲王还是惦记咱们十四爷的,主子又何必烦恼?等十四爷回来,主子好好劝劝,让咱们爷给雍亲王服个软,以前的事儿也就罢了。”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完颜氏闭上眼睛,按了按眉心,“以前我只当十四阿哥纨绔,有人哄着他开心就是。没想到,年头日久,他竟起了别的心思。如今,我是不知该不该劝了……”
“主子?”山桃疑惑地眨眨眼睛。
完颜氏抿了抿唇,将银票捡起递给山桃,“你放到前院去吧,让人告诉十四阿哥,这是四哥给的,怎么回礼,由他自己决定。”
“是,”山桃瞄了完颜氏一眼,接过银票,行礼退下了。
五月初,八爷府
天气渐暖,府内的花卉都吐了苞芽。
侍女绣香扶着嘉仪在花园中慢慢散步,路过的奴才都纷纷俯身。八贝勒对这位新格格的宠幸远超众人的预料,就连八福晋都敛了气势,没敢找她的麻烦。
“我见池里的荷叶都展了绿意,”嘉仪抚了抚鬓边,冲绣香道,“你明早带人来收收露水,咱们给贝勒爷泡茶喝。”
“是,”绣香弯着唇角低了低头。
正说话间,一个碧绿色锦叶筒裙,青色团花纹小褂的女子穿过拱门,冲嘉仪福了福身,“奴婢见过小主,给小主请安。”
“姐姐快起,”嘉仪抿了抿唇角,将毛氏扶了起来。
毛氏与张氏是八福晋接进府的良妾,虽说伺候过八贝勒,但一直没有名分,是以比晚进府的嘉仪还矮了一截。
“打扰小主逛园子了,”毛氏品性似乎很随和,对人说话都带着温良的笑意,“奴婢也是在屋里呆着闷了,才寻思出来看看。”
嘉仪弯了弯唇角,与毛氏一起往亭子里走,“这个月份天气刚好,外面是比屋子里舒服。”
“贝勒爷刚赏了小主一间大院子,咱们是比不得的,”毛氏压了压嗓子,“不过,今儿早福晋还在发脾气呢,小主可得小心些。”
嘉仪愣了愣,转头看向毛氏,毛氏抿了抿唇角道,“福晋也是个可怜的,小产伤了身子,生孩子怕是困难了。要不说,小主进府的时候刚刚好,以后若是得了长子,与福晋也不过就是个名分的差别罢了。更何况,贝勒爷对小主那般宠爱……”
嘉仪红了脸庞,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毛氏拿下帕子不动声色地掩了掩唇角。
一阵顿声突兀地响起,毛氏蹙了蹙眉,目光往围墙外看去,嘉仪跟着望过去,只见阳光中,一片绿色琉璃熠熠生辉。
“这雍亲王府也真是的,”毛氏愤愤地吐了口气,“不分白天黑夜的大动土木,搞得咱们府上也烟气沉沉的。这四阿哥是得了王爵,但咱们贝勒爷好歹也是他的弟弟,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暗地里竟做那些落井下石的腌臜事儿!”
“这是什么意思?”嘉仪看向毛氏。
毛氏略一征愣,随即惶然地捂住嘴巴,“哎哟,你看我,忘了小主与四福晋是本家了。一时失言,还请小主恕罪——”
“姐姐不必如此,”嘉仪扶住要起身请罪的毛氏,“我已经进了八爷府,就是八爷的人了,这娘家终究是外姓,我心里清楚自己的位置。只是,姐姐刚才所说,到底是何意?”
毛氏踌躇了片刻,略带难色地道,“奴婢只是一介妇人,都是听人家传的闲话。这四阿哥跟咱们爷不兑付是一早就传开的了,咱们爷是一心把人家当兄长,奈何人家看不上咱们。我还听说,这次皇上分封皇爵,唯独漏下八爷府,就是四阿哥背后动的手脚呢。说起来,当初格格要进府,奴婢还挺疑惑的。这按理说,您是四福晋的亲侄女,怎么也该往跟四爷府相好的王公侯府去啊。这进了咱们府,若是贝勒、福晋对您起了疑心,那以后的日子……”
嘉仪捧了捧手臂,在晌午的暖阳下,背后竟沁出了凉汗。
毛氏抿了抿唇,随即一笑道,“唉,都是奴婢胡思乱想了。咱们爷心胸宽广,对小主也是实心实意地喜欢,连福晋那儿都挡着不许难为您。看来,这是老天赐的缘分,小主是有福气的人啊。”
嘉仪勉强笑了笑,跟毛氏应付了几句后,便先一步起身离去了。
毛氏看着嘉仪离开,面目上原本温和的笑意渐渐变浅变淡,随即转身,往福晋的院子走去。
五月中旬,内务府与礼部给各位皇子定下的庄户分封正式发了下来,雍亲王处果然都是上好的庄园粮户。而让苏伟惊讶的是,年家所在的汉军镶白旗第五参领正式划给了四阿哥。这一回,年家正式成为雍亲王的门下属人了。
与分封同时而来的,是各位皇子正式迁府,一连几天过去,阿哥所就剩了十三阿哥的内眷。
乾清宫
四阿哥给康熙爷行礼问安,康熙爷靠坐在榻上,随意地摆了摆手,“你那王府属官的名册,朕已看过,有几处缺失朕都给你补上了。”
“多谢皇阿玛,”四阿哥拱了拱手,“今天儿臣来,还有一事想求皇阿玛。”
“你说,”康熙爷微微抬眼,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略一沉吟,压下嗓音道,“胤祥在行宫快一年了,儿臣与他通信,得知他的腿伤已经基本痊愈。眼下,各位成年皇子都已建府,只有胤祥的内眷还在阿哥所,怕是不太妥当。儿臣想求皇阿玛开恩,下旨让胤祥回京。”
康熙爷抿了抿唇,看向四阿哥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胤祥行为冒失,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朕的本意是让他在行宫多反省一段时日,是以也没有赐他爵位。”
“皇阿玛对胤祥的教导,儿臣明白,”四阿哥低了低头,“只是朝中多有不明真相之人,当初胤祥是因追击刺客受的腿伤,本是有功在身,如今众皇子建府,依然不得回京,难免有所微词。而且,胤祥本性良善,对皇阿玛也是崇敬之至,儿臣实在不愿看到胤祥孤身在外,思父心切,再因流言蜚语而误入歧途。毕竟,胤祥曾经最得皇阿玛看重,儿臣想皇阿玛也不愿胤祥受太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