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卡世界[重生] (下)(45)

　　镜像突兀地出现，又突兀地消失了，只有一行字还静静地停留在镜像上——青龙城卡修协会会长晋级S级灵修记。
　　左少再也忍不住，“呯——”的一声关掉了镜像仪。
　　左少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房间里的几个卡修也面沉如水。虽然幻卡世界的高层早预感卡修中出了叛徒，从黑龙神殿出世后，也一直在排查，但没有人想到，青龙城卡修协会的会长也投靠了灵修。
　　或者说，他就是黑龙神殿的殿主？
　　镜像里清清楚楚地显示，卡修协会的会长大人用整个青龙城的普通人做祭品，以期进阶S级。多亏卡修这几年对祭祀的宣传，所有看到镜像的普通人和卡修，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如此丧尽天良？！！这可是数百万的人命啊？！！
　　要不是齐诺之前看过安家搜集的资料，知道青龙城大多数普通人都去了十三恶魔群岛，又从炯炯的口中，听到了黑龙神殿殿主真正的身份，他可能也要怀疑，镜像里发生的一切的真实性了。
　　但是……
　　齐诺望向左少，左少手里抓着镜像仪，整个人失魂落魄。
　　灵修不可能单单对着蓝月亮峡谷投放镜像，齐诺也好，左少也好，在座的每一位卡修都能猜到。此时，所有镜像仪还没有丢弃的家庭，他们都看到了这一段镜像，看到了保护他们的卡修协会会长，亲手把屠刀伸向他们。
　　自从黑龙神殿出世，不算变为废墟的青龙城，一直是其余三大主城的卡修协会联合各地城主府，组成卡修联盟。卡修协会在普通人和大多数的卡修中，也一直是公平、正义的代名词。
　　信任的建立要花费数百年的时间，摧毁它，却只要一瞬间。
　　齐诺的目光扫过简易会议室里、沉默不语的几位卡修，又透过窗户，望向远方。明净的天空飘来大片乌云，乌云大有笼罩整个蓝月亮峡谷的趋势。
　　天，要变了。
　　——
　　春秋城，酒仙学院。
　　厉不归走到演练场上，“酒老。”
　　老酒鬼穿着一套路边随处可见的工作服，手上拿着一个小壶，背后靠着一个大柱子，正美滋美滋喝着小酒。老酒鬼见厉不归过来，和颜悦色道：“修炼得怎么样了？”
　　厉不归一字一顿道：“还卡在C级卡修的瓶颈，突破毫无头绪。”
　　老酒鬼摇摇头，不在意道：“这事急不来。就算你现在突破B级卡修，也顶不上大用。”
　　厉不归苦笑，但也没有反驳。灵修和卡修的战争，最高战力都是S级了，他就算现在突破A级，也只是一个大一点的炮灰，更何况他距离A级都还有好大一段距离。
　　老酒鬼道：“要不是齐诺那边缺人，你现在的实力也不差了。”相对同龄人，厉不归已经很出色，但想要参加这场卡修和灵修的战争，他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厉不归问道：“齐诺那边人手不够吗？云深不是过去了吗？”厉不归是齐诺的追随者，自然十分关心齐诺的安全。
　　“云深被齐诺派出去了。S级制卡师，身边却没有追随者守护。”老酒鬼“呵”了一声，“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在老酒鬼看来，制卡师除了他们的追随者，其他卡修都是不可信的。只有追随者，他们和制卡师性命相关，才会竭尽所能保护制卡师的安全。
　　“我在自由大道上找了一圈，也就狂欢者俱乐部的小子，和方舟俱乐部的艳鬼刀有出息些。不过，他们两个愿不愿意签下追随者契约另说，要他们真的派上用场，十年也不知道够不够。”老酒鬼道。
　　厉不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我的实力……”
　　“不是谁都有云深那样的天赋的。每个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都有他的意义。”老酒鬼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这次叫你来，就是给你一样东西。虽然你短期突破无望，但有了它，A级卡修之下，你也没有敌手了。”
　　厉不归愣了一下，轻声问道：“什么？”
　　老酒鬼随意地从地上站起来，他掸了掸身上的灰，转过身去。厉不归顺着老酒鬼的视线，看向大柱子。
　　这不是……
　　战败者的石柱？！！


第155章 齐聚
　　齐诺从外面走进简易房里, 看到安子言在低头沉思，关心道：“怎么了？”
