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臣下[重生](158)
“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梁简对梅争寒挥挥手,让他早去早回。
梅争寒心想这事又不是他能控制的,大雪天天寒地冻就想让梁简先回去。不过他一抬头就看见梁简带着浅浅的笑意凝视他,做好在外面等待的打算,他的话都僵住了。
梁简在宫门口寻了一家位置良好的酒馆,选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座位坐下,点了一壶姜茶又让店小二温两瓶好酒。
梅争寒这一去并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因为李钰宣他进宫却没有见他,而是让马公公带着他在宫里转了一圈,他这趟进宫基本上就是在和马公公聊家常。说来说去都是他在滇西长大的事,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倒是有些出乎梁简的预料,他还以为李钰最起码会见一见自己的表弟现在是什么模样,没想到他不打算看,而是派身边的老人来探底细。
想必此刻马公公已经把梅争寒和穆程相似这话带到李钰面前,说的再详细点还会告诉李钰他的眼睛很像大长公主,淡若静水,让人觉得平静。
梅争寒摸不准李钰是个什么意思,梁简不打算给他解释,让店小二把酒包好他们带走。二人结账出门,公主府的马车从路的一头过来,大长公主掀起车帘正好看到他们。六目相对,彼此都有些尴尬。
大长公主愣了愣欲叫车夫停车,话刚出口便僵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梅争寒看着马车远去,心里隐约不安,先是他然后是大长公主,难道李钰已经知道了?梅争寒摸着自己和穆程相似的脸,心底一沉,眉头随之紧皱。
“别担心,没事。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梁简抬手抚平梅争寒的紧皱的眉,拉着他又坐回刚才的位置。店小二见还是他们两个觉得有些惊讶,上前问还有什么需要的。梁简让他继续温酒,别的就不要了。
大长公主这一趟去的比梅争寒久,公主府的马车一直停在门口,梁简怕车夫身体冻僵还好心让店小二送了一壶温好的酒,顺便问问他愿不愿意过来坐坐。车夫收到酒很惊讶,抬头扫了梅争寒一眼,酒留下了但人没有过来。
一直到午后大长公主才从宫里出来,神情有些疲倦,上了马车让车夫回府。马车路过酒馆大长公主似有所感让车夫停车,她掀起车帘看向梁简和梅争寒,道:“梁城主,我出宫的时候皇上说要是我遇见你,就让我请你进宫一趟。”
二人站起身,梁简拱了拱手:“有劳殿下带话,不知殿下可愿载舍弟一程?”
梅争寒一愣,脱口道:“我要等你。”
梁简摇头,压低声音道:“你不是有话要和殿下说吗?去吧,我出来后去公主府接你。”
梅争寒看向大长公主,视线和她撞了个正着。大长公主的眼中有挣扎和痛苦,她神情悲伤地看着梅争寒,红|唇轻启,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梅争寒心里一阵窒息般的难受,梁简拍拍他的肩,把他往马车的方向一推,态度不言而明。
梅争寒迟疑片刻,对梁简道:“记得来接我。”
梁简笑着点头,梅争寒这才转身上了大长公主的车架。梁简立在客栈中目送他们远去,直到他们消失在街口才整理衣袍入宫。
他这一去便没有出来,梅争寒在公主府等了一天,只等来一个让他险些失控的坏消息……
第162章
李钰召见梁简的地方还是在御书房, 说来也是怪事,李钰对梁简有意, 除了给他下药那次选的地方暧|昧外, 其余时候都是在御书房, 只有他们两个人, 正经地谈论公事, 没有半点暧|昧的气氛。
要不是李钰的眼神太露骨, 梁简都会以为这个人对他没那个意思了。
御书房烧着地龙, 走进去便能感觉到热。外面的太监为梁简除下披风, 李钰正坐在龙椅上等他。
这辈子的李钰过得比上辈子滋润,又生的一副好皮囊,还是有让后宫女人为他倾倒的本事。他对梁简的纵容放在别人身上肯定能让人为他的心意臣服,可偏偏他遇见的是梁简,梁简的心里只有一个人。
梁简行了个礼, 李钰从沉思中回神示意身侧的马公公把桌子上的一本奏折递给梁简。梁简接过来翻看, 才看了第一段话就忍不住皱眉。
奏折里参他与王博扬勾结谋夺江南领土, 致使江南政权四分五裂,百姓民不聊生。与颜卿卿合谋骗取兵权, 意图倾覆江山社稷。字字句句, 大半是他这两年的所作所为。任何一条单独来提出来都够他下狱,更别说全部堆在一起。
梁简不知道李钰给他看这个奏折是什么意思,合上奏折还给马公公, 道:“陛下是要我解释还是要我认罪?”
李钰挥了挥手让殿内的侍卫都退下,马公公同样躬身离开。梁简看见他这个动作不由地眯起眼, 既然把人都遣走,那就是说奏折里的事还有说的余地。
等人全部离开御书房,李钰才道:“你可知道在你之前看过这本奏折的人是谁?”
梁简笑了笑:“不就是陛下吗?”
李钰摇头:“是大长公主。”
梁简抬头,不解地看着李钰,仿佛是在问李钰参他的奏折为什么要给大长公主看,难不成是要和大长公主商量如何处置他。可既然都打算处置他,又何必再把这东西给他看。
李钰的目光落在梁简的脸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慌乱和犹豫,可惜梁简面色平静,只是稍显困惑。他对奏折中参他的事没有喊冤的意思,好像那些人说的不是他一般。
李钰不确定他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朕今日和大长公主说起一件二十年前的往事,说着说着就提到你的义弟梅争寒,你和他认识那么久,就不觉得他很像某个人?”
