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21)

“她能让你帮什么忙？”韦笙眯着眼睛，随口便猜，“难不成让你监视我？”
“…”
“还真是让你监视我？”哭笑不得的表情让韦笙看上去有些滑稽，“监视我什么？”
“没什么。”
韦笙叹了口气，接着又问：“你们俩刚才还说我什么了？”
“…”真是没完没了，申念初皱眉与他对视片刻，清了清嗓子问，“你是不是…挺不希望我认识她的？”
韦笙毫不犹豫，“废话…你看她能说我什么好话？”沉默片刻后还是开口解释，“左婷这个人认死理，我不想她…算了，现在说这些没劲。”
申念初点头，就像第一次见面韦笙对左婷说他是清洁工一样，“还有姜远，你是不是也不希望我认识？”
“…”韦笙摇头，“没有不希望，我觉得没必要…”
“怕他们说你坏话？”
韦笙抬起眉毛，眯着眼睛看着申念初，“左婷到底说我什么了？你这话的意思是她没说我好话？”
“没什么啊…”不知怎的，申念初就在这一瞬间对韦笙那些遮掩感觉复杂，道不清所以然。左婷想要从他口中听到的东西，申念初‘变’不出来，索性对着韦笙故意瞎说，“就是说你睡了姑娘不负责任，还说…”
“睡哪个姑娘不负责任？”韦笙睁大眼睛反问，“你说清楚！”
“就是…”
韦笙神情紧张的猜测，“她说我睡她不负责任？”开口的同时他拿出手机，解锁之后便作势要给左婷打电话，“咱们现在就跟她说清楚，看我什么时候睡她了，还不负责任？这丫头片子满嘴…”
申念初一怔，连忙抓住韦笙的手腕，“没有，没有！她没说…”

“…”韦笙盯着申念初的手指反映了几秒，“你故意套我的话？”说着他便抬起胳膊夹住申念初的脖子，翻身将他搂进怀里，“你个小骗子，敢套我的话？不想活了！”
申念初连连轻笑，抓住韦笙的手臂便说，“你也是骗子…你明明就怕他们说你坏话，故意不想我认识他们。”
“…”韦笙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将申念初楼的更紧，“你介意吗？他们说…”
申念初的目光正巧落在韦笙的锁骨上，那伤疤闯进了他的眼中。申念初没注意韦笙说了什么，却下意识想起那日Vic也碰到了这伤疤，而韦笙丝毫没有反应，甚至带着些厌恶…怎么到了他这里，一切都不一样了？
申念初抬头对上韦笙的眼睛，正巧对方也看着自己，“…”
韦笙皱眉，欲言又止，“算了…”
“你刚才说什么？”申念初喝了两杯酒，这会儿脑袋有些发晕，注意力不好集中，“我没听清。”
“没说什么，”韦笙摇头，“你没听见就算了。“
申念初这才意识到他整个人靠在韦笙怀里，动作暧昧，“你松开我。”
“我不…”韦笙搂着申念初不撒手，扬起下巴逗弄他道，“我都搂着你这么长时间了，凭什么你让我松手我就松手？”
申念初用力推了推，丝毫不见效果，“你这是欺负人，平时打拳健身，凭蛮力谁能拼得过你？！”
韦笙一怔，眯着眼睛捏住申念初的下颚问，“你怎么知道我打拳健身？”
“我…”申念初一颗心跳到了嗓子口，“我看到你屋里的拳击手套…”
“觉悟挺高啊，已经开始关心我了。”韦笙很是满意，勾起嘴角笑的从容，“你主动亲我一下，我就松开你。”
“…”
“不愿意啊…”韦笙突然松开申念初，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想亲别人是吧？”

申念初下意识张开嘴，可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开口。他犹豫再三，嘴里冒出几个字，“…你误会了。”
“误会了什么？”韦笙的眼睛闪着光，对申念初即将要说的话充满了期待。
可这已然是申念初的极限，再多便会让他陷入深深的不安与矛盾中，“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咱们俩不应该这样。”
韦笙盯着申念初片刻，点头后突然拉近两人的距离。他伸手捏住申念初的下颚，凑到他耳边开口，“咱们俩不应该怎么样？”韦笙的呼吸中带着酒气，语气虽然带着温柔，可手指间的力度却绝非闹着玩儿，“我不应该跟你说让你亲我，是吗？还是我不应该有这个想法？”
“…”
“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接受不了你不喜欢我…”韦笙用鼻子在申念初的脸颊上来回蹭了蹭，“所以我会一直往前走，你喜欢的是谁都挡不住我的路。当然你也可以一直让我追着跑，只要你不觉得累，那咱们就一直耗着。”
“…”
“你跟我都有的是时间…”
“…”
韦笙见申念初始终不吭声，松开他后主动将手里的伞递给申念初，“我喝酒了，帮你叫个车。”
申念初沉默许久，最终“恩”了一声。
30
进入10月中下旬，事情多起来，时间便也显得飞快。
广告需要的镜头基本完成，剩下的便是根据主题进行剪辑，进而渲染制作。申念初在后期室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满心都因这第一次独立完成影片而倍感压力。
戎松岳见他一个人应接不暇，主动让工作室负责剪辑的正式员工帮帮他。申念初很是感激，更在这一系列工作的过程中意识到，这一次…他不会读研究生，不会放弃任何工作的机会。
申念初在工作室遇见过姜远好几次，他看见过那辆黑色越野车，瞧见过姜远走进戎松岳的房间…姜远的投资被戎松岳拒绝了，之后好像有了别的合作项目，申念初没有参与因此并不清楚。
姜远平日还是那副‘油腔滑调’，与申念初说话也没个正形。他与戎松岳不只发展成什么样子，只是戎老板从不抗拒这‘不速之客’，倒是一派享受的模样。
申念初心中虽对两人的发展很是疑惑，可终究什么都没有问。