　　之前, 徐家大小姐找安子言商量事，齐诺担心他们要谈机密, 有他在不方便, 就避开了去, 这时方回来。
　　安子言有事素来不瞒他, 道：“徐小姐找我，是谈结盟的事。”
　　原本，凛冬神殿的事告一段落，三个冒险团应该各回各驻地, 没想到，出了青龙城卡修协会会长的事。每个城市的卡修协会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 不说普通人, 就是卡修，也很难用平常心看待卡修协会。
　　不知是不是灵修故意捣乱，各种灵修即正义的言论，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整个幻卡世界, 说是人心惶惶也不为过。
　　乾之城是卡修和灵修交界处唯一的大城。如果战争爆发, 肯定是卡修一方最重要的后勤基地。安子言、左少、徐家大小姐的三支冒险团也都被派到了乾之城。
　　这个时候，不说乾之城的卡修家族, 就是乾之城城主府，也对卡修协会的冒险团顾忌三分。徐家大小姐刚才来找安子言，就是希望他们到了乾之城以后, 共同进退。
　　齐诺问道：“你怎么回复徐小姐的？”
　　安子言道：“我说，春秋学院也会派冒险团来乾之城，我必须和那边商量。”
　　齐诺问：“春秋学院的冒险团，他们什么时候到？”
　　安子言道：“春秋学院怎么会把他们冒险团的动向告诉我？”
　　齐诺道： “那你怎么……”
　　齐诺和安子言一时都没有说话，现在绝对没有到站队的时候。
　　安子言揽住齐诺，“诺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住你。”
　　齐诺也回抱住安子言。
　　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将一起走下去。
　　——
　　酒仙学院，演练场。
　　厉不归的手轻轻抚摸过石柱。
　　“战败者的石柱”在演练场矗立了千年，不少失败的学生或愤怒或不甘或后悔或无谓地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石柱上，这导致原本光滑的石柱有些硌手。石柱很高，演练场附近的一栋建筑有五层楼，才堪堪只有石柱一半高。宽度的话，大约要两个厉不归张开双臂，才可以围住。
　　厉不归有些不解，“这……战败者的石柱？”
　　老酒鬼点点头，“你知道它的故事吗？”
　　“齐诺跟我讲过一些。这根石柱是酒仙学院创始人长崎的武器……”厉不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猛地转过头，看向老酒鬼。
　　“是的，快一千年了，它也要迎来新的主人了。”老酒鬼道：“它等摆脱‘战败者的石柱’的称号等得太久了。”老酒鬼的手掌也放在石柱上，在他说话的时候，他手底下的石柱似乎在嗡嗡作响。
　　厉不归感觉他的心“砰——砰——”地跳着，他轻声道：“这可是长崎，S级卡修的随身武器啊。”
　　老酒鬼的声音有些严肃，“不归，有件事，你必须清楚。这石柱是长崎的武器这件事，虽然自由大道上的学生知道得不多，但在幻卡世界高级卡修中，不是什么秘密。它之所以一直在酒仙学院的演练场，不是没有卡修想带走它，而是他们根本带不走它。”
　　厉不归性格冷静、理智，S级卡修曾经的随身武器虽然让他情绪起伏了一会儿，但他心神没有失守，他的大脑迅速地开始分析原因。
　　现有的信息太少，厉不归一下想不透，他问道：“为什么？”
　　老酒鬼道：“因为长崎是以杀戮为名的。”
　　“在长崎没有突破S级卡修的时候，他就是当时所有A级卡修中，战斗力最高的存在。长崎对于自己的力量，太过自负，才发生后来的悲剧。那些前来收取石柱的卡修，他们只看到了长崎的强大，却不明白长崎为什么把石柱命名为‘战败者的石柱’。”
　　“它新的主人，要学会的不是杀戮，而是守护。毁灭只需要一瞬间，守护却需要用一个人的一生来完成。不归，你明白‘战败者的石柱’为什么选择你了吧？”
　　厉不归的左手握住他右手的手腕，一个小小的印记浮现在他最接近灵珠的皮肤上。厉不归道：“我明白。”
　　三年前，自由大道上，他已经对一个人宣誓，“以吾手中之卡，护彼自由之魂。”
　　诺言无悔。
　　厉不归望向“战败者的石柱”，他没有任何的动作，就见“战败者的石柱”发出淡淡的白光，剧烈地摇动了两下。
　　随着“战败者的石柱”摇动，整个演练场，甚至酒仙学院的地面都晃动了起来，不远处还有学生开始大喊。“地震啦，地震啦……”
　　虽然是在白天，“战败者的石柱”发出的白光还是很刺眼，厉不归不由闭上眼睛。虽然厉不归的双目不能视物，但他好像已经和“战败者的石柱”心意相通，他不仅能透过石柱看到外界的场景，甚至能看到石柱陪伴长崎时的场景。