“我知道陛下所说的那个人是谁,天下相似的人很多,陛下不能因为一个长相就怀疑争寒和穆将军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对争寒对大长公主都是一种伤害。我相信穆将军和大长公主伉俪情深,他是不会做出对不起大长公主的事。”
事情还是扯到梅争寒的身上,梁简将早已想好的说辞拿出来应对李钰的盘问。梅争寒和穆程长的太过相似,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难免会有他是穆程私生子这种想法。梁简选择这种比较保险的回答,看似有些道理却完全曲解李钰的意思。
李钰若有所思,梁简这个答案不算太离奇,今日马公公带着梅争寒走了一圈见了很多宫人后,也有人背地里偷偷地议论这种情况。可就是回答的太中规中矩,反而让李钰觉得不对劲。
以梁简的性格,面对这样的局面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肯定会对梅争寒的来历进行一番调查。查得出来查不出来是一回事,用这样的借口为梅争寒开脱又是另一回事。
李钰摩|擦着龙椅扶手,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真是巧了,大长公主的回答和你差不多。你们都不认为他和穆家有关系,可是朕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极了穆将军。你可能也听说过,二十年前大长公主失去过一个孩子,那孩子要是还活着和梅争寒站在一起肯定像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大长公主会在李钰面前否认倒也合情合理,她不知道背后有梁简推波助澜,肯定会以梅争寒的安危为先。
梁简听到这个答案松了口气,道:“既然大长公主殿下都说不是,那肯定就没关系。”
李钰别有深意地看了梁简一眼,道:“是吗?可她是在看完参你的奏折后才否认的。在没看这本奏折之前她可是准备承认梅争寒和穆家有关系。其实梅争寒就是二十年前本该夭折的那个孩子,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李钰的话听起来像是询问,可口气却很坚定,显然是认定梁简也知道这件事。二十年前他只是个稍微记事的孩子,对这件事有点模糊的印象,但因为宫里的人忌讳莫深,便没有深究过,却不想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
李钰一想到青司鉴的诉求就头疼,这种事他父皇在位时如此偏爱大长公主都没人敢提,现在却全跑到他面前来上述。
梁简垂下头笑了起来,道:“陛下这话我可有些听不懂了,这奏折参的人是我又不是争寒,有罪也是我有罪,大长公主可没必要为了我不认自己的儿子。”
梁简的冷静刺激道李钰,他忽然严肃起来,厉声道:“你还要在朕面前装糊涂是不是?朕告诉你,这些参你意图不轨的折子还不止一本,只是这一本写的最全。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就等着从你身上挖一个缺口出来。若是梅争寒真成了大长公主的儿子,参你奏折马上就会多一句你意图利用皇室宗亲祸乱朝纲。”
多简单的道理,就连李钰都能看出来。他身居高位,有些东西就算不想看也有人变着法的送到他面前。青司鉴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偏挑在梁简被人弹劾的关口说二十年前的事有冤情。
这要是搁在平时,李钰也不用纠结,就算青司鉴闹翻天他也不过是当冤案审一审,让大长公主和梅争寒团聚,美满结局。可偏偏是这个当口,梅争寒的身后站着梁简,李钰要办就要选择放弃其中一个。
大长公主是明事理的人,李钰给她看这个奏折也是要她选择。认梅争寒,那便是放弃梁简。不认梅争寒,那便是保梁简。大长公主选了后者,这让李钰有些意外。
梁简却不意外,李钰觉得大长公主是保他,但实际上大长公主保的人是梅争寒。李钰收到的奏折上有多少真多少假大长公主能估量出来,此刻在大长公主的心里他这个乱臣只怕迟早是要反的。
凭他和梅争寒现在的关系,他反梅争寒也会跟着他,大长公主要是认了梅争寒,梅争寒多出来的这个身份就会让他的存在变得尴尬。是皇室宗亲也是乱臣,两边都容不下他。而大长公主不认,虽然不能光明正大护梅争寒周全,暗地里还可以帮衬。
可惜大长公主错算了一步,他梁简不想当乱臣,更不想拖着梅争寒当乱臣。
李钰有些怄火,相比之下梁简淡定多了,他看着李钰认真地问道:“所以争寒真的是大长公主的儿子?”
李钰一愣,顿时火冒三丈:“你就只关心这个?”
这件事情没有两全之法,所以李钰打算牺牲梅争寒,把这件事情从源头上压下去。只要大长公主一口咬定不是,青司鉴也奈何不得。他是好心好意为梁简筹谋,梁简想的却只有梅争寒。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李钰心底燃烧起来,他揉着额角让自己冷静。
梁简仿佛没有看见李钰在生气,一本正经道:“争寒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为什么要抛弃他,现在他有机会找回自己的亲人,还有陛下这样一个九五至尊的表哥,我是为他高兴。只是陛下要怎么替他恢复身份?他可是在二十年前就死了,陛下不会只是为了哄大长公主开心,让她误以为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吧。”
“能不能恢复他的身份就是朕的一句话,你操心这些怎么不操心一下你的处境?”梁简三句话不离梅争寒,李钰听着就火大,没好气的呛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