事情多了，胡思乱想自然就少了。
申念初除了上课便去工作室，一来二去连与韦笙见面的时间都少了。
一个追，一个跑。申念初换了地方，某人自然而然又成了工作室的常客。
韦笙‘顺道路过’工作室，与戎松岳谈完合作之后走到申念初一旁开口道，“要是效果不好也没什么，”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申念初抬起头看向韦笙，“这些都是你的钱，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韦笙点头，“钱是我赚回来的，当然在乎…”
“…我不想你失望，”话说的有些暧昧，申念初连忙改口道，“还有老板，我也不想他失望。”
韦笙沉默片刻，“你不会让我失望，至于戎松岳…报酬足够，他没理由失望。”
申念初与韦笙四目相对，一时间竟不知再说些什么。
“你想怎么拍都行，有问题？”
申念初摇头，突然想起戎松岳的那句话：‘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你这个年纪遇到愿意给你梦想买单的人…’
那日遇到左婷，申念初思索若是回到大一会怎么样。现在再看：若是从大一开始，那申念初断然不会偷拍韦笙，两人没有交际便没机会拍这只广告，更加没机会去发现从未看到过的韦笙...
世事太过神奇，不禁让申念初思考，眼前的这一切究竟是祸是福。

申念初平日忙着学校的课程，课余时间还要专注于韦笙的广告，转眼之间他去欧洲的签证就已经下来了。申念初与戎松岳请了假，紧接着还得将自己有一周多不在的事情告诉韦笙。
申念初没有对工作室细说请假究竟是为了什么，至于韦笙，他也不会提及更多。韦笙自始至终没再说起过申念初曾经的喜欢，这态度给了申念初空间，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一来二去，两人不知是揣着糊涂装名表，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10月底会请一周的假。”
韦笙原本正在吃饭，听到他的话后抬头看了一眼，“为什么？”
“我有事儿。”
“有事儿？”韦笙不买账，低头皱眉继续吃饭，“照顾我的生活也是你的事儿。”
“我要去一趟欧洲，”申念初无奈解释，含糊说了一句，“学校的事情。”
韦笙再次抬起头与他对视，沉默片刻最终说了一句，“你自己去？”
“恩。”
“注意安全。”韦笙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凡是自己小心。”
“好。”
韦笙面不改色，转而提醒他道，“走之前记得要给小胖子放吃的，我昨天看见他笼子里没吃的了。”
说起小胖子，申念初心里又是一阵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他嘴上说了‘不要’两个字，小胖子自然留在了韦笙的家里，可平日这房子都是申念初在收拾，一来二去真看不出和他收下有什么区别？
“你自己的鸟，自己照顾。”申念初低着头嘟囔，“管我什么事。”
“我的‘鸟’要是跟你没关系，你能接受的了？”
“…”申念初这便听出猫腻，瞪他一眼不再接话。

申念初临走之前与韦笙一起吃饭，两人坐在餐桌前吃着申念初带来的外卖。几个月的相处，申念初这次算是摸准了韦笙的口味，他喜欢吃卤煮，喜欢吃很多‘意料之外’的东西。口味这东西可以用语言来进行隐瞒，可一样食物吃进嘴里之后的表情骗不了人。
不止是食物，还有很多关于韦笙的细节。申念初似乎已经习惯了眼前的韦笙与自己印象中的有所差异，他甚至觉得挖掘这些差异是他生活的一部分。韦笙的目光里传达了很多，因而那些隐瞒也让申念初开始思考更多。
“好吃吗？”申念初抬头问韦笙，后者正对着面前的剁椒鱼头下意识皱眉。
韦笙耸肩，余光瞥了一眼申念初，“还可以吧。”
韦笙不怎么能吃辣，申念初与他生活了几年还算清楚，“别勉强。”
“吃你的饭。”韦笙余光扫了他一眼。
申念初低下头，伸手将剁椒鱼头从韦笙面前拉开，转而把自己面前的菜推过去，“这个我不喜欢吃，你吃吧…别剩下。”
韦笙没吭声，夹了一口菜后低声道了一句，“我最近看上了个房子…”
“恩。”申念初点头，这个时间正好…他低下头吃饭，心中不禁又一次想起那场火灾，“你要搬到哪里？”
“想知道？”韦笙扬起眉毛，手指在桌上来回打转，“对我这么好奇？”
申念初摇头，“不想知道…”他的余光扫过挂在窗边的小胖子，“我过来帮你打扫卫生，你不住这里我还是会过来，直到把钱还清。”除了这房子，任何属于韦笙的屋子申念初都不会再次踏足。
“…”韦笙皱眉沉默许久，重新拿起筷子说了一句，“我说我看上了个房子，没说我要搬家。”
申念初低下头不再接话，那股叫做‘鸵鸟心态’的逃避思想已经在他的脑子里盘踞了很长一段时间。韦笙那句‘只要你不觉得累，那咱们就一直耗着’像是在申念初的脑袋里敲了警钟，两人的距离在毫厘之间已经有了千里的变化。是不是习惯了20岁的身体，也让他忘却了25岁的痛苦？
相似，不同，两人之间相处的变化由时间而来：申念初依旧抗拒最终的结果，可他也不忍将视线从韦笙身上移开。他看了韦笙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移开视线？