　　执棍走天涯的洒脱，遍A级无敌手的寂寞，立酒仙学院的壮志凌云……
　　太多的信息一下子汇入大脑，普通人都可能都疯了。厉不归虽然满头是汗，但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他一边走马观花地观看了长崎的一生，一边不断告诉自己，那是其他人的记忆，不能沉沦进去。
　　无论长崎的人生多么精彩，他的感情多么充沛，也与他无关。
　　厉不归双目紧闭，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流下，垂下的手握成拳头，因为太过用力，他的手背都爆起青筋。
　　太阳渐渐向西移去，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球，想要砸到地下。漫天的红光从远处照射而来，酒仙学院的骚动早已平息，演练场上的石柱渐渐缩小。
　　“战败者的石柱”从八、九层楼的高度缩小到三四层楼，又缩小到几米，它还在不断地缩小，直到它只有一个成年男子手掌那么长，它上面的白光才渐渐消失，变幻为一张幻卡。
　　厉不归慢慢地蹲下身，从地上捡起这张幻卡。
　　之前，厉不归接受了一段长崎的记忆，太多的精神能量冲击了他的大脑，还体现在了他的身体上。厉不归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湿透了，嘴唇还有些发白。
　　厉不归仔细看着手上的幻卡，幻卡正面是一团白雾，雾中有一根长棍若隐若现，幻卡背面一片空白，既没有制卡师的名字，也没有这张幻卡的名字。厉不归正心下奇怪，就听老酒鬼道：“它是你的了。你可以给它取一个名字。”
　　厉不归想了想，道：“守护。就叫守护吧。”
　　厉不归话音刚落，幻卡上光华一闪，小小的“守护”二字出现在幻卡背面右下角。幻卡【守护】虽然只是一张A级幻卡，但它被创造至今已经过千年，也产生了灵。在低级卡修手上，它的作用甚至超过一般的S级幻卡。
　　“很好。”老酒鬼点点头，问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随酒仙学院的冒险团，一起去乾之城。虽然我现在的实力还不够，但……”厉不归看着手上白色的幻卡，道：“我觉得，我能帮上忙。”
　　老酒鬼估计早有准备，这三年让厉不归练习的幻卡都是棍型武器类的幻卡。厉不归虽然没有使用过A级幻卡【守护】，但他与【守护】相对契合，【守护】熟练度达到满级，也只是时间问题。
　　老酒鬼看着厉不归有些苍白的脸色，也不知道他在与【守护】的共鸣中，得到了什么，只是叮嘱，“你先修养两天，也熟悉一下【守护】。到时候，和诺亚学院的冒险团一起去乾之城吧。”
　　厉不归道：“好。”
　　——
　　十三恶魔群岛。
　　黑龙神殿的黑袍灵修死后，岛上虽然还有一些残存的黑云兽，但也都被青大人带着手下的卡修屠杀殆尽了。
　　此时，十三恶魔群岛上的卡修和普通人一面对主岛上毁坏的建筑，进行了重建，一面海葬了逝者的尸体。
　　在幻卡世界，大多数人都会土葬，只有罪人才会火葬，但这次黑云兽的灾难，死去的卡修和普通人实在太多，谁也不知道那些被黑云兽杀死的人的尸体上，有没有什么未知的毒素，为了避免传染性疾病的爆发，青大人不得不提出海葬。
　　青大人原本以为岛上的人们会强烈地反对，没想到所有人都沉默地接受了这个决定。曾经好吃懒做、怨天怨地的人好像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他们沉默地照料伤患，重建主岛，有能力的夫妻自发收养失去亲人的孩童，精力有余的男子主动去照料失孤的老人，行动不便的人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每个人都神情坚韧，尽最大的努力活着。
　　青大人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就算十三恶魔群岛上的高级卡修死光了，他们都能活下来，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云深在十三恶魔群岛待了十几日，等身上的灵力恢复大半，就向青大人和岚修告辞。岚修问道：“不再多待几日吗？等身上的伤都好了再走。”
　　云深道：“不了，回陆地上还要些日子，在海船上也可以养伤。还有会长大人的事，我得告诉齐诺他们，大家也有一个准备。”
　　青大人和岚修没有再劝，青大人问道：“海船上还有多余的位置吗？岛上有些人想回陆地。”
　　云深皱了下眉头，问道：“人多吗？”
　　青大人道：“不多，只有几十个人。都是有亲人在陆地上，放心不下，实在想回去的。”
　　云深道了声“好”。
　　他们三个人又是相顾无言。
　　青大人之前以为会有很多人，想趁这个机会回到陆地，没想到，岛上的普通人彻底看开了，“这个世道，哪里不乱呢。”“青龙城是幻卡世界四大主城之一，都没有和平日子，其他地方又好到哪里去呢。”“回去做什么，家都没有了……”
　　就在云深以为他们要沉默地告别的时候，岚修打破平静，“云深，我也拜托你一件事。”
　　岚修是齐诺的老师，云深对他很是尊敬，“您说。”
　　岚修从卡包里取出一张幻卡，递给云深。云深有些疑惑，“这是？”
　　岚修道：“这是S级幻卡【双龙戏珠】。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它，但一直没有头绪。黑袍灵修明明已经拿到了黑龙神像，还大费周章地夺它。S级幻卡【双龙戏珠】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作用，十三恶魔群岛留着它也是遭祸，你拿去给十七，看他有没有发现。”
　　云深道：“好。十七之前和我联系的时候，还在蓝月亮峡谷，如果我登陆的时候，还没有消息，就先去乾之城看看。”


第156章 指挥
　　青龙城, 黑龙神殿。
　　“殿主，几个侧殿的殿主闹着要回神殿。”阿灰坐在一个宽大的椅子上, 一只手托着下巴，神色淡漠, 他身边站着一个黑袍灵修, 正在向他汇报, 这些天黑龙神殿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阿灰的眼睛望向远方, 也没有焦距，像是在走神，他身边的灵修一动都不敢动，保持躬身说话的样子。
　　虽然阿灰年纪尚轻, 只有二十出头，但随着他突破S级, 掌管黑龙神殿, 他不仅身上的气息越发高深莫测，威严也是与日俱增。黑龙神殿等闲的灵修在他面前，半分不规矩都是不敢的。
　　过了半晌，阿灰望向神殿外的眼神才收回来, 他像是现在才听到黑袍灵修说的话, 阿灰问道：“听说，卡修调了几个冒险团去乾之城？”
　　黑袍灵修道：“是的。现在已经在乾之城的, 有徐家冒险团、安家冒险团和朱雀城卡修协会的冒险团。并且，白虎城卡修协会和春秋城的三大学院，也有派新的冒险团去乾之城。”
　　阿灰道：“看来, 卡修觉得我会进攻乾之城？”
　　黑袍灵修没有说话，除了一些已经掌握的切实情报，他不敢主动回答黑龙神殿殿主的问题，就怕自作聪明。
　　“其实，我们可以从海上走，从西面登陆，西面除了白虎城，没什么大城。白虎城卡修协会和城主府这些年摩擦不断，我还没离开青龙城卡修协会的时候，就经常听到他们的事。现在这样的局势，随便下点绊子，他们自己就掐起来了。”阿灰有些幸灾乐祸，自言自语道：“到时候，不管是举行几场祭祀，还是建立新的侧殿，都大有可为。”
　　阿灰道：“你觉得白虎城卡修协会的小白怎么样？她今年也才二十，当初可是和云深一起去烈焰塔竞争S级卡修心法《朱雀心法》的。白虎城卡修协会也快两百年没出过S级卡修了，所有人都把宝压在这个丫头身上。如果小白死了，一切线索都指向白虎城城主府……”
　　黑袍灵修头垂得更低了。幻卡世界就像一张棋盘，三角都被白子占据，唯有阿灰，手持黑子，但无论阿灰想把手上的黑子下到哪里，那一角的局势都有可能支离破碎。
　　阿灰的确不需要黑袍灵修意见，他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可黑龙神殿开设新的侧殿，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因为圣子的死，那些对我不满的灵修已经要闹到黑龙神殿了，我再帮他们多增加点信仰之力，他们会感激我吗？”
　　阿灰语气冰冷道：“不会的。他们只会因为手上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对我越发不满。乾之城很好，就让那里成为卡修和灵修的绞肉车。让那些对灵修叫嚣得最凶的卡修死一批，让他们多见见血的颜色，也让那些无所事事、坐井观天的灵修看看卡修的幻卡，免得还没卡修人多，就学会卡修内斗了。”
　　阿灰边上的黑袍灵修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觉得自己听了不该听的，就怕还没哟出主殿的门，就被阿灰丢到龙潭。那可真是生不如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